不论是唠叨的杀手还是沉默的杀手,能杀人的就是好杀手。
青年27是这么说地,张春明无言以对落荒而逃。青年没脸没皮地跟着张春明走到落脚的客栈,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的桌子上,点了二三小菜,一壶好酒,热情地邀请张春明过来一起吃。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春明暂时没有感觉到此人的恶意,其实行走江湖,能多个朋友自然是好的,倘若按照张春明以前的性格,早和这个唠唠叨叨的人打成一片了,因为从本质上说,他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唠唠叨叨的人。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造成张春明现在这种略显戒备的心理的除了他体内的异变带给他心理影响之外,也是他思索自己下山来的各种遭遇,从师兄千面的几次出手里悟出的一个道理:不能他过于轻信他人,否则容易吃大亏。
试想一下,倘若他之前不对于千面扮演的几个陌生人那么信任以至于毫无防备的话,纵然千面仍然能秒杀他,恐怕也不会那么毫无声息。
只是一面是柔软善良的本性,一面是阴暗影响和险恶江湖,二者的冲击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难免让人感觉不真实,不清晰。只怕老头子也不会想到,自己多年的庇护和宠溺会把张春明教成了一个老好人
好酒是从小养成的,骨子里的酒虫可不会因为一些性格的变化和人生观的冲击而有所减弱。许久没有认认真真地喝过一场酒,张春明喝得畅快,连带着看唠叨青年都顺眼了一些。只是此刻青年的注意力却已经完全从张春明身上转移开了。
他一面给小朱夹菜,一面热络地和小朱交谈,搞得本就害羞的小朱更加害羞,有些黑的小脸变得红扑扑地,拘谨无比。
张春明现在的样子是二十来岁,与青年也差不了太多,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吃饭就吃饭,逗我妹妹干啥。”
“你妹妹可比你好相处多了。”
“行了,我吃好了,咱们出去走走?”
“行,那小朱妹妹你自己吃,我跟你哥出去走走。”
青年与小朱打了招呼,跟张春明出了门。
“话说了那么多,不知道你怎么称呼?我,陶木。”
青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问我呢。镰刀。”
青年叫镰刀,很奇怪的名字。张春明如是想到,却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其实也挺奇怪的。
“我们这一行的人,只有代号,没有本名,你方才说得不是代号吧?”镰刀继续说道。
“一杀。”张春明淡淡道。“附近有没有兵器铺?”
镰刀听了张春明的代号,面色更加古怪,但是没有说什么,领着张春明去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兵器铺。
挑选了半天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张春明这才发现原来老头子给他那把青纹其实挺不错的。两手空空地走出兵器铺,张春明一脸愁容。
“你不会是坑我吧,这兵器铺里就这些货色。”
“…”
镰刀其实没坑他,这铺子看起来不显眼却是这一片儿最好的兵器铺了,只是他不知道张春明从小接触的都是什么水平的武器,听雪、青螭、君山,无一不是绝世名剑,自然看不上这些普通兵器。
“你这样子,我倒是想看看你现在用的是什么兵器了。”看见张春明一脸愁容又满脸鄙视的样子,镰刀恶狠狠地说道。
“回客栈给你开开眼。”张春明一脸神秘莫测地说道。“话说你这么狗皮膏药似得缠着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你让我看不透而已。有意思。我看不透的只有两种人,比我强很多的人,还有就是女人。”
张春明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女人,没打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比你强。”
“试试?”
“没兴趣。”
“试试嘛。”
“没兴趣。”
两人插科打诨,一路回了客栈。镰刀倒也光棍,直接就在他们住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住下。张春明倒是没什么意见,别人爱住哪儿是他们的权力,张春明也管不着,虽然镰刀说了接近他是想要跟他比试的意思,但是也没有说达到完全信任和交心的地步。毕竟他现在深陷旋涡,身上还有一些不敢被人得知的重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死乞白赖地看了张春明的木剑,镰刀大骂张春明是坑货,随后三人各自回房休息。张春明确认没人在周围监视之后,打开从彩莲那里拿到的纸条。
纸条自然仍是千面留下的,没有什么太多的信息,只是交代张春明如果没钱的话可以去各地的酒馆接一些任务挣点儿盘缠,另外千面已经前往豫州,在那里等他。至于杜洪和杨林的消息,在之前的信中就已经提过,但是还是重复说了他们新的动向,杨林是被六扇门不知道带到哪儿去了,而杜洪则是跟着当时的怪大叔学刀法去了。那个怪大叔还会刀法?老杜能拜他为师么?张春明想到,毕竟以杜洪那骨子里的骄傲性格,恐怕一般人都难以让他心甘情愿地拜师。谁让他被老头子把眼界带高了呢。
不过千面的信息里,特别提到要张春明去杀一些人,第一个人就在金陵城十三铺子,名作庞龙。
庞龙?不知道是谁,千面师兄为什么叫我去杀了他。张春明思索道,不过五百两的赏金还真是挺高的。而且看千面的意思,不管是什么手段杀掉都行,张春明可以用钱悬赏别的杀手动手,不用自己亲自去。他心念一动,想到了镰刀。
不过想想觉得就这么贸然地告诉镰刀恐怕不妥,毕竟这人身份不明,倘若贸然就告诉他,恐怕会有隐患,还是等等再看吧,实在不行,就亲自出手。对一个完全没有联系的陌生人出手,他心底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是也不是真的不能杀,只是两种性格些微的斗争罢了。
一个新人杀手的生涯,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