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朗日,旌旗猎猎。
先帝停灵侧殿,而登基大典却如期举行,朝臣中竟无一人敢有异议。
因为这半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废太子突然造反携玉玺逃窜出宫,如今又联合叶幼清带兵围困京师,大肆宣扬皇帝被邪术控制的消息。
他们原本不信,可皇帝突然要提前退位让他们心里几分怪异,加之昨夜暴毙,太子却忙着继位,根本不理会皇帝丧事,实是可疑。
但木已成舟,废太子叛军就在城外,太后却一病不起,京中不能群龙无首,众人也就只能认了,明哲保身,顺着安排参加大典。
金碧辉煌的保皇大殿,空旷,华贵。
夏承安龙袍加身立在门口,等待登基吉时。
那股与生俱来的阴柔寒气竟内敛许多,整个人如有光辉。
“事情恐怕有变。”沈志突然出现在大殿中,从夏承安背后急道:“至清还没有偷回玉玺,陆昭锦也不在宫中,安儿……”
夏承安眉峰微蹙,身形一动,骤然从大殿门前消失,令沈志扑了个空。
沈志脸色漆黑,转身只见他的安儿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
“方才我的人见过绿绮了,她说陆昭锦一直同她在一起,现在正在寿安殿给太后诊脉,至于至清,”夏承安摆弄着手指,有些漫不经心:“估计是盗了玉玺跑了吧。”
“父亲,您别告诉我,等至清回到皇宫,您还想给他一条活路?”
皇宫姓了夏,至清带着玉玺来,那就是羊入虎口。
估计他早就打算好了,就算不帮着夏承贤和他分庭抗礼,也会带着玉玺逃到那个深山老林里,想办法弄出里面的龙气。
“您放心,待我登基后腾出手来,不论是夏承贤还是至清,都逃不了。”
夏承安还在那副神鬼莫测的表情,但沈志已经隐隐觉得不妙。
狡兔死走狗烹,纵然自己是夏承安的生身父亲,也摸不透他的脾性。
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沈志颔首:“那我去寿安殿看着她。”
“吉时已到,请陛下上撵。”殿外威严的龙撵仪仗都已备好,夏承安看他一眼嗯了声,大步走出。
正午骄阳正好,照在白玉阶前反射出荧光刺目。
阔大的广场按序排列着数百大臣,均为跪候。
夏承安高坐龙撵之上,俯视一切。
九龙御道在他足下经过,全都如他所料的进行着,身上的龙气也越来越浓郁。
沈家心决运转之下,连破屏障,距离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喝,如雷鸣般响彻皇城。
夏承安坐上龙椅宝座,只有他才知道,被那皇城地底涌起的道道金光冲入身体,是多么的顺畅。
“只差一个了。”他低声,目中有那么一瞬的柔情似水。
乾祥宫的大殿里,容纳的是三品以上重臣,此刻无人敢抬头,有耳力好的闻声,也感觉垂低脑袋。
“朕,初登大宝,受命于危,今日有两道谕旨颁布。”
夏承安话落,身旁的郝公公便站了出来,捧着圣旨正要宣读,只听外面甲士持令高呼:“报!”
“传。”夏承安唇边勾起邪魅的弧度。
“启禀陛下,废太子叛军从城外退走,不知所踪!”
“嗡”地一声,朝中炸开了锅。
废太子纠集了河南道四千之众,而叶幼清也率领着足有两千多人,号称以一敌三的精兵悍将。
再看皇帝如今可调动的京师禁军加起来还不到四千人,其余远处重将不是没听说消息,就是举棋不定不知哪方真哪方假,面对着如此大的优势,废太子竟然退走了?
“天佑陛下!”陈相爷率先行礼高呼。
夏承安哈哈大笑:“哪里是什么天佑,舅舅。”他给郝公公使了个眼色。
“第一道谕旨,召津冀护军营入京护驾,此刻应该距京师不到百里。”
大殿里,群臣目瞪口呆。
“陛下?”
夏承安并不回答,这些是他的人,而圣旨……早在沈志去救长公主时,他早就让沈志叩了空白圣旨。
这些,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他只需要群臣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帝威圣智,高不可攀。
只是他没想到,太子等人会这么发觉并撤军。
“去追查叛军下落,务必要在河南道前,堵住他们,夺回玉玺!”
夏承安严令,禁军朗声应是。
群臣心情激荡,对夏承安的信心充盈几分,郝公公适时宣告:“第二道谕旨……”
“慢着!”大殿外响起男子的长喝:“你不是想要玉玺吗?”
来人单手托着玉玺,于禁军枪芒中坦然走入大殿,赫然是阔别京中数日的,叶幼清。
夏承安眉梢微抖,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腹中突然大热,金丹滚滚,骤然成型。
不过现在看来,都没关系了。
“叶幼清,你来得正好。”夏承安从宝座上起身,向他走来。
……
寿安殿,空空如也。
沈志在大殿里幽灵般地游走,却竟然连一个能问话的宫女都没有找到,更别说太后和陆昭锦了。
“事情不对。”他站在空旷大殿里,阴风突起,顿时觉得心惊胆战。
“圈套!”沈志一跃冲向大门,避开了突然刺来的十根长枪,殿门却轰然关上,本该被他撞开的门框一阵金光波动竟没有分毫损伤。
“什么人!”他回身厉喝,警惕地逼视大殿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地十名铁甲武士。
十名武士半声不应,结阵将他团团围住。
“陆昭锦,你就这点本事,以为区区十个凡人,就能困住我?”沈志傲然。
他现在有皇城辅助,同夏承安一样成就金丹,就是对上陆昭锦也不露怯,何况只是十个俗世高手。
陆昭锦声音缥缈不知从何处传来:“沈志,你设计谋害囚禁山阳公主,与陈贵妃苟且诞下五皇子,搅乱皇室血脉,如今又弑君犯上,你可知罪!”
“都是我做的又怎样!”沈志警惕地扫视四方,想找到陆昭锦的位置。
“陆昭锦,下令射杀叶侯的是皇帝,皇家才是你的杀父仇人。”
陆昭锦不做声,沈志面露急色,肩背紧绷。
这样藏在暗处的敌人实在让他心惊胆战:“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才是个多情种!他爱上了当年救下山阳的那股浣衣丑女,是他背叛叶轸还不敢告诉叶轸真相!”
“可笑那叶轸竟然还以为陆知年对她痴心不改,为你父亲青灯古佛一辈子!”
空间里的陆昭锦攥紧了拳头,看向一侧被赵嬷嬷扶着的太后:“你都听到了。”
太后吃了陆昭锦给的万毒丹碎块,身体已经痊愈,但还是被事实惊得面色苍白。
“昭……”太后张口,却被陆昭锦打断:“我带你去乾祥宫,你该知道怎么做。”
女孩子蓦地出现,一挥手,十个甲士便消失无踪,只留手中的一根长枪。
“沈志。”她咬牙切齿,一枪刺了过去。
“来的正好。”沈志大笑,下一秒却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心口露出一截漆黑箭头。
“黑……黑龙箭……”他口中吐出黑血,强撑着转头,“不……可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