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令有些尴尬,大话都说出口了,不好收回,好在张小花顶多只有五坛,五百两他东拼西凑还是有的,只是也很肉疼啊,要是给夫人知道了,最近自个儿只怕要打地铺睡了。. ⒉3TT.
张小花看出吴县令的窘迫,虽然她也眼馋那五百两,可这毕竟是对野猪岛也有益的事,不能纠缠这点蝇头小利。
“县老爷,这样吧,我仍以五十两一坛卖给你,我多嘴问一句,您搜罗这些,是贡给府尹还是?”
吴县令稍稍松了一口气,二百五十两私房钱他还是有的。
“实不相瞒,是府尹大人在挑选今春的贡品,各县都会上贡珍品,供府尹大人挑选,每年各府各州都为此大伤脑筋,以往被钦点为贡品的也就那么几样,什么景德镇的瓷器,西湖龙井之类的,说实话,圣上都用腻了,今年大家都四处搜罗新奇玩意儿,咱们江浙府尽管有苏绣等贡品,可若今年还是这些旧物,恐怕取悦不到圣上,落了下乘。”
原来是充当皇室贡品,别说是吴县令了,恐怕就是府尹也正为此愁呢。
这可是个要紧的事,对府尹来说,这关于他们的官运前途,对下边的人来说,也是个扬名财的机会,只是皇宫的珍宝数不胜数,能被皇帝瞧上眼的,那必然是万中无一。
张小花有些不自信了,这果酒她是随便酿了自个儿喝的,时不时酌上一杯,跟吃零嘴似的,她也没觉着哪里稀奇,真能被府尹大人看上?更别说皇帝会垂青了。
“县老爷,我觉着吧,你要说各地名酒还差不多,我这果酒,怕是连府尹大人都瞧不上吧?”
“咱们清河县不算富庶,每年呈上去的东西都被驳回了,从来没选上过啥,所以府尹大人正对我不满呢,可我又有什么辙,就这么一个鸡**大的穷旮旯,我能去哪里给他找奇珍异宝去?”
张小花忍不住被他的比喻逗笑了,心念一动道:“要我说,那些有名的贡品还不是沾了皇帝陛下的光,在被钦点之前,不都是些籍籍无名的玩意儿,这跟文人科举鱼跃龙门一样,要讨皇帝陛下的欢心,就得从陛下的喜好来。”
吴县令结舌无语,他哪里知道皇帝能有啥喜好?他一辈子没几个机会见到皇帝,甚至连他长啥样都没看清楚过。
“陛下爱民如子,是位不可多得的明君。”吴县令拱手说道,“圣上没什么不好的癖好,也没听说过特别喜欢什么,旁人也无从揣度,我记得陛下在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曾多次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后来政务繁忙,也就很少出宫了。”
听他这么说来,当今皇帝还算不错,不过张小花觉得吴县令有吹捧之嫌,这些人哪敢说皇帝半点不是?
“既然圣上爱民如子,当然是希望国富民强咯。”
吴县令点头说道:“不错,当年有个地方官,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块石头,上边有‘国运昌隆’四个字,说是天外飞石,天然而成,陛下龙颜大悦,将那石头奉为圣石,并且将那地方官虽明面没有嘉奖,官位品级没有晋升,实际上调到了京城,和我们这些地方官俨然天地之别了。”
张小花忍不住鄙视,这当皇帝的都迷信么?陈胜起义还要写张纸“大楚兴陈胜王”塞鱼肚子里,李淳风占卜到武氏女取代李唐造成了无数灭口案。
“后来也有人效仿那位官员,供奉了一个吉祥物,皇帝陛下却大怒,斥他作假,被贬为庶民,所以同样的计策,不可一而再再而三。”
“还不如直接送金银,最实在!”
财帛这种东西,多多益善啊。
“这可是大忌!有搜刮民脂民膏之嫌,不管是哪代皇帝,对此等事情都会严格调查。”吴县令紧张地说道,“对了,我那日在你们屯里喝的茶,真是你们自己制的?”
“那是自然,屯里穷得叮当响,哪有闲钱买茶这种贵族老爷享用的东西。”
吴县令咂吧嘴,好似在回味。
“我也品过不少茗茶,说实在,你们那茶叶,似乎不比许多名茶差,入口清甜,茶香雅致,回味悠长,要不,合着果酒一起供给府尹大人尝尝?”
“县老爷既然有信心,大可一试。”张小花十分实在地说道,“不过,这茶您出多少银子一斤?”
“呃……”
吴县令咳嗽两声,有些老脸红,他还以为张小花不会计较,没想到这丫头斤斤计较,心里算盘噼里啪啦响。
“五十两一斤如何?”
吴县令斟酌着,太少估计她不乐意卖,太多他自己肉疼。
“县老爷话了,民女哪敢不从?”
张小花乐意十足,都快笑开花了,眼睛跟月芽儿似的,吴县令叹了一口气,只盼望真能被选中,要是真能入府尹大人法眼,成为皇宫贡品,赏赐绝不会少!甚至,以后有府尹大人照拂,以后官运亨通呢。
“县老爷,你要是真想搜罗好东西,有时间了去野猪岛走一趟,尤其是开春之后,咱们屯一定热情接待,保管您值得走一遭!”
“哦?还有好东西?”
吴县令眼睛放光,又有些滞疑,野猪屯里那些小子一个个如狼似虎,别去了又把他当坏人打。张小花笑而不语,果酒茶叶只是她随手弄出来的,真正的好东西还得等开春之后呢,像老山参,红景天,蛤蟆油等等,张小花还没拿出来卖呢!
和吴县令约定好之后,张小花连忙下楼,别让长青和珠瑛久等了。
“如何?谈妥了没?”
贾掌柜比长青还期待,抢先问张小花。要知道,庆丰楼当初约好是提供野猪岛果酒的酒楼,真被选上了,庆丰楼的招牌也会随它一起名扬。
“差不多吧……”
张小花不敢肯定能成为贡品,所以说得模棱两可,贾廉也能理解,话可不能说太满,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从庆丰楼出来,张小花又去刘三姐布庄收了账,钱袋里再添百两银。然后与长青分道扬镳,带着珠瑛去串门去了祝府。
祝夫人旧家宅在野猪岛对面渡口的集市不远,但是她家大大小小是个员外老爷,可不是土地主,所以在清河县也购置着房地,据祝夫人说,甚至在江浙府都也有宅子,他们家生意做得挺远。祝夫人不喜跟着员外东奔西跑,时常是住在老家清河县,张小花去的时候,祝夫人正好在。
“秋兰姐,我来看你了!”
茹秋兰也就是祝夫人,她早就让张小花叫她闺名,不以夫人相称,二人都出身渔家小户,聊起来投机,所以茹秋兰常去野猪岛走动,给张小花带些胭脂水粉头花耳环啥的,就是张小花不擅长捣鼓这些,茹秋兰常去教她,帮她描眉扑粉戴头花,可张小花爱美之余太过懒散,平日就是素面朝天。
“小花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忍不住去找你了!”
茹秋兰见珠瑛站在一旁,看她站姿就知道出身不凡,就是有些羞怯。
“这是哪家的闺女?”
“她叫珠瑛,是外地来……省亲的,珠瑛,你往后要是在屯里闷得慌,可以来找这位秋兰姐,她对清河县熟,可以带你四处逛逛。”
二人互换了名字,因为张小花和茹秋兰都是话唠,带得珠瑛也一起叨叨了,许是终于能在外头逛逛了,珠瑛也不再拘束。三人莺莺燕燕的边走边啼笑,在街上逛着铺子,给珠瑛挑脂粉。
幸亏把长青支开了,否则一个大男人在这还不别扭死?
“这个色好看,珠瑛你看喜不喜欢?”
张小花帮着挑脂粉,拿了一个颜色最淡雅的,珠瑛也喜欢这个,认可了张小花的眼光。
“我倒觉得珠瑛妹子面色白皙,腮若桃瓣,这些水粉都不需要了,干脆只买这黛色眉笔,随意画个淡妆就很好看。”
茹秋兰算半个行家,她说得张小花不是很懂,挠了挠脑袋不作评断了,珠瑛被夸得有些脸红,也信服了茹秋兰的话,只选了那只眉笔。
随后,茹秋兰又拿了一样塞到张小花手里。
“小花,你就买这个唇纸吧!”
“呃,我都嫁人了不需要这些玩意儿,再说,我屋里那口子跟个楞木头似的,欣赏不来。”
张小花也想打扮啊,可无奈技艺太差,曾经尝试过一次画了淡妆,长青看见自己的眼影吓了一跳,以为她中了毒,非得拉去老药子家看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张小花怨他一点都不懂风情,再也懒得碰这些了,谁让她手残,每次都捯饬得跟被人揍了似的呢?
“那可不是,咱们女人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是为了自个儿开心,又不是为了给哪个男人看。”
张小花撅着嘴想想是这个理,也买下了这纸唇纸。
一整天下来,张小花也没闲逛,她这回来清河县,还有一件事就是想租下一个铺子,屯里的山货啥的总不能老托人家店里卖,还是得有自己的门面铺子,才能正儿八经做生意。
她已经看到了几家转让租赁的铺子,不过都不太满意,要么地段一般,要么门面太小,要么是周遭环境不行,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