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硌着端木东的手。端木东从兜里掏出来,原来是一根水萝卜。道畿洞三通萝!鹰彻离开时扔给他的。
一时间,端木东饿瘪了。大米粥,终究不如烤肉顶事儿啊!何况就没吃饱,再练了一晚上功,早消化没了。端木东掏出碧绿匕首,把萝卜均匀地切成三份。他推推灵缚C,递给他一截。灵缚C瓮声瓮气道:“主人,专供。仆人,不吃。”端木东不屑道:“敢不拿我当朋友?我能吃的你就能吃,你不吃我也不吃。你不吃我全扔了啊。”灵缚C沉思片刻,瓮声瓮气说:“可以,接受。”把萝卜叼走了。
端木东又推推石锤。石锤早已睡熟,张着圆圆的嘴巴打呼噜。端木东把一截萝卜放进他嘴里。石锤竟然咔嚓咔嚓地嚼起来。吃完萝卜,还吧唧了几下嘴巴。显然,自始至终没醒。莫非,这家伙经常一边睡觉一边吃东西?要不怎么能长这么胖?!
端木东这才高高兴兴吃了自己那份。肚里有神,心情大好,也不再多愁善感,香甜地睡着了。
***
端木东是被冻醒的。天还完全黑着。端木东打着呵欠转过头,吓了一跳。
只见灵缚C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也不知已经凝视了他多久。灵缚C抬手指着漆黑的星空,瓮声瓮气说:“八点。”
端木东啊地惊叫一声,以为自己整整睡了一天。
灵缚C说:“眼屎。早。”
端木东尴尬地抠掉眼屎,想明白了。冰原夜长昼短,虽是早晨八点,天色却如午夜一般,十点钟天色才会放亮。可他们必须出发了。
营地里人来人往,大伙儿忙碌着,做拔营的准备。风住了,可温度却低得可怕。所有人都裹紧毛皮披风。营火的烟雾和熬粥的水汽混在一块,弥漫在营地中。
然而,营地的气氛不大对劲。
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端木东见石锤收拾东西,边裹紧熊皮大氅边冲石锤问早上好。然而石锤好像没听见,依然弯着胖大的身躯卷一张熊皮。
端木东又问了一遍,石锤也没答应。端木东心急,跳到石锤身边,贴着石锤的耳朵喊:“问你好呢,怎么不回答我?”
石锤吓得一哆嗦,这才看向端木东,细细的声音说:“啊。好。”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端木东本想捶石锤一拳,然而他突然注意到,石锤的眼圈红红的,眼神茫然而忧伤。
“怎么了?”端木东不安地问。
石锤心神不定地小声说:“又,又死了两个兄弟!”敲敲自己后脑勺,飞快瞥瞥端木东,便闷头干活,不再说话。
营地里虽然忙碌,却异常安静。只有收拾东西发出的声音,大伙连走路都轻手轻脚,互相都不说话——除非必须说话,而且彼此都尽量不看对方。
端木东看着灵缚C。灵缚C的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瓮声瓮气说:“五点,死人。两,丢脑。”端木东这才想起,灵缚C不用睡觉,因此凌晨的事情,灵缚C都听到了。取脑人又取走了两名武士的大脑。灵缚C说:“昭颜,不,叫人。”就是说,昭颜不让吵醒大家,她自己处理这可怕的突发事件。
端木东立刻朝昭颜的小帐篷跑去。
“你惹,麻烦。别,去。”灵缚C紧追在他身边,扭过头来说。
“你懂什么!”端木东鄙夷道,挂心昭颜,恨不能一步就飞进帐篷去。
灵缚C答道:“我懂,女人。我懂,死人。我懂,小人。”
端木东懒得理他。
牧小野正在拆昭颜的小帐篷,昭颜并不在这里。
牧小野什么也没说,指了指住伤员的大帐篷,一双聪明的眼睛满怀忧戚愁苦。明十三在牧小野身后猛然站起身,一只手揣裤兜里,盯视端木东。端木东朝他打招呼。明十三把浑身都绷紧了,面部表情僵瘫,微微点头。
端木东跑到伤员帐篷,掀开帐帘,探头进去。昭颜,未愈的天佐将军,火一哥,虬飞烈,围成一圈坐着,沉默不语,各自都在想着什么。他们中间席地铺着一张地图,很怪,地图上放着一只粥碗,他们都死盯住这碗粥。听到声音,他们抬头看了看端木东,重又低下头去。虬飞烈的目光比昨天更不友好了,甚至可以说,望向端木东的目光中饱含憎恶。
端木东小心翼翼问昭颜:“怎么回事?”走进帐篷去。
虬飞烈突然指着端木东的鼻子说:“恶魔!都是你这恶魔,把噩运带给我们的!你跟我们一块,我们只有死路一条!”随着站起身,长刀已出鞘,直朝端木东劈头砍去。
天佐将军和昭颜同时喝止道:“不要说了!”“住口!”谁都没想到虬飞烈会出刀,不及阻拦。
端木东瞬间将三股昆达里尼稳稳汇入海底轮,见海底轮已有一片花瓣,自信满满,抬手便接刀。
虬飞烈见端木东冒冒失失抬手接刀,已在心里暗笑他果然是自不量力的蠢货。前晚,虬飞烈尚在病中,随便一抬脚便将端木东踹出帐篷,此刻端木东空手接刀,不是找死是什么?虬飞烈却见他的空手钳住刀刃,自己的长刀却如被黏住一般,劈不下去,拔不出来。虬飞烈不觉大为惊骇,脱口“啊呀”喊出声来。
帐篷里其余的人,也都“咦”的一声。
端木东听这一片惊讶声中,有昭颜娇柔婉转的声音,顿时精神大震,身上每一个关节都像着了火,在熊熊燃烧,浑身是劲。
他刚勉强学会按精舍神通的要求聚集昆达里尼,海底轮的四片花瓣只出现一片,竟已有这样的威力。
可是,端木东没有想起自己腿脚不灵,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也强不到哪去。此刻意气风发,上下盘难免配合错乱。加上靴底沾了许多积雪,行动便打滑。他手指间牢牢钳着虬飞烈的长刀,却两腿一软,一个屁墩跌坐在了地上。
他倒地时,手里的力量依然没有卸,因此竟将虬飞烈连刀带人从帐篷里扔了出去。而他自己则四仰八叉狠狠栽倒。端木东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感觉自己腰断了,听见噗一声,费力仰起头望去。只见虬飞烈脸冲下的拍进雪里,两腿还在半空乱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