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儿捂嘴憋笑道:“我倒忘记契约的事情了,如今想起来,那应该是王爷的卖身契吧?既然真的有月亮湖牧场的契约这档子事儿,只怕我记忆中的那些过往也并非全是梦境吧?”
“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荒唐的梦魇!”锦尧没好气儿的回应到。 悄悄儿在心里嘀咕着,本王究竟得有多脑残,才能想象得到那样不堪的梦魇。
“不开玩笑了,靖城哥哥,你想过没有,英郡王得到契约后,再也无所顾忌,会不会对我们斩草除根?毕竟你的存在对他永远是一块心病。”
锦尧似笑非笑道:“在青儿的眼中,本王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
“草民不敢小觑王爷的勇猛,可是,只拳难敌四手,本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只怕到时候非但帮不了你,还会成为你的累赘。”
锦尧漫不经意的道:“青儿放心,我敢带着你去几案英郡王,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
见青儿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好又补充道:“昨日夜里,本王的新别墅不速之客可是络绎不绝,除了你们兄妹和英郡王的家奴,还有我父王府里的小厮德顺和德旺兄弟俩,很显然,古井巷的事情已经引起父王的怀疑,他们跟踪了英郡王府的人,所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结果,螳螂被蝉控制,黄雀隐匿不愿现身,我也就装着没发现他们。”
青儿恍然大悟,自作聪明道:“于是,你就让英郡王的家奴回去禀报英郡王,相约在醉仙居会面,而你父王得到消息,肯定会去那里亲自接应你。”
“不是亲自接应,而是亲自去辨别,刘家屯武功非凡的傻子,是不是自己的儿子锦尧。”
王青儿想起再次相遇的情形,忍不住摇头叹息道:“王爷总是这般自信,可我心里还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傻牛,但愿你已经完全恢复记忆......”
“这才对了,青儿只能叫我傻牛,从此以后,无论有无外人,都别再提恒王这两个字,我姓王名靖城,因为生来弱智,爹娘昵称我傻牛。如果你真的希望和我长相厮守,就必须记住,恒亲王锦尧已经死于青州,这点,连我自己都必须相信,还要让锦辉有理由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爱江山,有人爱女人,而我不幸就是那个宁要女人不要江山的**子,英郡王会帮我隐藏真实身份,作为回报,我会送他一个人情。”
“王爷,哦,这是最后一次叫错。”青儿故意逗乐子,转而很认真的问:“靖城哥哥,你是准备用那份契约做觐见礼吗?”
鬼才知道那分契约是怎么回事儿。锦尧苦笑,我若本王当年并未接受那份契约,会有人相信吗?锦尧沉吟片刻,还是决定不告诉王青儿,免得她更加紧张。
以为自己猜对了,青儿也不再追问,不等锦尧回答,就又担忧的问道:“英郡王一直把你当成劲敌,若是他拿到契约,立刻就向你发难怎么办?他若不信你会放弃荣华富贵,以为你是在玩弄伎俩,算计他,而北静王爷又没有及时赶到,岂不是很危险?所以,你要有所防范才对。”
“哈哈哈......”锦尧终于忍俊不住,记忆中的事情真的只是梦吗?这小家伙可一点没有改变呀,这些话可不是一般乡下丫头想得到的吧?
“青儿放心,无论英郡王信与不信,我都会努力做好王靖城的,就算将来有人怀疑我就是恒王锦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来,因为,自甘堕落,沉沦在女人石榴裙下的恒王锦尧只会令皇室血统蒙羞,而皇家族谱上的恒王锦尧,应该是,也必须是不到十八岁就率军出征的少年将军,他已经在几年前为国捐躯,世间至今还流传着颂扬他的浪漫诗句......”
“嗬,听你这么说,恒王殿下堪称完美呀,怎么着也是皇室弟子的典范吧?”锦尧这番话令青儿心情大好,骑在马驴背上晃悠悠的,不由就有些犯二,未经思考就脱口调侃道:“草民也曾听过赞美恒王的诗句呢。”
“是吗?应该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言辞吧?”锦尧嘚瑟到。
“自古英雄出少年是有的,好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从书上看到的,那时候,王爷还没出生呢,民女只记得两句——恒王好武兼好色,逐教美女习骑射......”
得瑟的笑容倏然凝固,半响,锦尧方讪讪的道:“那位恒王爷,确实够荒唐的......”
没想到锦尧的反应会这样,青儿觉得有些尴尬,同时,也觉得十分抱歉,所谓揭人莫揭短,这不是故意搞事情吗。
“对不起,靖城哥哥,这个玩笑开的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锦尧都决定放弃荣华富贵,做一个求田问舍的穷汉子,你该感激涕零才是,怎么说也不该拿这个说事儿,这不仅幼稚无聊,还很没心没肺。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不再说话。很多的遗憾和无奈,很多的感慨和期待,很多的依恋还有很多的误会和理解,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时候就这么奇怪,因了这份歉疚,青儿变得沉默寡言,唯恐说错了什么。
锦尧也默然不语,他知道那些年他曾经**于百花丛中,醉生梦死,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提也罢,作为男人大丈夫,他也不习惯信誓旦旦的承诺,今生才刚开始不是吗,有的是时间用行动表达自己对青儿以及未来生活的钟爱。
毛驴儿走得慢,他们正午出门,来到“醉仙居”时,天色已近黄昏,锦辉的心腹小厮早候在酒楼门口,并未对锦尧施大礼,只是不冷不热的拱手见过,把他们引进二楼的一个雅间。
锦尧一脚迈进酒楼,就发现酒楼里气氛颇不寻常,楼下的大堂虽然开着三五桌酒宴,食客却绝非寻常的顾客,他们静静的享受着美味佳肴,彼此间却很少交谈。锦尧寻思,这些人应该都是锦辉的手下吧,看面相比较陌生,并非英郡王府的家奴,八成是他暗地里养着的那支卫队,对外称是雇佣的镖师,专门押运王府南来北往的货物。当然,他们保护的绝不是普通的货物,而是英郡王私下里经营的铜铁矿石。市井里风传王府走私朝廷禁运之物,因无实据,不敢去官府举报。
青儿也注意到,除了他们所在的这间豪华包房,二楼的包房全都房门紧闭,可是,第六感觉告诉她,那些房间里有人潜伏。
两人在门口对望了一眼,锦尧伸手搂住王青儿的肩膀,让她安心。
这是“醉仙居”最豪华的套房,八仙桌上已经布好碗碟,英郡王锦辉听到禀报,不紧不慢的从内室踱着方步出来,见到锦尧,并未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没有以平等的身份和他寒暄,而是以尊者的风范,倨傲的在主位上落座,这才玩味的瞥了锦尧一眼。
锦尧早有心理准备,所以,非但并不以为意,表现出的态度,是很适合受到王爷召见的草民该有的谦卑与荣幸。
深深地长揖道:“草民王靖城给王爷请安!”
“唔,王靖城?”
“回王爷,在下贱姓王,名靖城,这是草民的未婚妻,也姓王,小名儿青儿。”锦尧淡然一笑,侧身对王青儿道:“青儿,过来,拜见英郡王殿下!”
王青儿仪态端庄的对英郡王道了万福,不卑不亢的道:“民女王青儿给王爷请安!”
很显然,英郡王对青儿很感兴趣,对她的关注度甚至超过了锦尧。
“王姑娘免礼,坐吧。”英郡王心安理得的受了大礼,霸气十足而又不失优雅的颔首微笑,示意锦尧和王青儿入座,眼瞅着二人在客位上坐定,蹙眉对锦尧道:“今儿一早,本王就接到飞鸽传讯,说是刘家屯有位姓王的公子求见本王,希望本王在醉仙居宴请他,本王寻思,如今的草民也真够狂妄的,赶明儿只怕要直接请求皇上赐他满汉全席吧?”
锦尧不动声色地回应英郡王的讥讽,淡定的笑道:“王爷教训的是,草民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因草民寻思,如今,朝廷倡导各级官员和皇亲贵族要谦和亲民,而自古以来皇上都称百姓为子民,从这点来说,草民也算是皇上的子孙,做孙儿的请求皇爷爷赏赐满汉全席,顶多也就是奢侈了点儿,却也是人之常情吧?怎么,英郡王觉得是不合国法呢还是家规?”
锦尧这番话滴水不漏,让英郡王感受到除了七分的嘲讽,还有三分威胁的意味儿,却无言以对,更是驳斥不得。
酒楼的侍者川流不息的端来各色菜肴,却并不送进屋里,只在门口候着,由英郡王府的婢女们接过来端上桌,按英郡王的喜好摆放好。
“王公子请,王姑娘请。”英郡王微微一笑,温文尔雅的邀请锦尧和王青儿用膳,见青儿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扭捏,也不像豪门千金那般矜持,是以并不反感。
“民女谢王爷赐宴。”青儿大大方方的谢过。
“王姑娘谈吐沉稳大方,可不像一般乡下女子呢,我听说,王姑娘和荣国府政老的夫人娘家是同宗,论起来是王夫人的侄孙女儿吧,也算是大家闺秀呢,果然气度不凡。”
王青儿暗自揣度着,英郡王这么快就把她的来龙去脉了解的一清二楚,看来,果然如锦尧所言,任何和恒王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列入英郡王的黑名单。
“斟酒。”英郡王命令身后的侍女。
眼瞅着侍女在锦尧和王青儿的酒杯里斟满酒,英郡王请道:“王公子,很久没喝过醉仙居的女儿红了吧?先尝尝看,是否能品出当年的味道。”
青儿冷眼旁观,发现英郡王并未举杯,心里不由一个激灵,他什么意思,该不会是......
心里胡思乱想着,手已经下意识地伸了出去,抢过锦尧面前的酒杯。
本姑娘既然敢来,就已决定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本姑娘虽然并不怕死,却怕这辈子再和锦尧失之交臂。毅然举起酒杯,对英郡王道:“民女敬英郡王一杯!还请王爷赏脸!干!”
王青儿的举动让锦辉一个愣怔,这女子也太没规矩了吧?竟敢对本王如此唐突。
锦尧暗自忍笑,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英郡王吃瘪的样子肯定不怎么好看。也难怪,青儿这丫头也太不懂规矩了,王爷赐座就当推拒,她不过一介草民,怎么敢和王爷平起平坐呢,竟然还荒唐到要王爷赏脸和她干杯......
英郡王身后的侍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非主子事先交代过,不许任何人插话,那得宠的贴身婢女早就发话把青儿羞辱得体无完肤。
“哼!”英郡王冷哼一声,饶是他自持修养好,没有脱口叱骂出来:本王倒想赏你脸子,可惜,你有脸面吗?
“青儿,王爷赐酒,岂有不喝的道理。”锦尧不动声色地抢走青儿手中的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顺手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壶,给自己满上,笑对英郡王道:“岁月静好,酒亦醇香。只是可惜呀,不见竹马少年郎。”
英郡王微眯起双眼,不屑地瞟了青儿一眼,若有所思得对锦尧道:“王公子酒品依旧,只是阅人的品味大不如从前。”
“英郡王若是指识别宵小与君子,在下倒也认了,若是指女人,实不相瞒,以前,在下虽然阅人无数,从来都是用眼睛,而如今,在下学会了用心认识女人......”
英郡王微微耸肩,嗤之以鼻道:“王公子是想告诉本王,而今浪子回头,就是被这样一个女子所感召吗?本王可是听说,这女子和王公子认识不到三天,这也太有说服力了吧!”
锦尧一本正经的道:“所谓各花入各眼,在草民的眼中,万紫千红都不过那样,王姑娘就是在下最心仪的那一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