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自然是有安慰北静王爷的意思,何止是姻缘,就连孩儿的命运也自有定数,强求不得的,就算我真的是锦尧,如今过得很开心不是很好吗?
英郡王也颇为感慨的对北静王道:“王叔,不是侄儿诅咒锦尧兄弟,他能为国捐躯,也算是死得其所,若是锦尧今儿真的生还,只怕还得履行军令状,王叔若一心护短,说不定还会受其牵连,所以,我倒想通了,以后就算真的遇到锦尧兄弟,他不主动相认,我也只做相遇不相识,有时候,顺其自然就是最美好的结局,不知道侄儿说的可有道理?”
这番话,益发拉近了锦辉和北静王爷之间的距离,北静王点头道:“贤侄说得极是,锦尧若真的还活着,已经是老天的格外眷顾,他若不认我这个父王,也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若只是强求,倒让孩子为难,王叔谢谢你了!”
锦尧知道,父王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想让自己知道,若你真的是锦尧,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就是对父王最大的慰藉。
确实,失去锦尧之后,北静王才明白,所谓的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有什么能比锦尧好好活着,承欢膝下,阖家享受天伦更让人向往的呢?
再看英郡王时,也不觉得那么可憎了,至少,只要自己能谨守约定,他就不会继续于与父王为敌,而父王感念他有心找寻和关照自己的这份心意,也会主动冰释前嫌,这实在是皆大喜欢的事情,试问,若非和自己过意不去,谁愿意和未来的君王背道而驰,甚至于为敌呢?
英郡王暗自得意,悄悄儿瞟了锦尧一眼,正好和他的目光相对,第一次像真正的兄弟那样默契的相视一笑。
王青儿不失时机地走过去,深深地向北静王道过万福,颇为得体的道:“民女替拙夫谢王爷打赏!虽然民女并不知道王爷因何错爱拙夫靖城,但是,民女请王爷放心,民女会像爱惜自己的生命那样守护靖城哥哥,给他全心全意的爱,若是有一天,靖城哥哥想起什么事情,想要去王府拜见王爷,还望王爷恩准,民女当陪同拙夫前往,去给王爷请安。”
“嗯,希望姑娘能好好照顾这孩子,本王随时欢迎你们来府上做客。”北静王故作平静的说完这句话,便立刻起身,对英郡王告辞道:“贤侄有时间来王叔家喝茶,我那里新得了皇上赏赐的西湖龙井,正是贤侄喜欢的。对了,今日之事,王叔自会向皇上解释清楚。至于这孩子,无论他是谁,王叔都希望贤侄能继续帮我照顾,总别让他出社么意外才好。”
英郡王乖巧地点头应允道:“王叔放心,侄儿多派几个人去,先帮他们把家安顿下来,若是有必要,侄儿的人也会不惜一切保证他们的安全,将来王叔若想去乡下解闷儿,侄儿愿意陪王叔去刘家屯走一趟,但愿那时候有很多傻牛和青儿迎接我们。”
“就这么说定了!”北静王拍拍锦辉的肩膀,默默对锦尧点了点头,百感交集的带着自己的家奴们离开了酒楼。
锦尧目送父王离开,半响方才收回目光,对锦辉道:“草民今儿怎么会如此感动,其实,除了荣华富贵,还有更值得我们珍惜的东西,不是吗?无论如何,英郡王殿下,谢谢!”
“王公子客气,我们各得其所,要说谢,本王倒要好好谢谢你才是。”谢谢你解除了本王和你父王的之间的成见与隔阂,当然,他若识时务,跟着本王,今后,自会得到好处的。
王青儿靠在包间门背后,把玩儿着那锭十两的银子。因锦辉吩咐过,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十丈以外候命,当即也不避讳,对锦辉笑道:“这就是王爷赏赐给靖城哥哥的银子吗?民女特别想请问王爷,你们城里的大家闺秀,聘礼一般是多少?”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她们要嫁的是什么样的公子。”英郡王不怀好意地对锦尧挑挤眉弄眼儿,挑事儿道:“王姑娘可听说过恒王殿下?若是他愿娶,金陵的千金大小姐们哪里还敢计较聘礼的轻重,都恨不能倒贴上门儿,为了取悦于他,只有嫌自己嫁妆少的。”
“王爷这样说,民女心里舒坦多了,民女还以为,在王爷眼中,民女的身价就只值这区区十两银子呢。”
锦尧跟着调侃道:“就是,想当年,恒王殿下差点就赢得一个牧场做文定呢。”
英郡王忍不住撇嘴,自我解嘲道:“你倒嫌少,本王敢粗略的算了算,古井巷的房子重建得好几百银子,刘家屯的那个小四合院儿,连买带修缮也得两三百银子,本王白给人做嫁衣,到头来还没落个好,果然,好人难做,恶鬼难缠呀!”
因又道:“天快黑了,你们今儿肯定赶不回去了,本王寻思,也不好请你们去府上居住,这十两银子不过是今日你们住店的钱。”
“兄弟今儿出门,还真没带一个子儿,谢谢哥哥想得周全。”锦尧有意改善关系,是以连称谓都变了。
感觉这个氛围不错,正适合投桃报李,王青儿也笑着卖关子道:“王爷忘了民女颇有些雕虫小技吗?既然敢开口,自然不敢平白的让王爷破费的。”
英郡王这才想起来,王青儿说过,她在什么地方看过本朝的《大事记》,所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似乎开始信了,毕竟,她说的并非太遥远的事情。
故意漫不经心地道:“王姑娘是说还有更震撼的大事记吗?最好是本王敢听的故事。”
“民女保证,是王爷喜欢听的故事。”青儿顽皮的笑弯了双眼,讨价还价道:“可是,民女身无长物,就指着这点儿微末技能换点嫁资呢。”
英郡王也斜着锦尧,实力不屑道:“这就是王公子喜欢的姑娘?本王怀疑,她是不是钻钱眼里了,眼里还有公子你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青儿眼里只有钱,就如同草民眼里只有青儿一样。”
好吧,你们赢了。
英郡王掏出一张银票来,在桌面上展开,对青儿道:“说吧,若是你的故事能吓着本王,这张银票就是你的了。”
王青儿挺直身子,正襟危坐,以示自己有多严肃:“景元二年,云妃托娅诞大皇子,帝心大悦,赐翡翠如意,封云贵妃。对了,据记载,庆丰二十七年春,帝时为英郡王,与漠北托娅公主和亲,同年获封皇太孙。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和亲,带来了漠北边关最繁荣和平的十年。”
锦辉笑道:“史书没有记载,本王是怎么赢得托娅公主芳心的吗?”
“正史并未记载,不过野史倒是传说,英郡王去漠北巡视屯田戍边之事,顺便亲自面见了托娅公主,然后,那个,有些事情,民女实在是说不出口,总而言之,你们一夜相聚,托娅公主翌日便催促宝音汗王,上书请求皇上,早日举办和亲大典。”
英郡王显得有些迷茫,被锦尧附耳一番言传身教,不由脱口正色回应锦尧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是不会碰触自己的底线的。”
王青儿脸蛋儿微微有些发烧,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笃定:“王爷,好在这事儿也就不到一年时间就能证实,这张银票请王爷先收好,明年王爷和亲大典之后,民女再来求王爷赏赐。”
锦尧打断她的话,蹙眉道:“好了,正史还不知道有几分真呢,又来说野史,说不定就和那折子戏唱的戏文一样,都是些无聊文人们杜撰来供人取乐的。王爷,草民今儿还没敬酒呢,现成的女儿红,不如我们再饮几杯?”
“看样子王公子还没尽兴,本王既然做东,当然应该让王公子一醉方休,尽兴而归。”
当即吩咐又上了几个小菜,一个下酒的大拼盘,两个男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喝了整整一坛子女儿红。
最后,还是青儿替他们传下话去,让送来醒酒茶。
侍女们看英郡王有些醉了,抢着来服侍,为几个人端茶倒水。
英郡王优雅地端起茶盅,轻呷慢饮,锦尧则举杯做牛饮,连续几杯都是一口而尽,英郡王笑看他出丑,示意婢女再为之斟满。
锦尧犹自笑道:“王爷休要笑话草民,只因刘姥姥家烧菜口味重,别是喝粥时就的小菜,都是酸腌菜和腌萝卜条子之类,草民早上吃多了,这会儿觉得口渴,刚在这里又多饮了几杯酒,越发口干舌燥,来,再给草民一杯,喝了好、好醒酒。”
因有婢女在屋里忙乎,青儿不由暗自担心,若是锦尧酒后失言,说出不该说的话来,那时可就麻烦了。
连忙推了他一把,提醒道:“靖城哥哥,我们该去寻个客栈歇息了,天不早了,英郡王王殿下也要回府歇息了呢。”
锦尧哪里肯就走,只听他借着酒意对锦辉吹牛道:“英郡王殿下今儿肯召见草民,就说明草民运气不差,从今往后,草民自然要借王爷的洪福,安家立业,娶妻生子,到时候,王爷可不许羡慕草民,眼瞅着草民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王爷兴许巴不得和草民一样,携二三红颜知己,隐匿山水之中,采菊东篱之下,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锦辉也担心他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沉着脸吩咐心腹奴才道:“去让对面客栈的掌柜准备两间上房,把王公子和王姑娘安顿好。你们二人就跟着王公子,记住,给本王小心侍候着,有什么意外立刻回来禀告本王。”
那俩奴才应了,这些人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光棍,见英郡王对王青儿颇为客气,他们的态度也比之前谦恭了许多。
当即两个奴才搀扶着锦尧,王青儿紧随其后,径直去街对面挂着“宾至如归”匾额的客栈,要了两间紧连着的上房,安置锦尧在床上躺下,伙计自送来热水,王青儿亲自服侍他洗了脸,又给他泡了热水脚,那两奴才早在隔壁的房间住下,王青儿有些糊涂,听英郡王的口吻,似乎是吩咐给他两一人准备一间客房吧?
不过,这样也好,锦尧醉酒未醒,她原本也没打算离开。
出去又要了热水,自己也洗漱了,无意间觉得对面房屋的客人有些眼熟,回屋里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其中一人好像是刚才跟着北静王的奴才。
当即心里暗笑,不错,四个侍卫近身守卫,难怪锦尧睡得那么安稳。
时候既然已近中秋,夜晚还是颇为凉爽,床榻上就只有一床薄被,王青儿略一犹豫,还是掀开被角,钻了进去,没想到原本“熟睡”的男人突然就翻过身来,把她死死地揽进怀里。
“喂,这算什么?竟然装醉吓唬人。”
“靖城哥哥酒品很好的,不会借酒发疯,青儿怕什么?”
“你说呢?”
“我说吗,肯定是怕靖城哥哥酒后乱性......”
锦尧说着,双手就不规矩起来,惹得王青儿不停挣扎,啼笑皆非道:“别闹,今儿骑在毛驴儿背上好一顿颠簸,在酒楼里又一刻不敢放松,累了一天,你让我歇会儿好不好?”
男人喷着酒气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说男女授受不亲呢,就这么淡定?好没意思。”
“傻子,你要怎样才有意思?要不本姑娘泪流满面哀求,好汉你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只求你不要劫财,要不,好汉就劫色吧,只求别抢本姑娘的嫁妆银子,本姑娘还要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出去呢......”
话未说完,嘴巴就被咬住,锦尧瞬间就被她逗得火起,呼吸粗重起来,恨道:“锦辉说你掉进钱眼里了,还真没说错,女孩子遇到劫匪,应该说,好汉,要钱给你,要命也尽管拿去,胆敢侵犯本姑娘,本姑娘做鬼也不饶你们......”
“噗嗤......”王青儿忍俊不住喷笑。
锦尧不由分说,翻身就压了上来,青儿哪里还笑得出来,倏地红了脸啐道:“就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人!起开,我可真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