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木曾经一度败在她手里,了凡自然不会担心,王满秋这种挑拨离间的拙劣手段。本来她就想把王满秋赶出庵去,既然你愿意帮札木那个笨熊,那最好不过了,等下收拾了札木,打发你走的理由都省了。
札木喝醉了后是那种典型的精虫上脑的货色,此前他在了凡的手中过不了五十个回合。现在喝醉了酒那更是招架不住,他跟了凡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手。
双拳还未相撞,对方浑厚霸道的拳风已经如同惊涛骇浪般先行压迫而至,了凡的呼吸不由得为之一窒。扎木瞬间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凝聚于右臂之上,硕大的拳头宛如流星般奔向了凡。
了凡的脸上表情漠然,出拳的时候,手臂有一个微妙的内旋,就像少林足球中,赵薇手中的八卦阵,这不起眼的内旋动作,让她的拳风形成了一道旋转扩展的螺旋劲,札木的拳头乃是直冲而至,进入了凡拳风的漩涡之中,如同石沉大海,力量在前进中迅速衰减。双拳对冲在一起,札木却有种力量没有使出的感觉,这是因为他的拳头被对方的螺旋劲所牵制。
了凡在双拳接触的刹那,力量陡然爆发,对拳力的掌握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境地,力量沿着对方的手臂传递了过去,劲力的爆发点却是在他的前胸,札木魁梧的身躯猛然一震,双足竟然有些站不稳,突然无形中有只巨手将他牢牢稳住。了凡本想一击得手,显然没有如愿。
王满秋就在一旁,将刚才的交手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心中不禁暗叹,这了凡难怪能成为庵里的主持,如此年轻竟然拥有如此轻巧的御力,还会四两拔千斤的上层功夫,只怕和上官飞雪的武力也在伯仲之间。
此时四面八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却是了凡手下的一群尼姑接到讯号之后及时赶到了这里。不是说庵里只有四人吗?放眼看去百十号人都不止,黑压压一遍,女人的话真不可信。
上官飞雪和王珂也随之走近他的身边,她们担心的只是王满秋。
札木见到满院子的女人,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了凡听不得他的笑声,向王满秋抛来媚眼,轻笑着,虽然刚才那一掌没有把札木摔倒,但是她并没有大意,了凡也明白在这群夜访者中,对她构成威胁的绝对不是面前这位小小的统领。
札木发觉了凡一拳没把他打飞,就以为自己和了凡实力相当,心中不免又惊又喜,以前不敢找了凡的晦气,担心自己被虐会自取其辱。他始终认为了凡战胜自己纯属偶然,这妞无非是巧劲比自己使的好一些,谈到格斗,自己要胜过她许多。选择性忘却失败经历,是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
随着了凡不停的抛媚眼给王满秋,札木想不注意都难。相对了凡来说王满秋毕竟是个男人,札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苛尔蒙泛滥的,一门心思想着交配的札木,突然转移了方向,对王满秋怒吼道:“大华猪,你怎么还在这里!”这厮真是非人类,话一说完第一时间就像熊孩子一样了冲了过去。
王满秋可使不出了凡那样的八卦功夫,他手上功夫直来直去,处处是杀招,简单明了。但硬碰硬地拼力气王满秋还真不行,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双拳撞击在一起,王满秋蹬蹬蹬后退了三步,他的力量比札木逊色一筹,更何况札木抢占了先机,但却仍然没有把王满秋一拳击倒,札木属于超级好斗的人物,只要开打,不分出胜负这货断无收手的意思,跟上去又是蓬蓬蓬连出三拳。
小娇是个有热闹唯恐错过的主儿,如果不是王满秋时刻管着她,她不知道要招惹多少是非,她不惹别人就是好的了,现在看到札木又冲上来找公子的晦气,心中非但没有愤怒,反而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这头笨熊,你是找死!”她一个箭步就窜到他们中间,火枪顶着他胸口就响了。
一个硕大的血窟窿出现在札木心口处,一腔热血飞溅出来,披头盖脸的浇了小娇一身,满脸血水的小娇在闪电的映照下甚是狰狞。这是一个十几岁孩该做的吗?王满秋不忍直视,自己杀人是一回事,但教会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杀人,让他很难适应,是我错了吗?这些南夷人入侵我大华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难道我大华的小孩子就不是人,就要放过他们吗?
“杀,一个也不能放过!”小娇突然变的神志不清。两眼无神的望着天空,冰冷的雨水洗漱着她身上的血水,也洗漱着她的灵魂。
王满秋听得心惊肉跳,冲过去搂住她的娇躯,在她背上轻轻抚摸:“好了,好了我们一个都不放过。你休息一会,休息一下就好了。”
王满秋知道,这种记忆会伴随她一生。
小娇嗯了一声,娇声道:“相公!你莫要负了我和姐姐。我们都会为你杀很多坏人。”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她年纪虽小,感情却是真挚的,王满秋听得感动,正要说话,小娇纤纤玉指覆上他嘴唇,泪珠闪动:“相公,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困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满秋抱着她好生宽慰一番,小丫头心里藏不住事,一直说个不停,好不容易在他怀中安静睡去。
经过那一战后,了凡还是安排他们住在了偏殿,一夜风雨没停,但也没有再发生任何事。
一直到清晨,推门而入的了凡。相比昨晚时分,她衣衫换回了女儿身,一袭淡粉的长裙映地她脸色雍容素雅,身段愈显的挺拔丰满。借着殿上长生灯,幽幽的灯火,映的她脸如桃花,风韵尽显。
王满秋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也不知睡到了几更时分,忽觉脖子间凉凉的,也不以为意,翻个身伸手搂去:“玥姐姐,别闹了。”
手只伸到了一半,忽觉那凉意更紧,挤压着自己脖子,一阵微痛感觉传来,他睡意顿消,猛地睁开眼来,便见眼前一张淡淡地俏脸。
那女子不施粉黛,眉如远山,目似秋水,樱红小嘴,脸上微带些苍白,却多了一分楚楚。她神色淡然,手中一柄秋水宝剑,紧紧抵在王满秋脖上,剑尖便要刺入。
他说话之间喉咙闪动,那剑尖便刺破他肌肤,虽不深,却已见了血,了凡神色平静,无丝毫收手之意。
喉间传来的刺痛感觉惊醒了王满秋。好久没有见过血了,昨日的事王满秋也觉得做的不地道,没想到了凡一直耿耿于怀。
了凡神色不变。冷冷瞅着他,剑尖一分一分的刺入,王满秋额头汗珠滚滚,似乎感觉那死亡滋味离自己越来越近。妈的,自己怎么大意!在敌人的地盘上竟然没有安排人守夜。
他经历过的生死之事不算少了。却从没像今天这样难以琢磨,难以挣扎。若了凡说话,他便有五成的把握可以自保,可了凡就像一个石化了地人儿,不言不动。无丝毫的感情,他除了哀叹一途。再无他法。
了凡剑尖嗄然而止,距离他最危险的动脉便只有指尖的距离。
“你有遗言吗?”了凡终于开口了,声音虽是冰冷如铁,王满秋却是如闻天籁,只要你开口,老子就有五成地把握能活下去。
瞥了了凡一眼,只见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剑势却是再一次逼了过来。
了凡开一次口,脱困的希望便多一分,王满秋是何等人物,神色不变,长叹口气:“了凡姐姐,你杀吧,我本就是一个和尚,没什么遗言。”
他闭上双眼,不言不语,脸上的神情甚是古怪,不似哭,不似笑,到仿佛真的是看破了红尘,平淡之极。
“在我面前故弄些玄虚,你当我不敢么?”了凡手腕微扬,一道剑光带着风声直往他脖子上砍来,王满秋浑身冰凉透骨,猛地睁开双眼:“了凡姐姐——”
他神光如电,了凡一惊,手势却不自觉的慢了下来:“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有什么遗言,快些一并交代了,我给你一个痛快。”
“其实也不是什么遗言。”王满秋淡淡一笑,神色中满是追忆和苦涩:“就算姐姐杀了我,我也不会怨恨。咋夜我跟你说过我来此地,只是为了找一个小女孩,她就和小娇那么大!你看到了,小娇那丫头那么小,她学会杀人了,她是这个战争的遗孤,在我府上这样的孩子不下二百人。我收留她们不是让她们学会杀戮,只是为了让她们度过这场人类浩劫,战争迟早会结束,但战争留下来的后遗症会让一部分永远生不如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说的决绝,神色间颇有些男子气概,了凡冷眉相对,似是没听见他的话般,那冰冷的宝剑刮起一股凛凛寒风,刷的一声砍在他脖子边。
“轰”的一声,那宝剑擦着脖子,王满秋只觉热血上涌,身轻如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