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极的借口虽然简单,但的确是可信的。 .他与荀江虽接触不多,但每次接触总会互骂几句,这种关系在秦王看来,的确是朋友之间才会有的,萧无极说来看看老朋友,帝云寰并没有产生怀疑。
帝云寰继续道:“无极,你刚才既然说自己闲得有些无聊,那孤便交代件事情来给你做。”
“臣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无极,你可懂兵法?”
“兵法?这……臣只能说略知二,造诣远无武道精深。”
“没关系,你真正的任务并不是带兵打仗,带兵,只是给你些掩护而已。荀江,跟他说说目前的战况。”
“好的大王。”荀江昂着头抬着下巴,故意造成种俯视萧无极的感觉,“姓萧的,你听好了,我可不会说第二遍!”
帝云寰却笑道:“无极,你要是没听明白,大可继续来问。”
荀江气息滞,冷哼声,然后才道:“托你跟你妹妹的洪福,大王决定不并楚了,但要楚国称臣纳贡,并割地三分之二。现在楚国王孙,哦不,现在应该是公孙了,楚国公孙熊继位,正在等待我王的册封,而我军则已经6续占据楚国割给我们的新地盘。但是,那些可恨的墨者们在我国巴蜀带以及楚国失地纷纷造反,现在大王命大将孙囿领兵镇压巴蜀反贼、大将军王几领兵镇压楚地反贼。”
“大概听明白了,镇压反贼嘛。这件事情,有什么需要我的?”
帝云寰道:“墨者多奇士,王几自有扈从守卫左右,且王几本身的武艺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他去江南平乱,孤很放心。但孙囿乃是名儒将,最擅运筹帷幄,却不善身先士卒,武艺嘛,更无从论起。他自己身边的护卫,身手也只是泛泛而已,所以孤最担心的,就是孙囿了。无极你擅长刺杀,护卫事,可能做得?”
“臣必保孙将军周全。”
“那好,孙师已然开拔,你便以最快的度追过去。这是孤交给你的第二个任务,可莫叫孤失望。昨日里芙蓉跟孤说,她在等着哥哥封侯的那天,孤只希望,这天能快点到来。”
“臣必不辱使命!”
……
孙囿号称带了十万大军,但依萧无极估算,军人加上军人们自带的扈从,以及运送粮草、生火做饭的民夫们都加在起,也未必满了五万人。而且路向南,翻山越岭,大军都是步卒,行军很慢,萧无极用了不到十天就追上了他们。
孙囿此人,跟帝云寰形容的样,而且看就是个儒将。萧无极看到他时,他正坐在马车里,羽扇绲巾,马车上还坐着名仕女给他揉肩。
“你是干嘛的?”
“在下乃是大王新近擢升的前锋萧衍,奉命前来代替周京指挥左锋营。”
萧无极说罢,孙囿身边的仕女媚声道:“哟,看来周京那回的事东窗事了。”
“吾人当时就跟他说让他小心着点,这莽汉,唉!得了,萧衍是吧?你拿着吾人的虎符,去跟周京交接下这个事儿。”
“诺!”
萧无极去找个脸茫然的壮汉交接完了,立即便明白了为何倒楣的会是周京——他虽身为前锋,但其部众左前营却并不在前方行军,而是紧挨着孙囿亲自率领的军营。孙囿行在军营之前,他只要行在左前营之后,就可以很轻松的照顾道孙囿的安危了。
闲极无聊的孙囿也乐得如此,这萧衍虽然有点木讷,但真要聊起天来,也算是个健谈的人,正好可以用来打打时间。
“萧衍,你,过来。”
“将军有何事吩咐?”
“没什么事,与上次相同,与你清谈番而已。眉儿,给萧前锋满上盅酒。”孙囿身侧的仕女娇声应诺。
萧无极有些惶恐的道:“这……行军时,可是杀头之罪啊……”
“萧前锋,你不会盅就倒吧?如果是这样,那你还真别喝了。”
萧无极摇了摇头。
反正自己不是真正的军人,军法未必适用于自己。他举起酒盅,饮而尽,让孙囿击掌赞道:“萧前锋好酒量,这不是能喝!”
“将军这回想跟萧某清谈点什么?”
孙囿摇了摇手的羽扇。
“你可知咱们此去是去对付谁?”
“墨者。”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对墨者,以及盘踞在巴蜀带的那些墨者,有什么见解?”
萧无极侃侃道:“墨者兴起于秦王剐廪辛之后,领称巨子,名墨翟,此名、称代代相传,故今日之巨子,也叫墨翟。最开始的时候,墨者大多数都是王侯公卿子弟,后来散入民间,行事诡谲,主张非攻兼爱,却常为反战而战。民间多有墨者之会社,隐于市井之,人鲜能知,更有甚者,县墨者十之**,而县令未闻丝毫。”
“行,有点底子,跟那种从大头兵混上来的前锋不样。你说了墨者大致的情况,这种东西谁都了解,远远不够,巴蜀带的墨者,你可知细节?”
“巴蜀两地,大概是墨家传入最晚的地方。墨者……应该不会很多。具体的,标下实无所知。”
孙囿叹气道:“唉!你的猜测,正好反了!刚才你举得个例子很好,现在巴蜀的情况,就是民有十之**为墨者,而官府点都不知道。大王给吾人出了个难题啊!”
萧无极惊道:“既然如此,将军为什么不多带点兵来?”
“吾人带了十万大军,少么?”
萧无极苦笑道:“算上民夫苦力,大概也才不到五万人。”
“……”孙囿沉默片刻,略感惊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吾人都没法只凭眼睛判断人数。”
“这……标下看眼,大概人数,便在心了。”
“好吧,看来你很有带兵的天分。判断敌军确切人数、实力高低,其实对为将者来说,直是个难题。有时候还真的只能凭感觉。确实,吾人大概只带了三万兵,如果真有十万大军,吾人肯定却不说为十万了。”
“二十万?”
“不,如果吾人真有十万大军,吾人会说成六万。萧前锋,记住,兵者,诡道也,永远不要说实话,也不能有规律的说假话。明白吗?”
“标下明白……”
“嗯,不过巴蜀之地人烟稀少,虽然十之**大概都成了墨者,吾人这三万大军,想对付他们,应该够了。所以,萧前锋还请安心,别太紧张。”
“诺!”
“看来盅酒还是不够,你依然这么无聊,算了,下去吧,吾人先眯会。”
“诺!”
方才与孙囿交谈,萧无极有些心不在焉。从今天早晨开始,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眼皮直跳,所以孙囿叫他下去,他不仅没有回到自己应该率领的部众间,反而走到了孙囿马车后面,以便能让孙囿的身影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视线之内。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孙囿自顾自的唱起歌来。
大军行入山涧之,路途开始变得不平。
就在此时。
浓雾从两旁的山坡上降下。
这种突然出现的大雾他们之前也经历过,所以并没有产生什么戒心,除了直有预感会出事的萧无极之外。果然,不刻后,全军上下都开始做些奇怪的举动,有些人见人便杀,有些人开始跳起舞来,有些人则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总之,灵台已乱,不能自已。
萧无极屏住呼吸,在地上挖了抔湿土,然后撕下衣服包裹上,再用包裹着泥土的布条蒙住口鼻——这是帝云寰教他的避毒烟之法。然后,他装出样了毒烟的样子,开始翩翩起舞,并在舞步暗接近孙囿。
个白白眸子的青年忽自山上飘然而行来。
那青年俊美得不似为人,肤色色瞳色,也与人相异,俱为白色。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是人,萧无极知道,这其实是种病,名字就叫白病,以前在老家时,他见过这样的婴儿,在南越部落的乡村里,他们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那个婴儿被他们扼死之后,绑在火柱上烧了,旁边还有巫师进行祷告,当时摆台祭祀的地点就在两个村子交界的地方,很多楚国村民围观,萧无极也是其的人,所以看得清楚。
青年走到军,左右看了看,眸光盯住孙囿之后,倏然冲去,与此同时,萧无极放弃伪装,出手与之相搏。青年的路数与帝云寰极像,都是少有的内力浑厚之人,二人交手之后,青年身周的毒烟便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萧无极愈处于劣势,徒手,自己肯定是赢不了的,他抽出匕,欲继续与之搏斗,不料,那青年猛然间扯下了用来防毒的布条,冷冷哼。
萧无极捂住口鼻,但已无济于事。
……
天地皆灰。
萧无极睁开眼睛,左右四顾,尸体遍布,有些都已经臭了,但尸体身上却没有半点伤口。萧无极心下惊,挨个尸体翻看起来,最后见到了孙囿的尸体。孙囿的脸已经腐烂了,能看出是他,全因为他的手还死死抓着羽扇。
第二个任务就这么失败了?
萧无极仰天大吼:“我不甘心!!!”
宝马嘶鸣。
萧无极扭头,只见帝云寰骑在乌骓马上,看着眼前的狼藉,默然不语。
“无极,你真让孤失望。”
“大王恕罪……敌人……敌人实在太强,又有毒烟攘助。”
“够了。孤封你为安乐伯,食邑三百户,足够你生活优渥了。以后,没有孤的允许,不许踏入太阿宫半步。”
这时,乌骓后面坐着的萧芙蓉探出头来,略带嫌恶的看了眼萧无极:“大哥,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无能。妹妹只能找其他人来守护了。”
帝云寰温柔的说:“孤守护你。”
萧芙蓉羞涩的笑了笑:“大王……”
“芙蓉……”
“不!!!!!”
萧无极再次仰天怒吼,猛然听闻还有人与他共同怒吼。那人竟然是……荀江!
荀江犹如困兽般,冲到了帝云寰身前:“帝云寰,你不能这么做!”
帝云寰纳罕道:“荀江,你怎么了?”
“其实……芙蓉的孩子是我的!”
“你说什么?”
萧芙蓉有些紧张的道:“大王……这……”
“芙蓉,他说的可是真的?”
萧芙蓉默然点头。
帝云寰沉默片刻,猛然抽出腰间长剑,萧芙蓉与荀江即刻毙命当场。
萧无极愣在当场,失声道:“这不是真的!这定是梦!是梦!放我出去!”
萧无极开始在道路上奔跑,企图寻找这梦境的界限。
“放我出去!”
他嘶吼着,举起石头,再将石头扔掉。
白青年出现在空,犹如仙神般,俯视着他的举动。
“人,真脆弱啊。如此荒诞的场景,居然就把他逼疯了。”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白青年飞到萧无极身后,摸了摸他的肩膀。
萧无极回头之后,个手刀穿入白青年的心脏。
白青年面无表情的道:“没用的,你也说了,这只是梦。”
“你到底是谁?”
“冥冥之,我感受到了丝成仙饵的味道,所以来你的心看看。但现在,我确定,你跟成仙饵没有关系,吃了成仙饵的人,是不会这么脆弱的。”
萧无极真的快要疯了。
方才,他其实早已现这是个梦境。
他很好的控制了自己在梦里的情绪,在维持清明的前提下,故意装作疯癫,只希望能把始作俑者引出来,他做到了,但这白衣青年的话,反而让他更难受。
因为他完全听不懂白衣青年的意思?
成仙饵?那是什么鬼?
白青年轻轻推开萧无极,他的身躯轻若鸿毛,在风恣意游走。萧无极虽然知道这只是梦,但这个梦很真实,在如此真实的梦境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白青年漂浮了阵,似乎在四处查探,然后,他降落在梦境里的萧芙蓉身边,俯下身子,在萧芙蓉身上嗅了嗅。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