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锡先生的身上插着一把双刃匕首,匕首上刻着两个字母。”石桥脸色阴沉地,“cs这两个字母,你很熟悉吧?c是你的英文名courtney,s是你的姓,西园寺!我们都知道,只有你擅长使用双刃匕首,也只有你喜欢在匕首上刻这两个字母。”
“你是,我杀了麦卡锡先生?”
西园寺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几乎要让石桥动摇了,但下一秒,石桥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除了证物,现场还发现了你的指纹,就在凶器上。”
“可是,可是。”西园寺结结巴巴地,“我为什么要杀麦卡锡先生?总得有个理由吧?”
“为了钱,这个理由可以吗?”石桥冷笑了一声,“960万美元,难怪你要杀人。”
“960万美元?”
西园寺瞪大了眼睛,他那张混血脸孔让长相丑陋的石桥越看越不顺眼,“我们查过你的账户了,钱已经汇进去了,时间是个时前,恰好是麦卡锡先生的死亡时间。”
“我越听越糊涂了。”西园寺大叫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这笔钱!”
石桥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觉得西园寺演技惊人。他拿出手机,了几下,然后展示给西园寺看,“这是你的账户吧?看下面的明细。”
西园寺目瞪口呆,“这确实是我的账户,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收到转账提醒?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这钱跟我没关系!”
“或许是你有意提前取消了余额变动提醒。”
石桥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西园寺感到害怕,“石桥,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我不知道。”石桥烦躁地,“我只知道麦卡锡先生确实是死在你的刀下了。”
“别人可以偷我的匕首啊,我的匕首又不是只有一把!”西园寺万分焦虑,声音也变大了一些。
“那么,你怎么解释这个?”石桥完,打开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并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里,一个戴着帽子,穿着高领夹克的男人在柏悦酒店的ne-york-bar喝着威士忌,接着,他和服务生交谈了几句。画面一闪,两人一同走进了电梯。
接着,画面再次切换,男人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香槟,然后径直走到了走廊尽头。他敲开了麦卡锡的房门后,迅速用酒瓶砸了门内的人,并闯了进去。几分钟后,他离开了房间。
令西园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画面上的男人和他十分相似,即使有鸭舌帽遮挡,也还是能隐约看到混血儿所特有的深邃轮廓。
“你不要跟我,刚好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人,身高、体型也差不多,刚好还有你的专属匕首,刚好知道麦卡锡先生入住的房间!最妙的是,在麦卡锡先生的床上,有一张纸条,那是昨天你和麦卡锡先生在咖啡厅碰面后的收银单!你不觉得,这是麦卡锡先生留给我们的暗示吗?”
石桥的讥讽令西园寺无言以对,他垂下了头,好一会儿之后,才哑着嗓子问道:“如果我,这一切都是别人针对我设计的阴谋,你是不会相信的,对吗?”
“你有证据吗?”石桥挖苦地,“还是要我帮你找?”
“但是,你现在还没有对我用武力,明你还是有相信我的,对不对?”西园寺激动地,“给我一时间,我很快就能证明,我是被陷害的!”
“我不用武力,是看在你我过去是同事的份儿上,希望你不要让我太为难。”石桥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吧?”
西园寺无可奈何地:“好吧,那,能不能让我换一身衣服?”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袍,“给我留一尊严吧,别让我这么狼狈地跟你走。”
石桥警惕地:“你知道我们已经包围了这栋房子吧?”
“我当然知道。”西园寺悲凉地,“我只是想换一身衣服,用不了几分钟时间。”
石桥按下了上衣口袋里的对讲机按钮,“本间,宫田,你们俩进来。”
很快,两个全副武装的年轻警卫走了进来。
“搜他的身,然后跟他上楼,看着他换衣服,再带他下来,注意。”石桥吩咐完,又冲西园寺笑了一下,“这样,你还满意吧?”
“多谢了。”西园寺低声道。
几分钟后,在楼下等待的石桥忽然听到一声沉闷的“砰”。石桥大惊失色,几步就冲上了楼梯,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拼命撞击洗手间门的宫田。
“人呢?”石桥怒气冲冲地问道。
“他要在厕所换。”本间怯怯地,“我们事先检查过,窗户是锁死的。”
“混蛋!这是他家!他肯定能打开的!”石桥勃然大怒,“赶紧下去,追!”接着,他冲对讲机喊道,“西园寺跑了,全体注意!”完,他急急忙忙地跑下了楼。
西园寺从厕所的窗户翻出去后,扒着屋檐跳到了地面。他的动作非常轻巧,当他落在屋檐下方的那名警卫的身后时,后者刚好低下头,燃了一根香烟。西园寺一手捂住警卫的嘴,一手割断了警卫的脖子这是他藏在洗手间的洗手池下面的一把双刃匕首。
西园寺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然后沿着屋后的一条暗巷拔足狂奔。当他快要跑出巷子的时候,他听到背后响起了星星的枪声。
西园寺咬了咬牙,一鼓作气跑出了巷子。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但他所住的区域还算繁华,他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金丰fort。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开车!”
司机是一个有着一头赭石色卷发的白人,像是正在打瞌睡。他扭过头,瞪大了灰蒙蒙的眼睛,看着这个神秘的不速之客:一身铜钱花纹的真丝睡袍,下摆已经破了一个大口子,脚上的拖鞋也丢了一只;光着的那只脚脏兮兮的,像是跑过了人迹罕至的荒地。
司机诧异地:“先生,你是不是搞错……”
“闭嘴,开车!”西园寺亮出了匕首。
司机板起了脸,显然是并不害怕这把巧的匕首。他刚准备破口大骂,让后面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滚出他的车子时,金丰fort的一侧外后视镜就被打爆了。
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从巷子里面冲了出来,每个人都脸色铁青地举着枪。
一时间,无数的子弹划破了夜空,就像是死神在演奏亡魂的序曲。
西园寺伏低了身子,子弹疯狂地打在车身和后车窗上,玻璃的碎片如同坍塌的积木一样洒得到处都是。
司机的反应比西园寺想得快多了。他弯下腰,接着猛地一踩油门,车子便像不知归期的箭矢一样,“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待车子开上另一条马路时,西园寺忽然感到肩膀附近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睡袍,一颗流弹打中了他的肩胛骨。
“去哪儿?”司机紧张地大喊道。
西园寺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暧昧不明的梦境。他努力想要振作起来,但他的嘴巴却像是被人贴上了封条,怎么也张不开。
夜晚的冷风灌进了车里,西园寺觉得非常冷。
司机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喊道:“见鬼!”
“他的日语真好。”西园寺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刚才我不是还在东京的家里吗?哦,对了,有人在追我,我逃了出来。但那也是在白金台繁华的大街上。
可是,现在,在窗外的朦胧夜色中,他能看到无数孤魂野鬼一般的墓碑。
这是在哪儿?墓园?
突然,一阵撕裂的剧痛从他的肩膀传到了全身,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几分钟后,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西园寺从车的后座上拖了出来。
当西园寺光着的那只脚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时,他彻底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白人司机将他架着,拖进了一座阴森森的建筑物。
风吹起了他的睡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裤子,下半身还是光着的。但他并不觉得羞耻,严重的枪伤令他暂时忘却了男人的尊严。
“这是哪里?”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别话,省力气吧。”司机的话虽然简练,但却很有分量。
司机将西园寺带进了一间房间,然后将他扶到一张台子上躺了下来。
“我没有麻药,所以,请你忍忍吧。”司机完,就走到一边去了。西园寺听到司机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他有气无力地动了一下手臂,就又昏了过去。
剧烈的疼痛将西园寺唤醒。
他趴在台子上,瞪大了眼睛,只感觉司机正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手术刀,在他的肩膀上舞动着。
“你……啊!”西园寺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在干嘛?”
“帮你取子弹。”司机答道,“放心,我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儿了。”
这句安慰并没有让西园寺好受一些,反而让他更加害怕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机用镊子夹住了子弹,“你别乱动。”
“操!”西园寺痛得大骂了起来,“你会不会啊?”
司机没有话,而是拿起手边的一个金属容器,将西园寺给敲晕了。接着,他用力一拔,将子弹取了出来。
半时后,西园寺醒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看着一旁的司机,摸着后脑勺,恨恨地:“妈的!你就不会轻一吗?”
“你运气不错,子弹离骨头还差一,不然,打碎了肩胛骨,你就有得受了。”司机冷冷地,“还有,我的车子算是完蛋了。”
西园寺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有水吗?”
司机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一边,拧开水龙头,接了半杯水。
西园寺接过水杯,大口地喝了起来。他一口气喝完半杯水,才:“我会赔偿你的。”
“你?”司机噗嗤一笑,“你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赔我的车?”他的话虽然很不客气,但却伸手检查了一下西园寺的伤口。
西园寺假装没有听出他的嘲讽,“等我联系上我的朋友了,这些都好。”
“追你的人是谁啊?”司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详着他,“你是混血吧,日美?还是哪里?”
西园寺很想好好睡一觉,可他又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司机救了他的命,但他仍对司机充满疑虑。“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跟我,为什么要救我?”
司机的脸色一冷,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你想不想喝酒?”
西园寺诧异地看着他,“我现在可以喝酒吗?”
“当然不可以!”司机着,走到一个橱柜前面。他打开柜门,拿出来一瓶酒。拧开盖子后,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又拧好瓶盖,将酒瓶放回了橱柜,接着“砰”地关上了柜门。
西园寺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这是一间半开放的厨房,东西不多,但收拾得十分整齐。厨房里的摆设充分体现了一个单身男人的审美黑、白、灰。
“我是一个医生。”司机的目光中蕴含着无限的伤感,“确切地,我曾经是一个医生。”
西园寺眨了眨眼睛,“曾经的意思是?”
“出了医疗事故,我不能再拿手术刀了。”司机嘲讽地笑了一下,“因为喝酒,我的手不太稳了。”他垂下了头,“因为我老婆背着我偷人,所以我酗酒,后来,我害死了一个病人。”
西园寺同情地:“怪不得你现在要开出租。”
“开车是不能喝酒的。”司机抬起头来,“我已经两年零三个月又八天没有碰过酒瓶了。”
“但是你刚才……”西园寺迟疑了几秒,“不管怎么,谢谢你。”
“谢个屁呀。”司机不屑一顾地,“我当时要是不开车走,现在肯定已经躺在太平间里了!唉,还搭上了我吃饭的家伙。”
“我会赔偿你的!”西园寺忍住疼痛,坚定地,“请你相信我!”
“算了,你还是先养伤吧。”司机似乎对他的话并不在意,“但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追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