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宫是魔都西郊赫赫有名的富人区。 .更新最快在这个由众多别墅组成的区中,处处可见华丽精美的洛可可式、巴洛克式,以及托斯卡纳式建筑。而在这些建筑当中,数一座红白墙的楼显得最为别致。
这座楼周围环绕着高大的女贞树,犹如卫兵一般守卫着幽静的宅邸。每到夏季,满树白花盛放,清丽如梦。树下生长着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和美人蕉,不开花时也是摇曳多姿的。
而沿着红白楼前的细石路走上十分钟,便可见到另一栋象牙色的楼。与红白楼不同,象牙色楼的屋是灰色的,整体风格也简练许多。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象牙色楼没有安装空调,房间的窗户也是敞开的。显然,其中无人居住。
象牙色楼的后面有一个半开放的院子:一些生长得过于旺盛的灌木丛组成了半高不矮的栅栏,密度不,但人还是可以勉强穿行的。在院子当中,有一个废弃了的秋千架。每当大风吹过,秋千便会“吱呀”作响,如果是在午夜时分听到这动静,还会有些人。
这栋楼比起其他的檀宫别墅显得略微阴森和单调了些,但正因如此,它反而有种独特的魅力。这就像是在一群盛装打扮的妇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全身缟素,同时捧着本《博尔赫斯诗集》的女子一般。
这是一个晴朗却寒冷的周二的上午,高襄绮在家休息。临近期末,同学们都在紧张地复习,准备迎接几天后的考试,而她却因为身体不舒服,只能在家呆着。
吃过早餐后,高靳和游津兰出门去忙各自的事情了。高靳留了两个保镖在家陪着高襄绮,但她跟这些保镖毫无共同语言。她实在闷得慌,便穿上了厚外套,又系上了厚围巾,准备出门。
“襄襄姐,你要去哪儿?”门口的一个保镖关心地问道。
“我去‘全家’买酸奶。”高襄绮随口道。其实她只是想出门转转。
“我去买吧,今天温度很低。”保镖殷勤地。
高襄绮翻了个白眼,“我还要买卫生棉,你也顺便帮我带?”
保镖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你要什么牌子的?”
高襄绮哭笑不得,“算了算了,不要你给我买了,我就在院子里走走。”
“我陪你走。”另一个保镖走过来道。
“不用,我带着手机呢。你们在家里看电视吧。”高襄绮晃了一下手机,“我就想一个人散散心,别招我心烦。”
保镖看她神情不豫,只得闭上了嘴巴。
“我就在院子里走。”高襄绮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要是让我看到你们偷摸跟着我,我回头就让我爸开掉你们!”
在别墅的院子里走了几圈后,高襄绮确定两个保安不会出来跟着她,便急忙走出了院子,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k1的电话,“喂,你还在睡懒觉呢?出来见女神了。”
“谁我在睡懒觉?”k1的声音带着笑意。“你今天没去上学?”
“我爸让我再休息几天。”高襄绮闷闷不乐地,“但我实在是在家里呆烦了,都要得痔疮了。”
她那大大咧咧的口吻让k1忍俊不禁,“没听过在家里呆着会得痔疮的。”
“打个比方嘛。”高襄绮道,“我来找你啊,去哪儿见面?”
这时,她刚好走到象牙色楼的附近。
一个穿着银灰色风衣的男人忽然从楼前面的一棵树的后面窜了出来,冲到了高襄绮的面前,吓了她一跳。
男人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双热情的黑眼睛闪闪发亮。他敞开的风衣里露出了内衬的深蓝色西装,脚上是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唯一和他这身打扮不太相称的,是那修剪过短的头发。这个接近于“毛寸”的发型,两边都快要剃光了,乍一看,颇有几分特种兵的精悍劲儿。
“k1?”高襄绮惊呆了。虽然眼前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对象,但这一身精英范十足的装束还是让她吃了一惊,更遑论对方不打招呼就出现在她家附近了。
“嘘。”k1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跟我来。”
高襄绮收起手机,一头雾水地跟着k1走到了象牙色楼的后面。
“你也太冒险了。”高襄绮虽然又惊又喜,但还是忍不住责备道,“万一人家业主回来了,搞不好会以为你是偷!”
“这栋楼明显没人住好吗?”k1耸了耸肩膀,“你难道没发现?”
“就算没人住,物业也要赶你的呀,这区的物业还是很负责的。”高襄绮噘起了嘴。
“那如果我买下这栋楼呢?”k1帮高襄绮拢了一下围巾,将她的下巴遮住了。
“你开的玩笑一也不好笑。”高襄绮瞪着k1。
“你听我。”k1笑了笑,“我知道你家里管得严,你不是很容易出门,我也不可能每次都像做贼似的来见你啊。你跟我,你能甩掉保镖,但你不能每次都把他们赶走,或者骗他们,这样下去,你早晚会被你爸发现的!”
“我不在乎。”高襄绮在秋千架上坐了下来,“发现就发现呗。”
“你爸不喜欢我,你是知道的,何必故意跟他对着干呢?”k1苦口婆心地,“我虽然能轻松放倒你身边的保镖,但我不想这么做。我是诚心和你当朋友的,不想故意让你爸难堪和生气。”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今天穿了适合这个环境的衣服,以一种合理的身份。”
高襄绮惊奇地看着他,“你在逗我?”
“我没有。”k1认真地,“我向侯爷请示过了,这里的房价不会下跌的,而且还有增值空间!加上侯爷也想在西郊买一栋房子,所以,这栋房子已经属于侯爷了!现在我是站在侯爷的地盘上啦。我已经服了侯爷,让我在这里暂住,离你只有10分钟路程的地方!高兴不?”
高襄绮张大了嘴巴,“侯爷买了这栋房子?”
“是的。”k1高兴地,“虽然他人还在欧洲,但这件事已经搞定了。现在侯爷托我装修这套房子,我有权利在你附近走来走去,合理,而且合法!”
高襄绮扑哧一笑,“怪不得你要把胡子刮了,还穿成这个样子。”她略带嗔怪地,“你还故意保密,吓我一跳!”
k1咧嘴一笑,“我这么穿不好看?”
“还不错。”高襄绮歪着头看了几秒钟,“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穿得休闲,这样看太像大叔了。”
“好哇,你我老。”k1假装苦着脸,“我这里痛。”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宝宝这里痛。”
“呕。”高襄绮做出一副要吐的样子,“你真不适合撒娇啊。”话虽这样,她却笑得眉眼弯弯,显然是甜蜜极了。
k1走到她侧面,轻轻地推了一下秋千。他看着摇晃的秋千架,缓缓道:“我真希望你永远这样快乐。”
高襄绮乐了,“干嘛呀,这是要表白的节奏?”
k1摇了摇头,“我就是喜欢看到你笑。一看到你笑,我就觉得幸福,中彩票也换不来的那种幸福。”
高襄绮撇了撇嘴,“这个表白一都不感人。”
k1笑了一下,决定换个话题。“襄襄,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你。”
“昨天发生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昨天,月总管跟我,还有t,姜汝砺,哦,他是侯爷的医生。我们四个一起去一个地方办事。完事以后,我们去附近的酒吧喝了几杯。然后就有几个喝多了的家伙,凑上来,想要泡月总管。”
高襄绮看着远处的天空,“没准人家是一见钟情呢,你别得那么俗气。”
“好,大概是一见钟情。问题是,我们都在现场,怎么会允许有人来追求侯爷的女人呢?”
“所以,你们是打起来了?”高襄绮好奇地问道。
“不是。”k1笑着,“月总管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她要了几杯tequila-shot。嗯,这是一种龙舌兰酒的喝法,比较……刺激。就是喝酒的人在自己的虎口抹上盐,然后把一个shot的龙舌兰酒一口气喝掉,再吃掉一片柠檬。这种喝法,又烧又辣。”
“月总管是故意的吧?”
“光喝酒不,她还要求喝完的人,对她一句表白的话。她就穿个旗袍,笑吟吟地坐在高脚凳子上,她,用她的笑容为主题,谁的表白能打动她,她就跟谁走。”k1着,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行不行啊,讲个笑话自己先笑岔气。”高襄绮瞟了他一眼,“笑好了再。”
“好。”k1又轻轻推了一把秋千,“第一个人上来就,美女,你一笑,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俗。”高襄绮。
“第二个人,你一笑,路上的灯都亮了。”
“也不怎么样。”
“第三个人,你一笑,我就忘记我要什么了。”
“这个有一意思。”
“关键是第四个人,是姜汝砺。”k1回想起姜汝砺的表情,仍旧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参与。”
“可能是个托儿。”高襄绮煞有介事地,“月总管只要选择了他,不就能打发那些追求者了嘛。”
“对哦,你真聪明。”k1笑呵呵地,“不过,姜汝砺也太逗了。”
“他的是什么?”
“他,你一笑,我就怂了。”
高襄绮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怂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服软、低头、听话,差不多吧。”k1道,“我只是没想到,在英国留学了几年的姜汝砺,好歹也算是学霸,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表白。”
“我猜,月总管选的是他,对吧?”高襄绮晃了晃头,“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嗯。后来我私下问月总管,哪个人的表白最能打动她,她是姜汝砺。”k1感慨地,“我才知道,女人的想法和男人差得真远。这种大白话似的表白,听起来一也不浪漫呢。可是,女人不是都喜欢浪漫的吗?”
高襄绮摇了摇头,“坦率的诚实,加一幽默,才是真正的浪漫,比什么华丽的词句都管用。”她用那亮晶晶的眼睛盯着k1,后者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个女孩,而且又有病,所以不敢跟我谈恋爱?”高襄绮停下了秋千。
k1吓了一跳,他狼狈地:“你别胡思乱想……”
“我很清醒。”高襄绮打断了他。她眼神清亮,神情坚定,“我喜欢你,k1,不是那种女孩对大哥哥的喜欢,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喜欢,是从灵魂到**都覆盖了的喜欢,是想要牵手共度一生的喜欢。”她眨了眨眼,“如果要得更露骨一,这不仅仅是喜欢,是爱。”
k1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他很想什么,但他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掏出烟盒,燃了一根烟。
这是他第一次在高襄绮面前抽烟,后者略感惊奇地看着,但什么也没。
“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过后想想你会觉得好笑的。”k1终于结结巴巴地了一句话,“我把你当成妹妹来照顾,我是真心想要当你的朋友。”
“你撒谎!”高襄绮毫不留情地拆穿了k1,“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哪儿来的兄妹情谊?别跟我你有这么博爱,会把一个跟自己完全没关系的女人当成亲妹妹!而且,你答应过我,不骗我的!”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高襄绮已经带了哭腔,“我一直在暗示你、明示你,给你机会、开你的玩笑,就等你先开口,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还是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其实你根本就是假装对我好,心里却在嘲笑我的幼稚?”
“你怎么能这样想?”k1难过地,“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所做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啊!如果你现在有危险,我会毫不犹豫地为你挡子弹!只要你能健康幸福,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做!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为什么我好,你就能安心?”高襄绮步步紧逼地问道。
“你不懂。”k1悲哀地看着高襄绮,“我不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