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蝶按住诸葛白云的手不放,诸葛白云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了,他的眼里突然流露出失望和绝望。
——对现在的自己失望,对未来自己绝望。
蓝蝶把他看在眼里,她的一身修为远超过他,若无机缘巧遇且光明决斗,他今后即使再勤加苦练十倍,此生也无望胜过她。
魔煞蓝蝶的手始终摁住诸葛白云的手不放,她的手比他的手可要好看得多,也比他的手要小些,可是诸葛白云双手灌满真力还是无法逃脱她的掌握,到了最后,他索性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不言,我也不语,只余烛焰灼灼,身长渐短,莫非要光明非得有牺牲?
两人如此对视良久,诸葛白云最终叹了口气,道:“魔煞蓝蝶位列江湖一流高手,看来我诸葛白云此生是报仇无望了。”
蓝蝶看着他,眼里已经不再冰冷,她说道:“明天带你去那个地方,到时你若还执意要找我报仇,我魔煞蓝蝶束手就死,绝不反手。”
诸葛白云愕然,好奇地看着她,似乎要把眼前这谪仙子看个透彻。
“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诸葛白云再一次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魔煞蓝蝶还是那句话。
说完蓝蝶的一双纤纤玉手这才离开诸葛白云的手,她不再多说一句话,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诸葛白云眼睁睁看着她,看着她那曼妙的背影,水蓝色的长裙,及腰的秀发,看着她转进房里,掩上门扉,诸葛白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道:“那只整天跟在他身边的蝴蝶怎么突然不见了?”
诸葛白云默默地盯着烛光发呆,只见青铜兽台上蜡烛泪流满面,他的心似乎也在淌泪。
翌日,清晨,橘红色的太阳还在那遥远的东方,不紧不慢地爬行,昨夜下了点冷风带着点冷雨,小屋的屋檐还是湿的,小草也还载着雨水,诸葛白云跟在魔煞蓝蝶身边,她说过,她要带他去一个地方的。
那是个什么地方?诸葛白云不知道。也许是龙潭虎穴吧!可是魔煞蓝蝶要杀他易如反掌,又何必如此多此一举?
他只能默默地跟在魔煞蓝蝶的身旁,离她不近,但也不远,看着她身边那一生一世不厌其烦翩翩起舞的蓝色小蝶,那小蝶还挺活泼的,有时会背着蓝蝶飞过来逗他。
他们很轻易地跃过那条不知源头也不知尽头的清澈小溪,踏着碧草幽幽,向那一片黛色的大山走去。山上有什么?白云不知道。山上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诸葛白云也不知道,他也不大愿意去思索了。
此时他已心如死水,纵使是龙潭虎穴,去去又何妨!
日上中天,过了个小土坡,翻了个岭,绕了一段路,来到群山之后,诸葛白云眼前豁然开朗,他看到了这么一幅景象:
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头石碣上书三个小篆——欢乐村,二三十座小巧的屋舍林立其间,黛瓦白墙,青石小道,鸡犬桑麻,百鸟啁啾。
一条小溪源自山巅,流淌过其间,那溪流到此便叫“欢乐溪”,溪边一整排的花树此时开得正盛,紫蓝色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地上土壤仍旧湿润,看得出这边昨夜也下了一场小雨。
田间有忙活的小伙子,媳妇儿给他带去了饭菜,他绽开了憨厚的笑容,她的媳妇儿捋起裤管,也踏进了水田;松下有小辫子牧童骑着黄牛吹着笛子,笛声悠悠,好生欢快,好一头壮硕黄牛悠悠然走着,好似听得懂这笛声似的。
几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在溪里摸着螃蟹抓着鱼儿,不大一会就都欢快地玩起水来,几个中年在稍远的岸上悠然垂钓;一个老人眯着眼睛坐在屋前竹凳上,正悠闲地拉着二胡曲子,那曲子悠扬、欢快、带着希冀,老人脑袋微颔,也自陶醉其间,他身边的大黄狗趴在地上闭目养神,似乎也听得出神。
远处,紫蓝花树下有对小情侣,欢乐溪旁喜相逢,相思树底话相思。鸳鸯又戏水,比翼鸟齐飞。小伙子正进行着海誓山盟,小姑娘羞得脸似骄阳,天是那么的蓝,白云是那么的纯,连白云也知道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他感觉得出。
溪间乌船上,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在垂钓,他身材均称,日晖下,他整个人似乎和自己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他坐在船上一动不动,双眼注视着鱼饵所在的位置,他整个人显得成熟而稳重,诸葛白云注意到了那黑衣男子握住鱼竿的手,那双手很稳很有力,
诸葛白云甚至在想象:他这双手若是握住一把趁手的剑,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剑客。
黑衣男子身旁小凳上还坐着个长相颇美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的红色衣裳,她看着那黑衣男子时双眼含情脉脉,她正牵着红线,做着女工,那一针一线她穿插得很是有章法,稳得似乎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绣出一朵牡丹来。
这女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随随便便一针刺出,就刚好戳穿一只蚊子的翅。
“这两人约莫二十三四岁,应该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吧!而且两人均身怀绝技,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高手。”诸葛白云这般猜测。
蓝蝶脚下不停,诸葛白云也一直在跟着,这里的许多人似乎都和蓝蝶识得,看到蓝蝶时他们总会向她点点头,微微笑,蓝蝶也报之以微笑。
很多人还友好地问候了蓝蝶身后的诸葛白云,诸葛白云也微笑着向他们一一行礼,寒暄几句。
有几个小孩子更是跑过来拉着蓝蝶的袖子直呼她“蓝姐姐”,蓝蝶和蔼地抚摸着他们的小脑袋瓜,让他们要乖,不要太调皮,要听父母的话。
看着蓝蝶那和蔼的微笑,诸葛白云突然发现来到这欢乐村,魔煞蓝蝶似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让他吃惊不小,那个江湖上人人忌惮的女魔头魔煞蓝蝶居然也有这么和蔼的一面?
诸葛白云盯着蓝蝶绝美的背影,心下思绪万千。
她究竟戴着一个什么样的面具?她的真实面目究竟如何?她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小村庄?这里纯朴的村民怎么会跟她相识?这里似乎有不少的江湖高手?她带我来这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诸葛白云心里曾暗自发笑,认为这魔煞蓝蝶应是这欢乐村的女王,现在,高贵的女王陛下走出王宫考察民情来了!
诸葛白云脑袋瓜里有着一连串的问题,想都想不明白。
半路上,诸葛白云试着问道:“魔煞蓝蝶,这欢乐村里好像有不少的江湖高手?”
“这里远离江湖,远离险恶,你何必将这里当作江湖,何必在意那些高手!”
说到这里,魔煞蓝蝶突然驻足,对着诸葛白云嫣然一笑,道:“你竟然也看得出他们之中不乏高手?”
诸葛白云干咳一声,看向路边玩耍的孩童,道:“我虽然不是江湖一流高手,但是识人的功夫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
“嗯。”
蓝蝶醒悟道:“差点忘了,你可是白云楼的老板,阅人无数,什么人逃得过你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