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大小姐被禁闭,曲府安静得不像话。曲大长老满意女儿难得的乖巧,准备解了她的禁足时,却突然在院子里听到屋内一声惊呼,没几秒,一个穿着曲怀晴的蚕丝寝衣的侍女被丢了出来,开始委屈地哭诉自己被大小姐威胁的事实。
曲大长老揉着太阳穴,青筋暴怒,“找!把大小姐给我找回来!”
曲怀晴去了哪里?暂时无人知道。
而另一边的黑屋里,同样是被关起来,空桐白可不是一般的惨,她依旧在阴森潮湿的屋里呆了将近三天。
这一天,厨子照例给她送饭,惊喜的是居然有个油乎乎、但令人食指大动的鸡腿。她惊喜,这厨子吃了海棠果,改性了不成?
“谢谢……”她试图跟厨子说话,对方却迟迟不理他,“喂!”
突然丢了张纸团下来,而后她听到渐行渐远的匆忙的脚步声。
那是两张纸,展开后,褶皱的纹理上写着“我们来救你了”;还有一张写的是“莫急,静等”。
黑暗中久违的曙光蓦然倾泻,空桐白险些尖叫出声。仔细回想,她是听过大一的脚步的,想来方才那沉重落实的脚步声,就是他的。心中的激动难以语表,她恨不得立刻将大一叫回来。
不过,握着纸团,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煎熬的等待可算有了找落,风影卫说的没错,莫急。虽然没有深切地与他们共同认识,但她恍然,也许,只有在关键时刻,她才能看清自己对一件事的态度吧?她是相信他们的,就像他相信无颜一样。
浑浑噩噩,全靠怀中那张海棠手帕,她才撑过深夜被老鼠嗑牙的声音惊醒的夜晚。
她要变得更沉稳、更勇敢、更聪明,才能早点结束这一切,去兰都,与无颜肩并肩。
——
“嗯?你说什么?”
“主子,阿昀不知如何认识了曲大长老的鸽子。有人看到鸽子从柴房飞到曲府了。”
“她还真让人意外。”
外人都道朱萧心脏受伤,一直昏迷不醒,可如果有人看到叶欢把玉枕竖放,正在床上慵懒地倚着,向空中抛花生吃,一定会惊得下巴掉下来。
过了一会儿,乔青实在忍不住,“主子,你大病未愈——”
叶欢最不喜欢听人唠叨,不耐烦地转移话题,“无论用什么方法,你把这消息透露给老靳。”眸光一闪,道,“他性格多疑。我救了他,他不一定会轻易信我……如此,呵,只得先委屈一下那妮子了。”
乔青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我又不会让她死,你怕什么。”叶欢抿了下唇,忽然道,“我已找到藏孩子的地点,还有,囡囡现在很安全。”
“对了,让老靳对曲莫的怀疑加深,必须将那个代替主厨的死胖子也抖落出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声音毫无一点儿波动,仿佛说的是跟他并不想干的死人,“她的处境越糟糕,对我越有利。”
“——我也好看看,风影卫的做事效率,有没有继承昭王的风格。”
说起来,对于风影卫毫无征兆找上他们的事情,叶欢似乎早有预料,乔青则有些想不通。
叶欢和沈无颜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气息,像敌对又像帮衬。但沈无颜那么清冷的人,对皇权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排斥,因此,他不会站在叶欢一边与兰皇对立。
二人的关系,别人想破脑袋,也难琢磨一星半点出来。
乔青颌首应了,没有多问。主子的事情,不该知道的,她们这些做下属的,万不能多嘴。
忽然,“叩叩。”敲门声响起,那人声音柔软若莺啼,“奴婢给众公子换药。”
乔青诧异,但见叶欢给了自己一个眼色,便点头,退到隐蔽的地方。
没有屋内的应允,门外女子连忙将门推开,然而进屋第一件事,却是将门关上。紧接着,她转过头来。虽是婢女打扮,但那张艳丽而充满兴奋的脸,分明就是曲怀晴!
她看到坐着的叶欢,明显没料到,呆了一会儿。
叶欢笑得很贱,但曲怀晴春心荡漾。
“朱、朱公子,我——”她故作羞怯地走上前去。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既然他这么喜欢婢女,定是对这种打扮有特殊爱好,于是她临走前,照着铜镜顾盼许久,才满意地溜出来。
丰腴的波涛慢慢贴向床上黑发微乱的叶欢,叶欢依旧似笑非笑,眸中多了丝玩味。
曲怀晴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时忘了该关心还是个病人的她,迫不及待地靠近。
叶欢有不是什么柳下惠,美人投怀送抱,自然求之不得。
叶欢的眼神很肆意,啧啧,这身材……
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抵住她的脸,微笑:“曲小姐,在下还是个病人呢。”修长的手指暧昧地刮过她柔软的下巴,声音很轻,羽毛般撩人,“我们来日方长……”
曲怀晴唰得一下脸色爆红。
厚着脸皮来的,倒是她先羞涩起来。她心想,说朱公子对丑女感兴趣,肯定是谣传!
一时被迷得六神无主,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布,紧紧盯住他的表情,生怕看出别的什么来,笑吟吟道:“萧哥哥,这是那妹妹写的……可要晴儿救妹妹出来?”
叶欢挑眉:“哦,不用。”
“叫她关着吧。难道遇见你这般罕见美人儿,要她破坏什么兴致?”
“就知道,公子那日是故意给晴儿难堪……”
叶欢笑而不语。妖艳贱货他没兴趣啊,还是那小妮子有趣得多。
曲怀晴得寸进尺,知道人家对自己有意,不揩油还是不太甘心。叶欢拒绝让她换药,她扁着嘴,好半天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时、时间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每一天我都会来的……”
叶欢眸光闪烁。曲大长老跟随靳天多年,靳天对他,还是很放心的。因此,孩子们的二度转移,曲莫不一定没有参与其中。
而这位曲大小姐,难免知道一些旁人打听不来的讯息。
不过第二天,曲大小姐未能如约而至。叶欢倒也不着急,他知道,她迟早会出来的。
而同时,他派去跟踪甄睿的人,也该是时候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