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寿宫出来,史舒宜怕皇后责问,忙绕开话题,皱着眉诉说道:“昨日臣妾又做噩梦了,总是梦见一个面相凶煞的人绕在臣妾的身上飞,那煞神面如蓝靛,发似朱砂,血红的双唇支出獠牙,实在过于凶恶之像,臣妾怕极了,今日真的不敢入眠了。”
刘梦璐的脚步一顿,好生的不耐烦,说的这般畏惧倒是没法开口责问,淡道:“怎么老是做这样的凶相的梦呢,明日到金音寺去给佛爷上柱香罢。”
史舒宜又挂上了笑容,说道“臣妾明日就去。”
刘梦璐突然哀叹一声,情不自禁的苦起脸来。史舒宜不知所以忙问了原因:“皇后娘娘是为何事如此的愁容?”刘梦璐走着碎步,不觉得又放慢了速度,叹道:“花了时日弄了这次盛宴,却落的不如元嫔的一个灯谜,将盘龙簪作为赏赐,是不是暗示着什么呢?”
说罢,刘梦璐停下了脚步,心里难安了,史舒宜上前虚扶着刘梦璐,二人继续走着,史舒宜道“人人皆知太后为先皇皇后那会却没有容太妃的圣宠重,难免会偏爱忧伤的诗句,一时着了心魔,便将那盘龙簪赏赐了出去。您就好比当日的太后,元嫔就是当日的容太妃,就算皇上在在意她,她也难逃宿命,皇后娘娘才是笑道最后的人。”
这样比较起来,刘梦璐的心里舒服多了,史舒宜的阿谀也算用到点子上了,刘梦璐笑了笑,随即又收起了笑容,加了几分厉色道“闲暇的时候也多用功多博些书籍,总不能让元嫔独揽了一面啊。”
苏沐不免讽刺,就是这样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自己的人,却夺走了她腹中的生命。
就算让史舒宜在攻读十载春秋也敌不过承载五千年文化底蕴的人(上章苏沐在罄菊嬷嬷口中听到太后对香油的喜好,便借用《红楼梦》中的灯谜,责难刘梦璐)。苏沐在后多时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太后本是有意避开皇上的赐婚时日,却不想刘梦璐千方百计的设宴陪太后过佳节,按说也是尽孝之举动,可偏偏请回了皇上,倒是显得苏府夺了太后的颜面。刘梦璐倒是够走心的。
苏沐快走了几步绕到了刘梦璐与史舒宜前段,轻轻的施礼,动作举止优雅至极。
苏沐席间少酌了几杯,此刻面颊带着桃花的粉嫩,一颦一笑更是羡煞二人,苏沐略微的笑笑,“皇后娘娘颐安”
刘梦璐不禁倒吸的空气,脖子上的筋络明显的挛动,就是早先的尴尬感都无了,有的全是敌对,看见苏沐发间得盘龙簪更是气愤,却也可做到云淡风轻的问道:“这大夜晚的,你身边只有恭灵一人?倒是元嫔有胆量。”
苏沐扫了史舒宜一眼,冷笑道“白日不做亏心事,夜间便不怕鬼魔来敲~门,所以臣妾不畏惧,倒是听说史答应最近总被噩梦惊醒,不知是撞到了什么霉运,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下毒杀了人之类的九族之罪,到得金音寺诵诵经也就好了。”
史舒宜自额头留下了咕咕的汗珠,面部的毛孔似是张开了,面颊一阵阵的抽搐着,就连双腿也打起了哆嗦,似是呆了。经书还在,是最为致命的,何以提到九族?史舒宜心里十分的畏惧,致使傻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刘梦璐见史舒宜之态大气,瞪视着苏沐,大声道:“世间怎会有鬼神之说?就怕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皇上虽说给了你六宫的协理权,望你也收敛些,宫女的命也是性命,怎有你随便处死?本宫念你刚失去孩子,就不与你计较秋荣之死。还是收敛些,这后.宫还是本宫执掌。”
苏沐推了推发间的簪,缓而说道:“皇后娘娘是在提醒我,她暗中给我下药,是受人指使的?我应该找到元凶?”
刘梦璐的唇急到发青,道“既然你原谅了她,将她押往慎刑司,又是要了她命,何必呢?”
苏沐笑出声音来,认真的看着刘梦璐“这么说来皇后娘娘是知道秋荣下药之事?”刘梦璐身子不禁一抖,唇齿动了动,本要辩解着什么,瞬间改了主意抻着声音道:“方才本宫见贤嫔与皇上同路,好生的亲密,难道元嫔就不急着陪皇上么?”
当听到弘仁的名字时,苏沐的目光变得闪烁不定。
虽然很想见弘仁,但总觉得少了一个理由。
恭灵在旁提醒道:“主子,您方才不是说,要到皇上那里求得一幅画吗?”苏沐新念怎么把这一件事情忘啦,匆匆做别刘梦璐便往乾清宫去。
到了乾清宫苏沐远远的看见若栀姑姑领着两行宫女端着精致的糕点果铺进去,待若栀姑姑从里面出来正巧撞见了苏沐。忙着给苏沐问的安好,又对苏馥与蓝琪尔的婚事祝福一番。但说话时脸上明显有一股慌张之色。致使苏沐有些不解,扶起了施礼的若栀姑姑起身。
苏沐像体和堂内瞧瞧了,见里面灯火通明,安静的很,问道:“这么晚了皇上还吃这些,甜品么?到不似皇上风格。”若栀姑姑寺有些犹豫,仍是面带笑容地答道:“都是张凝冶张公公吩咐的,奴婢只是照做罢了。”
苏沐略略的笑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若栀姑姑开口又道:“元主子要是没有什么吩咐那奴婢就先先告退了。”
苏沐点了点头道:“若栀姑姑尽管去忙差事,我找张公公通传便是。”
若栀姑姑不由自主的往体和堂看了一眼便退了下去,苏沐恍惚想起,是贤嫔在里面,怎么忘了,其他的苏沐也未作多想,走上了石阶,见外面值门的正是小邓子。
恭灵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劳烦,您为我家主子通传一声。”
小邓子也是善良之人。此刻正在挠着头不知如何说好,恭灵见状悄悄的看了小姐一眼,见苏沐镇定自如笑道:“邓公公有何难言之隐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小邓子叹了一声气不知道要如何的说。想想说道:“还是烦请元主子回去罢,这会儿贤嫔主子在里面呢。”
恭灵心下想:在皇后口中小姐已经得知皇上有贤嫔陪同,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也不至于将小姐晾在外啊,不会皇上生着白天的气罢。
苏沐走了过来,正巧碰到张凝冶在里面出来,张凝冶将门关好,回身见了苏沐,立即问的安好。苏沐言不必多礼,问道:“此刻皇上是不方便召见其他人了?”
张凝冶迟迟的一笑,手指前方一处说道:“还请元主子借一步说话。”苏沐随着张凝冶走到石阶下面落脚在高脚宫灯下,张凝冶便道:“此刻贤嫔主子的表妹正在陪皇上下棋呢,皇上正在兴头上,说了,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苏沐仿佛没有听清张凝冶的话,蹙起了娇眉,确认地问道:“贤嫔的表妹?”……又问:“是,郑府千金?郑婉?”张凝冶答道:“元主子言的没错,真是国子监掌院学士郑英杰的小女儿,元主子在国子监就读那会,兴许见过此人。”
苏沐的记忆一下子拉到了在国子监就学那会,记得第一次见到郑婉她穿着素雅,眼中有灵气。便觉得她脱俗,但是有着少女难得的成熟之感,少了少女应有的活泼。那会她是和史舒宜在一起,印象中的郑婉是那种看不上权贵的人,就是与史舒宜一同进宫陪太后游玩,也未借此机会留在宫中,何以会此刻在乾清宫体和堂中陪弘仁对弈?众人皆知弘仁爱对弈,对围棋专研深厚,不得不让人猜忌郑婉的心思?
苏沐顿时觉得心里不快,非要进去弄个真切,郑婉倒底为何这么晚出现在宫中。
即使有陌生的女人出现在皇宫内,苏沐仍然对弘仁是放心的。可一想男人骨子里就是多情的,便觉得心口有些发闷,说道:“虽然皇上说不许打扰但还是烦请张公公为我通传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相说。”
张凝冶稍稍迟疑,却也不好违了苏沐的意思掉了身走进体和堂,躬着身子道:“皇上,元主子求见,此刻正在外候着。”
弘仁正看着郑婉布的棋局入神,听见苏沐的名字,立即走起神来,却没有说什么。
贤嫔温声细雨的说道:“外面好似起风了,皇上不如先叫元主子进来罢。”
弘仁手里拾起一枚黑子,玩在手掌中,轻声说道:“这么晚了,叫她回去早点休息罢。”郑婉轻道:“皇上如若是不专心落子,就要输了呢!”弘仁在对弈方面还没有遇见过敌手,见郑婉一小女子竟口出狂言,不禁觉得新奇,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着让人沉醉的魅力,郑婉不觉得面颊绯红。
张凝冶见势,只好退身出去,在外候着。
晚间的风,说起就起了,一阵阵的刮着,丝丝的凉意,史舒宜也不顾拉紧貂裘急道:“皇后娘娘,怎么一杆子把苏沐推到皇上身边了?臣妾愚钝了”
刘梦璐败气道:“就是她苏沐不在皇上身边,贤嫔也在啊,再说没有瞧出苏沐之意么,意在引诱说出真相,一步步的引诱着,难保那句话让她捉到了把柄,还是暂时回避的好,还没有出太后的视线,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史舒宜知晓了,点着头道“也只有皇上,能移开苏沐的注意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