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几名紫衣大汉架着胳膊拖到台前,在王安素压迫力十足的目光下,左长青稍微调整了一下内息,恨恨的看了辛子穆一眼。开口说道,“在下确实知道这琉璃短刀在哪里,就在伏牛派手中。”
“伏牛派?他们怎么会有这件东西..”
“就是,以前从未听说过啊。”
台下传来阵阵惊呼,相熟的豪客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向左长青的目光也变得好奇。
铁血堂堂主赵即明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对王安素说道,“这伏牛派在下倒是听说过,好像是黔贵一带的小门派,上一任掌门冷川真人倒还算是个人物,待冷川死了之后,便很少听到这个名号了。”
王安素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气息越来越盛,“如此微门小派,怎可能知道此物下落。”
左长青大骇,只觉面前这个男人如同高山大岳一般深不可测,气息强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忙大喊,“在下绝无半点虚言,若有虚假,在下甘愿受死。”
“安素兄,我看不如就让这位仁兄说一说。在座的都是成名高手,阅历丰富。是真是假当是能辨别得出。”慕容公子淡淡的说着,站在左长青身前,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了王安素带来的强大压力。
王安素意味深长的看了慕容公子一眼,慕容公子淡漠的脸上毫无惧意。倒是双方身后的那些人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王安素忽然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坐回到椅子上,冷漠的看着左长青道,“便依公子所言,如此你便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若是话中有半点虚假。哼。”话未说完,王安素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几上,在桌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
左长青汗如雨下,面前的这两个男人都是他只能高山仰止的存在,心知事已至此早已无路可退,台下数万群雄都看着自己,心中又暗忿辛子穆见死不救,便定了定神,从如何得到琉璃短刀的那个夜间开始,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讲了出来。
辛子穆在台下,每听得左长青说一句,心中恐惧便加重了一分,等到左长青说完,脸上已蒙了一层灰败之色,手指紧紧地攥住,任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也恍然未觉。
台上诸位听罢也是脸色变幻不定,慢慢的消化这个时隔十年才迟迟到来的消息。
慕容公子略一沉思,向左长青问道,“可知那给你们送短刀的黑衣人是何人?”
“在下实在不知,而且据门人所说,那几人俱是高手。”左长青摇了摇头,不敢有半点隐瞒。
王安素看着颤抖的左长青道,“那辛子穆可曾来了?”
听到王安素的话,辛子穆本就低发抖的身躯猛地一震,一股难言的惧意涌上心头,心中恨不得把左长青千刀万剐,万分后悔为何当时没有直接处理掉这个不稳定因素,以致今日落入险境,想全身而退,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顺着左长青手指的方向,台上诸位和台下数万群雄的目光凝聚在了台下一个瑟瑟发抖的身躯上,辛子穆身旁的几个豪客如避蛇蝎般连忙跟他拉开距离,生怕被误认为琉璃短刀的所有者。
辛子穆自治今日难以善了,硬着头皮站出来,顶着王安素和慕容公子凌厉的目光走到台前,行礼道,“在下伏牛派辛子穆,数日前刚得到此物不久,尚未来得及献给庄主......”
“我只问你,这琉璃短刀现在何处!”还未说完,便被王安素不耐烦的打断了话语。
辛子穆心中苦涩,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低头道,“此物被在下妥善保管在门派内,在下回去之后会立即将其呈送上来。”
慕容公子抢话说道,“如此甚好,十年前的陆家公案,我风云剑阁和若水山庄有些误会,此时也该有个说法”
王安素点了点头,两家休战正式他邀请慕容公子此番前来的目的之一,恰巧得知了如此大秘,没有不让风云剑阁参与的道理。
辛子穆稍稍放松了下来,只觉着短短数分钟的时间,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对左长青恨意更深。忽然,一人出言又让他的心紧绷了起来。
“不妥。”铁血堂堂主赵即明站了出来出声反对。“此时事关重大,台下数万人都已得知详情,不免有贼子混入其中搅风搅雨。未免节外生枝,不如先行去那伏牛派将此物拿到手中才好,免得夜长梦多。”
王安素沉吟片刻,当即决定,“此言有理,还是先拿到琉璃短刀一辨真假才能安心。如此,便由赵堂主与慕容公子率众与在下同行,先去伏牛派查个究竟。”
“理应如此。”慕容公子和赵即明点了点头,当即便点齐人马时刻准备出发。赵即明冷峻的脸上也不着痕迹的扬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王安素脸上又恢复了一贯以来的冷漠,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辛子穆和左长青道,“由你二人带路,一个时辰后出发,前往伏牛派。”
辛子穆看了左长青一眼,心中大叫晦气,却也不敢出言反驳,只得拱手称是。
“王庄主,那我们怎么办?”
“是啊王庄主,那我们呢?”
台下上万豪客纷纷出言问询,王安素忽然想起来此时正是武林大会的时候,略一思考便有了决断。朗声道,“各位稍安勿躁,因本门突发急务,老夫离开旬日,一入围第一轮的同道在城中稍住,下一轮定在下月初三,还请各位赏光,得罪之处多多包涵。”
言罢,又向秦若水一拱手,“此间事物,就有劳夫人了。”回头看风云剑阁和铁血堂的人马已经整顿的差不多了,右手一挥,便有数百气息雄浑,清一色制式服装的大汉从后方涌来。
王安素看了辛子穆一眼,辛子穆和左长青也被分到了一匹良马,向王安素一拱手,双腿用力一夹马腹,便率先向城外奔驰而去,后方浩浩荡荡的人马紧跟其后却丝毫不乱。
伏牛派位于元江城西南方,数百里路程也不算远,顺着官道走,大半天光景也就到了。但王安素只嫌弃辛子穆御马太慢,径直从马背跃起,一闪之下便掠到了辛子穆身旁,一把抄起了辛子穆,口中大喝,“抓紧了!”脚尖在马鞍上一点,便如抓小鸡一般提着辛子穆,运气轻功向前急驰。
慕容公子见状也放声大笑,“如此甚好,在下便与王庄主较量一下脚力。”说罢,也几掠向前,抓起一脸晦气的左长青便腾空而去。
赵即明见状也露出一丝笑意,跟身后的亲信不着痕迹的打了个眼色,亲信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后也大笑着从马背腾起,运起轻功追着二人往伏牛派方向赶去。
不多时,烟尘滚滚的马队中,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直素白的鸽子扑棱棱的被放飞了起来。
伏牛派。两个守山弟子无精打采的坐在山门前,掌门和长老都不在,他们这些底层弟子总算过了几天不被喝骂的日子,上个月深夜被贼人闯了山门之后,掌门就变得脾气暴躁,对他们这些底层弟子动辄大骂,端的是苦不堪言。
忽然伴随着一声大笑,两个黑点从远方越来越近,速度极快,似乎是个人影,但守卫也不敢确定,惊恐的指着那两个黑点,“快看,那,那是什么东西。”
两个黑影越来越近,顷刻之间便到了山门前,守卫大惊,呛啷一声拔出长剑,“停下,什么人敢闯我伏牛派?”
还未回过神来,便看到两个人被扔在了自己面前,守卫吓了一跳,赫然是自家的掌门和护法。
“哈哈哈,没想到贤弟功力竟是越发精深啊。”王安素大笑着对慕容公子说道。两人竟是同时到达。
感觉浑身骨骼都断了,头晕目眩之下强烈的呕吐感袭来。缓了半天,见到二人浑然没把自己当回事,辛子穆大感面上无光,回头一巴掌就拍在了守门弟子目瞪口呆的脸上,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迎王庄主和慕容阁主进去。”
守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簇拥着四人往门内走去。
不多时,门内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嚎,“啊啊啊啊啊啊,是谁!”
呈现在四人眼前的,赫然是一副尸山血海的景象,内门的弟子皆死于非命,王安素也是大惊,顾不得发疯的辛子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琉璃短刀在哪儿,快带我们去。”
四人赶去辛子穆卧房的时候,只见卧房中也是一片狼藉,桌椅散乱,诸多物件散落了一地。辛子穆连忙一按床头的机关,从床板下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包裹,打开才发现,琉璃短刀赫然不见了踪影。
王安素眼中怒火大炽,慕容公子也是面带寒霜。两人快步走到外面,只见伏牛派各个弟子死状极惨,扒开衣服,每人身上受到的伤痕却是一样的,皆是心口中间,剑气透气而出,将心脏劈成两半,剑气霸道凌厉,在伤口凝而不散。观之赫然是风云剑阁的绝技,风雷剑诀造成的伤痕。
“慕容公子,眼前的事,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么?”王安素一脸阴沉,看向慕容公子面色不善,功力暗暗凝聚,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辛子穆也是悲痛欲绝,也不顾慕容公子和自己的身份和功力间的差距,向慕容公子大喊道,“公子欲得那琉璃短刀,在下双手奉上就是,何必灭我伏牛派满门啊!”
慕容公子也是一脸冷峻,煞气弥漫,对王安素道。“在下与王庄主同时到来,又与伏牛派无冤无仇,怎可能施此辣手,这等嫁祸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一点,王庄主当能看得出来。”
王安素冷笑,“你跟老夫一同前来是真,可这风雷剑诀你又作何解释?”
慕容公子无言以对,心知着了贼人的道,四下查看却也得不到任何线索。
这是忽然一声大笑传来,“哈哈,王庄主和慕容阁主果然功力惊人,在下空手全力追赶,竟也是落后了半程。”来人正是铁血堂堂主赵即明。
人影一闪,赵即明便落在了山门内。眼前的景象也让赵即明吓了一跳,连忙快步前来,神色严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安素冷着脸对赵即明道,“你自己看吧。”
赵即明慎重的查看了死者的伤口,和王安素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是风雷剑诀吧。”
王安素点了点头没说话,慕容公子冷哼了一声,也没理会。
片刻,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是三大势力的人马到了。王安素看向慕容公子,“公子,你是不是该给老夫一个解释了。”
慕容公子脸色淡漠,“是就是是,无就是无,我慕容公子还不是做了不认的人,多说无益。”
三派的人占满了整个不大的伏牛派广场,眼前的景象让紧张感在人群中蔓延,风云剑阁和若水山庄的人都握紧了武器,紧张的看着对面的人们。只有铁血堂的人马退的远远地,远离漩涡之处。
王安素和慕容公子对视着,谁也没说话,气氛却像数九寒冬一样冰冷,两人身旁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空场,无人敢靠近,旁边树林的飞鸟仿佛也感受到了骇人的气场,扑棱棱的远远纷纷飞走。偶尔有飞进两人的,瞬间便被两人之间的气场撕得粉碎。
两派弟子握着武器剑拔弩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一句大喊,“杀了若水山庄这群狗崽子!”紧张的气氛瞬间被引爆。
“杀啊!”
“杀啊!”
仿佛一根紧绷的绳子断裂,顿时满场都是刀剑交错的声音和杂乱的惨叫。王安素也瞬间拔出了那伴随自己征战半生的长刀,如迅若闪电般一刀劈出,和慕容公子战作一团,一刀快过一刀,仿佛化作了一道流光,满场都是绚烂凌厉的刀光。
慕容公子也大喝一声,”来得好,右手翻转之间,身后那把名动天下的孤穹剑便落在了手中。剑光如奔雷一般,当真快到了极致,隐隐中还有雷声震耳。
两人皆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从地上战到房梁,场内诸多高大的树木都被溢出的剑气斩断。王安素真气滚滚如潮,一声大喝,从刀尖划出一抹绚丽的刀气,眨眼间便到了慕容公子身前。
慕容公子大笑,闪身避开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闪身到了一旁,面容瞬间变得严肃。手捏剑诀,右手轻抖,精纯的真气灌注在长剑上,只见长剑光芒大炽,周身风雷大作,又有云雾聚集,慕容公子脚尖一点便腾空而起,长剑猛挥,仿佛是流星划破天际,又好像银河泻地,银色的剑光无孔不入,化作一道闪电,滚滚的向王安素袭去。
“一剑光寒十九洲!”
王安素向后急退,数个闪避不及的弟子被撞得吐血倒飞。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不料这慕容公子数年未见,功力竟然精进至斯。
手中长刀紧握,大笑道。“你也接我这一招九天揽月。”真气涌入,长刀如正午的太阳一般,放出了炽烈的光芒,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一轮圆月在刀光中若隐若现。
赵即明看着王安素那炽烈的刀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