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江城,若水山庄门口,一个乞丐和几名守山弟子正争辩着。
“走开走开,我若水山庄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兄台还请帮我通报一声,在下韦彧,自名剑门而来,有要事求见王庄主。”韦彧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看着一脸嫌弃的守门弟子正往外驱赶自己。
“哎,你怎么还不走,你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名守山弟子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子,一大清早的便来此,非要求见庄主,若非看他衣衫褴褛实在可怜,自己早就将他扔了出去。
韦彧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正午了,七月的烈阳酷热难耐,这半天光景让自己口干舌燥。可是掌门交予自己的藏锋剑被张三等几个夯货收走,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凭证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位兄台就帮在下通报一声吧,在下确实有要事求见王庄主,来日必有厚报。”韦彧无奈的摊手道,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任何值钱的物什贿赂门卫,心中焦急不已,不想到了这若水山庄中却被当做乞丐挡在门外。自己真的身负要务,若是再进不去,说不得要闯上一闯了。
守卫鄙夷的看着韦彧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掏出一个铜板,不耐烦的将韦彧向外推:“赶紧滚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叫花子也敢闯我若水山庄。”
韦彧心有怒气,真气聚集于身,轻轻一震。守卫便感觉一股大力自手上传来,浑身一麻,便不自觉地蹬蹬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守卫猝不及防下狼狈不堪,面色一红,自觉失了颜面,虽知面前这个叫花子可能并不简单。但身后天下第一大势力的底气,也让他丝毫无惧。呛啷一声拔出长刀,大吼道:“好贼子,还敢硬闯山门,来人啊,拿下他!”
片刻间,从周围奔来了十几个手持利刃的大汉,面色不善的将韦彧围做一团。
“好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韦彧无奈的看着四周大群蠢蠢欲动的守卫们,而且自山门上还有许多大汉源源不断的奔出来,心知这下是难以善了了。韦彧用力握了握剑柄,对方虽人多势众,可自己一剑在手也是丝毫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如非形势所迫,自己实在不想跟他们动手。都怪可恶的张三,将自己害的这么惨。
“怎么回事,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正当韦彧眼神渐冷,打算给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点教训的时候,门内传出了一道浑厚的声音,让他刚刚凝聚起来的气势稍稍散了些。
只见这群守山弟子闻言赶紧从中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一般的雄壮大汉从山门处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一个身量同样并不输他的大汉。两人并肩走来,压迫感极强。弟子们纷纷抱拳行礼:“见过风爷,雨爷。”
韦彧心中一凛,这两个大汉修为极强,步伐沉稳如山,虬结的肌肉高高隆起,眼中精光四射。乃是难得一见的一流高手。韦彧一看便知,这两个大汉应该比自己掌门还要强一分,自己遇上一个便难胜,两人一起自己绝非敌手。全力运转真气布满全身,手按剑柄,肌肉紧绷,已是做好了随时出手先发制人的准备。
这二人不是别人,自是那听风听雨。二人刚走到山门处,远远地便听到一阵嘈杂吵闹之声,快步走过来一看,只见一群守山弟子气势汹汹的围住一个乞丐。当下心生不悦,走过去冷冷的道:“发生了什么事?”
弟子连忙恭敬的拱手道:“回风爷,一大清早的来了个叫花子,非要见庄主,被我们拦下后意图行凶,我们正打算拿住他好好拷问。”
听风走上前,看面前那人虽然浑身脏乱不堪,但面容还算俊俏,衣服虽布满尘土还有些残破,却能看出是上好的料子,露出的皮肤也是白皙细腻。而且浑身真气凝练,下盘沉稳,一看便是修为有成之辈。绝非那几名弟子口中的叫花子。
听风冷冷的瞪了那名弟子一眼。看着韦彧正色的道:“不知阁下欲见我们庄主,有何贵干?”
韦彧稍微放松了一下,方才那名铁塔般的大汉向自己走来,还真让他紧张不已。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汉子也有了些好感,当下拱手道:“在下自名剑门而来,有要事求见王庄主,还请兄台代为通报一声,在下感激不尽。”
听风皱了皱眉头道:“你说你自名剑门而来,可有凭证?”
韦彧尴尬的搓了搓手,无奈的道:“在下来的一时匆忙,并无……并无凭证。请兄台相信我,在下真的是代表名剑门而来。请兄台通融则个。”
听风闻言皱眉,庄主日理万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眼前这个小子虽然不像是坏人,可是来路不明,自己还真不敢放他进去。
正当听风有些为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话语:“哎,你不是那个什么,天绝剑韦彧么。哈哈,怎么成了这番模样”
王若儿从听风后面走出,自己本打算去元江城中听曲,谁料刚走到山门处,便遇见了有趣的事情。看着面前这个脏兮兮的青年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发觉这人竟是在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的天绝剑韦彧。
“对对,天绝剑不敢当,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罢了,在下便是韦彧。在比武大会上曾承王姑娘赠送剑谱。”韦彧听到王若儿认出了自己,当即大喜的说道。
听风愣了一下,仔细的端详着面前这人,这才恍然,果然是那韦彧,只是这番跟叫花子一般的模样,当真让自己哭笑不得。
王若儿走过来,看着韦彧,捂嘴轻笑着:“原来是韦公子,你这身装束可真是.....特别啊。”
韦彧苦笑道:“一路风波,实在是一言难尽。在下想尽快见到王庄主,不知王姑娘可否带在下前往。”
王若儿一乐,笑道:“罢了,今天我也不去听曲了,我爹就在庄中,你跟我来吧。”说罢轻巧的转身,伴着环佩叮当的向门内走去。只留下空中一抹馨香。
韦彧松了一口气,紧紧地跟上。守山弟子们也听出此人不凡,哭丧着脸无人敢阻拦,生怕这个大神铁了心跟自己这群小喽啰过不去。
王若儿将韦彧引到正院天武阁下,向上指了指:“呶,我爹现在应该就在上面。”
韦彧感激的拱手道:“多谢王小姐,可真是帮了韦彧大忙,王小姐来日若有需要,在下任凭差遣。”说罢,便转身向天武阁走去。
“哎,回来回来,你就这样一幅打扮去见我爹啊。”王若儿捂着嘴笑着对韦彧说道,一边转身对听风道:“听风你先带他去客房换洗一下,我先去见我爹。”
韦彧尴尬的看着自己一身破烂,也发觉这身装束确实不太合适。便乖乖的随听风而去。不多时,韦彧洗干净,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衫,走上天武阁,一个翩翩佳公子出现在王若儿面前。
韦彧感激的看了王若儿一眼,对面前正位上威严的王安素抱拳恭声道:“名剑门韦彧见过王庄主。”
王安素看着韦彧嗯了一声道:“听若儿说,韦少侠求见老夫,可是有何要事?”
韦彧略一犹豫,低头道:“在下代表名剑门而来,此番是要将一件重要物品交予王庄主。”说着,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嵌满了宝石的精美短刀,捧到王安素面前:“不知此物王庄主可认得?”
王安素看着面前的短刀蓦然一惊,瞳孔一缩,一把抓起了那柄短刀,抽出后只见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刀身清亮如雪,靠近刀颚出,两个“琉璃”小字清晰可辨。
王安素气势一凝,直视韦彧道:“此物你是从何而来?”
韦彧感觉面前的汉子气势一变,气息霸道凌厉,如渊渟岳峙一般,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不由得蹬蹬后退了几步,心中大骇,这王安素功力之高,当真闻所未闻。
王若儿从父亲手中取过那柄短刀,抚摸着它清凉的刀身,心口没由来的一痛,点点记忆涌上心头,让自己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王安素发觉韦彧的不适,收回了凝聚的气势,缓缓对韦彧道:“韦少侠还望你能如实告知老夫,此物你是如何得到的。”说着,回头看了女儿一眼,道:“若儿,你先回房去吧。”
王若儿不满的嘟嘴道:“我才不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要瞒着我。”说着,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王安素无奈,也只得允了。
韦彧定了定心神,捋了一下头绪,从得到此物的那天开始,一五一十的将经过告诉了王安素。当然,被张三几人擒住带走这种事被韦彧选择性的省略了。
王安素皱着眉头听完后,缓缓道:“这琉璃短刀本是十余年前,若儿跟陆家公子定亲之时,老夫送给陆家家主陆剑锋的信物。不料老夫一个不察,陆家庄满门皆陨,这把琉璃也下落不明。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居然会重新出现在江湖。看来是有人不想这江湖太过平静啊。”
看着韦彧目瞪口呆,王安素继续道:“此事跟伏牛派的事情经过如出一辙,从尸体上没找到什么线索吗?”
韦彧平复了一下心情,摇了摇头:“没有,那二人看起来就是个平凡的江湖客,但此事绝非偶然,定是贼人蓄意为之。韦彧斗胆请王庄主借些高手,帮助名剑门守御山门,免得受了无妄之灾。”
王安素沉吟片刻,摇头道:“此事甚多蹊跷,乃有不明势力刻意挑起风波。伏牛派一案尚未了结,况且名剑门曾盛极一时,并非毫无底蕴,料来应无大碍。”
韦彧急道:“王庄主明鉴,贼人定是有备而来,名剑门中除掌门外无高手坐镇,在下心忧不已,恐遭大难。请王庄主看在江湖同道的情分上,助名剑门一臂之力吧。”
“并无高手么?”王安素意味深长的看了韦彧一眼,转而叹息一声,目光深邃的望着门外道:“非是老夫不愿救援,而是此事疑点甚多,而且老夫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恐怕是冲着我若水山庄来的。眼下敌明我暗,容不得老夫不谨慎啊。”
“王庄主……”韦彧哑口无言,虽然牵挂名剑门,但知道王安素所言不虚,若换做自己,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爹,你就派些人去看看他们又何妨嘛。”王若儿把玩着琉璃短刀,开口替韦彧求情道。
王安素看了女儿一眼道:“名剑门在西南一隅,离元江城千里之遥。已出了我若水山庄的势力范围,所谓鞭长莫及。况且靠近铁血堂等大势力,若是出动太多人手,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说着,王安素看着女儿恳切的脸,实在不舍女儿失落,便无奈的道:“也罢,老夫先给铁血堂赵即明堂主去信一封,请铁血堂出些人手相助。另外命听雨再带百名精锐好手前去吧。”
韦彧闻言大喜。冲王安素深鞠一躬,感激的道:“多谢王庄主大恩,韦彧代名剑门上下谢过王庄主义举。”然后冲王若儿一抱拳:“也多谢若儿姑娘了。”
王若儿笑着对韦彧道:“不用谢我,我爹并非不愿派人去名剑门,只是想得太多罢了。”说罢,抱着王安素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爹,女儿甚是喜欢这把刀,你送给女儿好不好。”
王安素笑着伸手在王若儿额头一点,宠溺的道:“拿去拿去。”
王若儿欢呼着把琉璃短刀抱在怀中,想起心中的那个身影。眼中浮上一丝怀念之色。
“报~,庄主,出大事了!”正说着,一名弟子急匆匆的跑来,跪在天武阁外求见。
王安素冷哼一声:“哼,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什么事,说罢。”
那名弟子双手高举一封信跑进来,低头道:“刚得线人回禀。五日前名剑门遭遇不明势力袭击,名剑门上下全灭,掌门谢毅下落不明。”
“啊!”韦彧闻言脑中一晕,几乎站立不稳,快走两步一把拎起那名弟子,面部狰狞的大吼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韦公子~”王若儿好不容易安抚了韦彧几句,心中也是大为震惊。
王安素也是一惊,抓起信件一字一句的仔细阅读,心下一沉。面色阴冷的将信件递给韦彧,韦彧只扫了一眼,看后状若癫狂,眼泪嘶吼着流了下来。
韦彧向西跪下,一拳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拳印,任鲜血横流恍然未觉。咬牙悲痛的大喊:“啊~掌门!不管是谁,我韦彧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王安素面色阴冷,浑身寒意涌动,冷冷的对堂下跪着的弟子道:“马上召回白离,命听风听雨带一百精锐即刻待命。哼!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玩弄这些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