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即便是零落的秋天,这儿也是一副锦绣模样。
沈斯汝被那姿态各异的花儿迷了眼,对崔嘉因笑道:“今儿个可算长见识了,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花儿的。”
崔嘉因笑了一笑,打趣道:“这话怎么的,你今年才多大,哪里到一辈子的时候了?若是日后见着更多的花儿,那岂不自相矛盾了?”
“不过一,偏你这样认真。”沈斯汝不满道。
“不知喜欢哪一种?”掌柜的介绍的口干舌燥,回头问沈斯汝。
“哪种瞧着喜庆些?”沈斯汝问。
既然崔嘉因生辰得高高兴兴的,那喜庆些总没错儿了吧?哪知这“喜庆”二字又惹了掌柜的不高兴。
“这位姑娘可错了,相由心生,你心中是什么样的,瞧这花儿是什么样儿的,没有喜庆不喜庆这一。”
“今日出门真是该翻翻黄历。”沈斯汝嘟囔道,然后随意指了一盆,:“喏,是它了。”
掌柜的登时喜笑颜开,看沈斯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姑娘好眼力啊!那一株正是五大名菊之首——是比绿牡丹、十丈珠帘、墨荷和绿衣红裳更珍贵难得的帅旗啊!”
虽然知道掌柜的表情丰富,但沈斯汝还是不太习惯,再加上掌柜的一脸高山流水见知音的眼神,她更加羞赧了。可听到最后知道她指的那盆菊叫什么名字之后,她一下抛弃了这些念头,高兴了起来。
沈府是什么出身?是行伍出身啊!
她果然不愧是将门虎女!随意挑一盆花儿这名字都叫帅旗,沈斯汝颇有些得意的想。
一面又端出一副虚心求教的面孔来,“不知这花儿为什么叫帅旗?”
“你瞧她这花瓣正面是紫红色,背面呈金黄色,中心筒状花黄绿色,犹如军事统帅的一面旗帜,故有此名。”掌柜的将沈斯汝带到那株帅旗面前,指着她那微微露出花瓣的花苞对沈斯汝解释道。
“原来如此。”沈斯汝明白了,心中更加高兴,这样有寓意的礼物,大伯母一定会喜欢的!
“不止如此,帅旗色泽明快,花姿雄劲,是难得的好花,只是难以养活,数量奇缺,便是我也只得了两株。”掌柜的无不遗憾道。
“这样啊?可是我不会养花儿,买回去若是没养活怎么办?”沈斯汝担心道。
“这花儿娇贵,原不好养活,”掌柜的:“不若这样吧,先在这琼枝馆放一段时间,我先教你怎么养这帅旗,等你明白怎么养的时候,你再将她带回府中去,如何?我总不会霸占了这株帅旗不给你。”
沈斯汝想了半晌也便同意了,与其买回去不知道怎么养一不心养死了,倒不如听了这掌柜的意见。同每日想设法偷溜出府的困难比起来,显然是帅旗的生死更重要些。
“如此,便这样定了。”
“那我该给你多少银子呢?”沈斯汝问道。
这银子的事儿还是先问问清楚的好,不然到时候她买不起怎么办?
“姐同这花儿有缘分,何必谈钱?当是我送给姐的好了。”掌柜的道,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崔嘉因笑道:“掌柜的倒是性情中人。”
沈斯汝自然是不愿意,若有那等嚼舌根的人非她是占了人家便宜,强买强卖,她可不清了。
“这可不行,我不过随手一指罢了,有什么缘分不缘分的?”沈斯汝推拒道:“若是这样,掌柜的你还要不要做买卖了?岂不得亏死?我可不能白占这样的便宜。”
掌柜的还劝:“你这花儿摆在这琼枝馆,我日日都能见着,正好也能见识帅旗的华姿,若还要你的银子,那不过去了。”
沈斯汝笑,心里却想:这花明明是他的,不卖给她也能赏花儿,如今却非要白送一盆花,也不知掌柜的是真傻还是假傻。
“话可不能这么,我们托您照顾这花儿已经是欠您人情了,若是您还不肯收钱,那实在是叫我们无地自容。”崔嘉因道。
沈斯汝也道:“掌柜的您也莫要犹豫,家中不准有贪图利的行径,我们自然知道您是一片好意,可您别陷我们于不义啊!”
掌柜的觉得沈斯汝她们的话也算有理,此事也的确是他考虑不周,才高兴一时了不要银子,若是回家被家里的娘儿们知道了,又得教训他败家,便也顺着沈斯汝她们递过来的梯子下。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好强求,不过姐放心,这盆花我定然给你养的好好的。”掌柜的道。
“掌柜的手艺和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沈斯汝笑道:“只是这花儿究竟是什么价,你还没告诉我呢!”
“既然姐诚心想要,便三百两拿去吧。”掌柜的。
沈斯汝生在富贵乡,从没有差过银子,也不知道这三百两银子究竟是个什么价钱,不过她听沈泽西买一幅画都用五百两,这三百两应该也算不得什么。
这样想来,沈斯汝便痛痛快快的应了。
掌柜的瞧面前这个姑娘听见三百两银子的时候面不改色,也不讨价还价应下应下,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姐,这般阔绰。还好遇上的是他,若是让人遇上一个那么好骗又富裕的姑娘,还不得可了劲儿的骗啊!
想到这儿,掌柜的便多啰嗦了两句:“姑娘家家的出门还是当心点儿好,但是多提几个心眼儿,莫要被人轻易骗了。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姑娘出身富裕,更得藏拙。”
崔嘉因忍俊不禁,她倒没看出这琼枝馆的掌柜的竟然有那么一副古道热肠。
靖国公夫妇疼沈斯汝这个侄女儿,什么吃的用的都尽着好的送,银子也大把大把的给,生怕她受了委屈。沈斯汝从来没有穷富概念,这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道理,不免有些新奇:“我从前只听过穷的被人看不起,不知道富的还会被人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