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心中过于悲恸,张老爹伏在儿子身上好一阵痛哭。张老爹的哭声让人心酸,惹得在场的人都不禁想起了自己已逝的亲人,顿时哭声一片。
直到太阳已经西移许久,似乎已经没了力气,众人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刘老医师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对张老爹安慰道:“唉……张贤侄……事已至此还望节哀顺变,如今尚有时日,还是让孩子早些入土为安是好啊!”
张老爹满脸泪痕,听到刘老医师这么一随即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刘老医师见状,扭头对陈两司说道:“陈娃子,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一切花费用度全算到老夫身上。切记,要厚葬之!”
“是!”
陈两司躬身应了一声,随即便吩咐也是满脸泪花的属下置办丧葬用度。由于事出仓促,众人直忙到夕阳西下夜幕已至才将张奎归葬入土。就此,张家祖坟前又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土丘。
站在三个儿子的坟前,张老爹迟迟不愿离去,直到孤月悬空、夜半三更之时才一步三回头地朝城里挪去。此时已值深夜,好在有陈两司相伴,张老爹才能顺利入城回到家中。
进入城后,生怕张老爹一家再生意外,刘老医师和夏无启陪同张老爹回家后便是彻夜的安抚。直到老两口儿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了下来,夏无启才身心疲惫朝自家挪去,而刘老医师则选择了留宿于张老爹家中。
当夏无启来到家门前时已是第二天的拂晓。轻轻地敲了敲门环,夏无启轻声说道:“旁儿,爹回来了,开门!”
“当当当……”
连续敲了好几次,但是却不见屋内有任何的反应,夏无启不禁摇头在心中暗笑道:“呵呵……这丫头,今晚怎么睡得这么死?”
“当当当……”
又连续敲了好几声,屋子里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嘶……这……”
见屋里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夏无启的心开始不安了起来。走到风挡前,夏无启用力将本就范琐哲的风挡推开后便一个纵越便跳进了房屋之内。
巨大的木料折断声将四周紧邻都一一惊醒,随后便有人将风挡撑起不住地朝夏无启家的方向观望着。
“旁儿……旁儿……”
夏无启摸着黑在屋子里大声喊了几声,然而屋内仍旧没有哪怕半点动静。夏无启此时彻底慌张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蜡烛翻找了出来。原本很容易点着的蜡烛,夏无启此时竟然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
随着极为微弱的“滋滋”声传入耳中,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终于被一抹橙黄色的烛光所占据。
“旁儿……旁儿……”
夏无启开始不停地轻声念叨着闺女的名字,一边两眼无神地在房里胡乱看着。透过烛光,夏无启将整个屋子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自己宝贝闺女的影子,顿时,夏无启如同丢了魂儿一般举着根蜡烛傻傻地呆立在屋中。
四周的紧邻透过已被毁坏的风挡,看到夏无启在中厅手持蜡烛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地站着,便扒着窗户沿儿议论了起来。或许是邻居们的议论声惊动了夏无启,反过神儿来的夏无启随即一个箭步便冲出了屋门。
当夏无启冲出屋门时,临屋的一个中年妇人正扒着门框往夏无启屋里偷偷窥望着。夏无启毫无征兆冲出屋门,着实将这个中年妇人下了一大跳。
夏无启见旁边有人便急切地问道:“王大嫂,您看见我家旁儿了么?”
王大嫂被吓得不住地轻拍胸脯,直待心跳平稳些了才回到:“你家旁儿自上午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家。哎,对了!我今天出去在咱们街头儿还看到你父女俩呢!”
夏无启闻言脸都白了。这王嫂子所说的正是自己带着女儿朝刘老医师家赶的时候。
“哦,对了,刘老家!”
夏无启方才脑中一片混沌,此时经王嫂子提醒脑中也随之清醒了起来。
“既然没在家……那肯定是在刘老医师家中了,那丫头本就和小药徒很是熟络!”
想到这里,夏无启朝中年妇人拱手告谢后便拔腿朝刘老医师家狂奔而去。老医师家离夏无启家并非很远,几分钟不到,夏无启便在刘老医师家门口停住了脚步。
“当当当……当当当……”
“平儿……平儿……平儿……”
因为心中很是着急,一向温文尔雅的夏无启此时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不顾形象地直接拍着门扇大声喊叫了起来。
“哎呀,别叫了别叫了……喊魂儿呢!”
伴随着夏无启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很是不耐烦的少年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刚从周公身边抽出身来的小药徒哪里还能听出夏无启的声音,权当是半夜砸门求医急诊的病人家属。
“哎呀呀……可真是不巧,今晚祖爷爷不在家,您还是先去找其他医师吧!”小药徒在小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子然后迷糊着双眼喊道。
“平儿,是我,你夏无启夏叔叔!”
“唔?”
原本迷迷糊糊赖床不起的小药徒一听“夏无启”三个字,整个人便如同按在弹簧上一般突然跳将了起来,随后一边穿衣服一边回道:“原……原来是夏叔叔啊!您稍……稍等……”
小药徒穿好衣服后揉了揉惺忪睡眼,随后便下床将屋门打开。
“夏叔叔您这是……”小药徒躬身一拜打着哈欠问道。
夏无启没有理会小药徒,而是将视线越过小药徒直接朝屋里望去,随后便径直窜进了屋内。
“旁儿……旁儿……”
夏无启一进入屋内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来回乱闯,口中不停地大声呼喊着。
此时正发着癔症的小药徒对夏无启如此异常的举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眯缝着小眼儿呆呆地看着夏无启在屋中来回乱窜。夏无启原本对这里还抱有几分希望,然而当他看到阿旁并未在刘老医师家中过夜,整个人瞬间便彻底慌乱了起来。
夏无启从屋中窜了出来,红着眼问道:“阿旁呢?”
小药徒自打记事起就没见夏无启像此时这般失态过,不禁心里害怕了起来,“不……不知道……”小药徒怯怯地回道。
夏无启见原本迷迷糊糊的小药徒此时哆嗦成了一团儿,便知道自己失态吓到了小药徒。长呼了几口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夏无启对小药徒问道:“她既然没在这里,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么?或者……或者说谁把她带走了?唔……更或者说……唔……她有没有给你说过她要去哪儿?”
小药徒闻言摇了摇头,有些幽怨地叹了口气回道:“唉……她呀?她走时我本来留她来着,因为小子知道祖爷爷和您着急忙慌地出去,那肯定是有急事,那我来看旁儿也没差啊!可是这小丫头张口一个赵政哥哥闭口一个赵政哥哥,在这里没呆多久便趁小子不注意跑了……”
“跑……跑了?”夏无启一脸黑线问道。
“啊!”
小药徒小鼻子一抽,没好气地“啊”了一声以示回应。
夏无启闻言脸色便有些不大自然。在他看来,他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和小药徒多接触接触,至于那个小秦人赵政,夏无启是绝对不欢迎的。
然而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夏无启继续追问道:“嘶……那你见旁儿往哪个方向跑了么?”
在小药徒看来,夏无启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屁话,“我要是看到了,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跑掉嘛!真是的……这家伙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小药徒闻言微微撇了撇嘴心中嘀咕道。
“不知道,否则小子也不会就这么让她溜走呀,她毕竟才六岁!呃……要不您去赵政家看看?”小药徒心中有些泛酸道。
小药徒的这句酸话倒是提醒了夏无启,若真如小药徒说的那样,那么阿旁在赵政家的可能性便是极大的了。毕竟,今天赵政当街挨揍阿旁也是亲眼看到了的,素来善良的阿旁连自己最喜欢的小药篮都送给了赵政,那么去赵政家里看望一番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夏无启笑着抚了抚小药徒的头后便再次拔腿就跑,只留下小药徒在空荡荡的街巷之中迎风懵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