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藏大河是大武最大的三条大河之一,贯穿了整个上京,流淌过三府二十八个县城,最终汇入青藏府中,化为千年的冰川雪水,也是号称大武最长河流之一。
陶娇歌和慕天恩两人是幸运的,因为身具武艺,所以在湍急的河流中,慕天恩还有余力尽快的带着昏迷的陶娇歌上岸,因此并没有被河水冲太远。
两人出了小洞,便立即在四处寻找干柴,也顺便打探了一番,最终确定这确实是一处悬崖之下的山谷,亦或者说是冲积平原,是由于京藏大河多年来的冲刷,带来的泥土堆积而成的小型山谷,每年六七月份洪汛时,大河暴涨,便会将这个小山谷慢慢吞噬,而后退潮,再变回原来的模样。
因此山谷中的动植物并不多,更没有什么凶猛的动物,只有集中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即使在洪水的冲刷下,也一年年的活了下来。
“按照地形,还有我们被冲下来的路程算,我们应该是回到了雾柳镇境内,你看,那高耸的悬崖便是怀灵山。”
慕天恩指了指头顶山的悬崖说道,他在林芝兰的教导下学的不只是四书五经,更多的是实用性的知识,比如大武的地图便是他必须的,因此整个大武的地图都已经被他深深的篆刻在脑海中,对于地理地貌,他有比别人更加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陶娇歌闻言抬起头来,仰头望去,就见怀灵树顶高耸入云,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却是不好攀爬,于是便绝了从悬崖回去的心思。
“天恩,我们还是要尽快离开为好,只怕那些追杀你的人不会放弃,也不知道长胜军如何了,若是胜了还好,也能早一步寻来,若是败了,恐怕等来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陶娇歌思索了一番说道,随即捡起脚下的干柴,他们的运气不错,即使整个山谷没有几棵大树,可就在小洞口之外,遮挡两人的大树下便有许多干枯的树枝,也不知是大树长年累月落下的,还是每一次洪水冲刷而带来的。
“嗯,先烤干衣服再说,这一趟苦了你了。”
慕天恩愧疚又深情的看向陶娇歌,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四奇会不远千里而来,在他为祖父去世的阴暗中,带着万丈光芒而来,点亮了他灰暗的世界,将他唤醒,又陪着他经历种种,不惧生死的挡在他的面前,这样美好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他多么庆幸年少时候的蛮横,让他在娇歌还没有展露光芒时,便给她打下了自己的烙印!
“傻子……”
清脆的女声带着一丝甜腻,还有欢畅,娇嗔的轻骂一声,还不等慕天恩有动作,陶娇歌便笑嘻嘻的抱着怀中的干柴跑回洞口,这才红了脸说道:“一点都不苦!”
两人怕在洞中生活产生的烟会熏人,因此便在洞口升起了火来,要说生活却不得不夸奖慕天恩的生活技术,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寻来了两块黑色的石头,就这么互相碰撞了两下,一丝火星便将干草点燃,随着加入干柴,熊熊烈火便从他的手下奇迹般的出现了。
解决了火的问题,接下来俩人却尴尬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朵红晕陡然在两张如玉的脸颊上升腾,为两人病态而苍白的脸上,带来一丝红晕。
“这,不然你先在这烤,我去河边望风,我刚刚侦查过了,这个山谷是个绝谷,除了从悬崖上下来,便只有大河这一条出路了,你且放心宽衣,细细将里衣也烤干了才好,虽说你都是皮外伤,可若是再沾染上风寒外邪入体,便麻烦了。”
慕天恩说着双眼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陶娇歌,从她小巧的脸颊,看到了亭亭玉立的身姿,当真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这是《洛神赋》中的诗句,这一刻在慕天恩眼中,一身湿漉漉的陶娇歌便是那刚出水而生的洛神,这么想着,慕天恩也轻声的嘟喃了出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什么?”
陶娇歌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刚刚她确实是听到了《洛神赋》吧?可是这个世界,没有魏晋南北朝的存在,因此没有曹植这个神一般的才子,更没有他写出的《洛神赋》啊!
慕天恩脸上一红,显然发现自己不小心念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祖母教我的,我早就想写给你看了,四奇,你宛若洛神出水,美不可方物。”
这般直白的话语,饶是陶娇歌成熟的灵魂也不禁脸红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这一首《洛神赋》竟是祖母所授,她不禁联想到,自从祖母归家后,便再也不来粘她的小猪侠,在回想起小猪侠的种种,她一拍脑子哑然失笑,原来小猪侠的主人便是祖母!
慕天恩不知陶娇歌心理活动这么活跃,只见她一会儿发愣,一会儿遐想,一会儿皱眉,又一会儿展颜笑起,不由得担心,莫非四奇已经感染风寒外邪入体了?
“天恩,发什么愣?”
陶娇歌脱下湿漉漉的外罩长衫,挂在她刚刚简易搭起的架子上,轻声叫着慕天恩继续道:“一起烤火吧,我……我们谕旨赐婚,事急从权,我们隔着衣服,没……没关系的。”
说完陶娇歌才从结结巴巴的紧张状态中脱离,鼓起勇气看向一脸激动的慕天恩道:“你身上受伤更重,再生病了,就要落下病根了。”
原来是要隔着衣服烤呀!慕天恩心中陡然一阵失落,却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这样香艳的场景,不要说看了,就算听到娇歌让他一起烤火,也让他一阵把持不住,他还真怕自己真的看到什么,反而控制不了自己,做出什么让娇歌厌恶的事情来……
慕天恩乖巧的没有说什么,反而大步走到外罩长衫后面,也脱下自己的长衫,将这个简易的衣服屏风掩饰的更加厚实一些,只能够过火光,隐隐约约的看到陶娇歌坐在火堆旁纤细的身影,即使这样,慕天恩也还是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只觉得身体一把大火突然熊熊燃烧起来。
他赶紧移开目光,随即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直到脱到只剩一条里裤时,这才停下了手,摸着绳结,心中开始挣扎,这到底脱还是不脱呢?
恰在这时,陶娇歌仿佛听到了慕天恩心里的挣扎,脆生生道:“里裤也脱了烤,穿着烤火一会儿子水汽也都跑进身体里去,保证生病的。”
陶娇歌红着脸说完,不由得拍自己脸颊几下,赶紧收回看向少年精壮身子的目光,暗暗骂道,叫你多嘴!叫你不矜持!却是陶娇歌自己也遇到了这个问题,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脱了里裤烤干,又一想,自己穿着自己做的三点式套装,就算脱了也还有东西遮羞,就当自己正在海滩上穿着泳衣便是!
于是在慕天恩口干舌燥中,一条里裤和一件里衣轻飘飘的落到了支架上,仿佛带着一股香艳的桃花香气,直直的扑到他的鼻尖,萦绕到他的心中。
慕天恩只觉得身体中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开来,让他的身体,心灵一阵火热,仿佛眼光能够穿透重重衣服,看到正坐在火堆边上的少女,她肤若凝脂,纤腰盈盈,含着一双水汪汪的双眸,任君采撷……
停住!赶紧打住!慕天恩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将心中的邪念驱逐,却觉得身体越来越热,那一股火仿佛将他燃烧,便觉得鼻子一热,眼前一黑,就晕乎乎的倒了下去……
陶娇歌离火堆进,很快便烤干了身上,和三点式的水,正要站起身来拿里衣来考,便听到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敏锐的转过头去,却看到慕天恩的一只手软软的垂落在地上,穿过衣服之下,露了出来。
陶娇歌大惊,心中恐怕慕天恩是旧伤新病一起爆发,不由得大声喊道:“天恩,天恩,你怎么了,回个话!”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回话,而那只手却依然垂落在地上,陶娇歌心中弥漫上一丝不好的预感,也不顾那么多,穿着三点式便绕过衣架子,看到了倒在地上,脸色呈现不正常红润的慕天恩。
陶娇歌覆手探去,入手是慕天恩滚烫的额头,而他的脸色苍白中带着病态的潮红,嘴唇因为缺水变得干裂起皮,四肢竟然开始微微的抽搐起来。
“四肢抽搐,恐怕这高烧有39.5左右了,如果不尽快降温,会伤到脑子的!”
陶娇歌焦急了,她曾见过师傅的五岁的女儿发烧,当时发到了40度,也是如此四肢抽搐,不过比慕天恩更严重些罢了。
“当时去医院的路上,师傅怎么做的?”
陶娇歌轻声念到,脑海中开始回忆,片刻后,陶娇歌眼眸微亮,便抓起自己的里衣冲到河边,浸湿之后,放到火边烤了一会儿,感觉到里衣里的水分变得温暖起来后,才拿着里衣开始给慕天恩擦拭。
“这叫物理降温,先擦耳后,脖颈上的动脉,然后是腋窝,手掌心,大腿根处,脚掌心……”
陶娇歌最终念念叨叨的,也顾不得帮只穿着一条短裤的慕天恩擦大腿根处的尴尬,只是一遍遍的擦拭,等到衣服的水分好像干了以后,她便又跑回河边,浸湿,烤温暖,然后擦拭,一直不停的重复着。
终于,慕天恩四肢的抽搐听了下来,异常安静的躺着,下一刻却听到他迷糊不清的嘟喃声:“水……”
陶娇歌这才想起来,发烧的人容易口渴要多喝水,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没有锅她无法煮水,只能将里衣在水中洗干净,随后沾着水放在火上烤,直到烤到发烫,她才拧出一些些水到慕天恩的唇中。
这一番忙碌,让陶娇歌觉得眼前真真发晕,自己的身体仿佛也被这火,和少年滚烫的身子烤热,开始发烫起来。
陶娇歌心知自己必然也发烧了,见慕天恩陡然安静下来,不再要水,她赶忙将里衣烤干穿了起来,又怕慕天恩这般光着身子会着凉家中病情,也将他的里衣烤干,撑着越来越重的脑袋,将衣服给他穿好。
忙忙碌碌,其中添了两次干柴,天色也渐渐的暗沉了下来,陶娇歌用两人的外衣罩衫铺在了洞中,运起内力才半拖半抱的将慕天恩扶到洞中躺好,才不堪重负的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双眼前具是星星闪烁,眼花缭乱。
“身上的药瓶都被河水冲走了,自己也没有办法带着慕天恩再次入水,若是等不到救援,便只能看天意了,老天爷,我们好不容易经历重重困难才重新见面,十年的折磨够了,保佑天恩好起来好吗?”
陶娇歌虔诚的跪着,无尽深远的天空望去,虔诚的祈祷,随后才坐正了身子,挑了挑洞口的火堆,又添大把干柴,保证火堆不会在半夜里熄灭,这才身形一松只感觉一阵阵乏力疲惫,恨不得立刻闭上眼睛睡到天荒地老。
“冷,四奇,不要离开我……”
“四奇,好冷……”
“冷……”
慕天恩的身子越来越滚烫,虽然不再抽搐,可他嘟囔着冷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毫无声息的断了。
陶娇歌心中募地一疼,尽管现在的场景与狗血小说里十分的相像,她也从来不信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就能帮他退烧,可如今的场景,让她如何能放任不管?
陶娇歌轻咬红唇,贝齿在火光中更显的洁白,她拿起自己的书生长衫,轻轻的躺在慕天恩的身旁,将他因为发烧而难受乱动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胸中。
慕天恩仿佛找到了舒适的来源,根本不用陶娇歌来扶,便自主的伸长手脚,将陶娇歌抱了一个满怀,娇小的身子仿佛在这一刻嵌入了男子精壮的体内,契合的严丝密缝。
长衫盖上,掩盖了少女的轻声叹息,夜,越渐深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