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病房内。
是夜,灯火通明。
第七天了,云依若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愁坏了一帮专家。
人力有时尽啊!各种手段都弄上了,丝毫没有起色,偶尔出来一些大胆的治疗方案,风险太高,投鼠忌器。
今夜,这里来了一个人。
一帮专家学者策划了一个新方案,既然什么手段用过了,不如试试传统的针灸?
尖锐的玻璃碎已经堵住了大脑中某处血管,现在已经形成了包裹状态,取出是难上加难了,索性患者生命体征还是稳定的,不如尝试针灸,用来刺激穴窍。只要病人醒了,就能问出诸如“那里不舒服?上次的治疗有没有缓解疼痛”之类的话来,得到了准确的反馈,治疗就会如虎添翼,眼下他们真是没法子了。
今日行针的,是市医院有名的中医客座专家,几位头发花白的教授废了不少口舌、又得了军方大力支持才把他从偏远的深山里请来。
这人八十高龄,保养极好,红光满面,竟无一丝白发,在这染发盛行的时代,倒也不觉稀奇。进了屋来,对人先是告罪一番,放下手里的包裹,一身风尘仆仆的感觉。
也不多话,不等客套,就上前观察云依若的病情。
路上已经有人将云依若的情况做了讲解。那老者略略一想,便从包裹中取出皮质的小包,铺开来,银光直闪,一溜排开的银针便等着老者取用。
只见他小心地取出其中一支,将它刺进云依若头部的要穴。云以山远远看着,忍不住闭了眼,他有点接受不了长针入脑的画面,何况躺着的是他女儿,不落忍。
银针刚一入体,施针的老者“咦”的一声,手下迟疑起来。他顿了顿,慢慢的捻动银针,看表情似乎在探查、判断什么。这番做派让其他人禁声,都在止不住的打量。
其实针灸最好的疗效,是施针者既懂得医理、又身习内力,将这内力顺针而下,传向病患体内,针刺穴窍,内力相激,以求达到效果。
可惜善用针灸者通常不会内功,医理学习本就耗费心力,一本好医术那就是一门好技术,又上哪里得到比医术更难得的内功心法?而那懂内力的,通常是习武之人,谁有肯安下心来学习这些枯燥东西?更别说这针法通常是古文,晦涩难懂了,哪位又能去悬壶济世?
受时代影响和历史原因,大量书籍缺失,学好中医本就艰难,中医本身也是讲究循序渐进,暗含哲学辩证之道,不如西医普遍盛行,何况这针灸也只是中医里的一个分支。是以好医者难得,懂施针之法又身怀内力的医者更是难得。
可眼下就有这么一位。
施针者,江湖人称“梁一针”。
早年间,也只是学了些许皮毛小病,行走乡野的赤脚医生,不想有了奇遇。竟然在山间不知名的残破庙宇发现功法残篇,上附药石名录。认得一点字的他只当做古方医术参详,天可怜见,机缘巧合得了一身功法,又懂草药之用,看病救人是事半功倍。这一手针法叫他使的是炉火纯青,扬名山野,渐渐传出了什么“古时唐僧肉,今有梁一针”的美名。这传言说的就是他针法卓绝,被施针者身体康健、延年益寿,让他救治,堪比吃了传说中的唐僧肉一般。
梁一针也只是在医院里挂了专家的名头,一年能出现一次就不错了,五老这回也是考量到云家的贡献,不知在哪听说了,把他请了来。
梁一针一针刚下,就敏锐的察觉到云依若体内似乎有他不熟悉的内力攀附在银针之上,未待他用内力激发穴窍,这陌生的内力竟然自动地配合起来,运转自如。梁一针越是感受着,越是心惊。这云依若小小年纪,竟然内力与他不相上下?这自行调节运转的功夫居然比他还要精深上一层?
梁一针松开了手,第一针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取出,第二针更是迟迟未下。
他后退一步,仔细观察云依若的体表,又将手搭在云依若腕处,沉吟不语。
一旁候着的齐部长心里嘀咕着,梁一针的名气在这个小圈子里还是有的,可也没听说过他何时只行一针。这是不是也太玄了点,毕竟“梁一针”也只是个名号,哪里还能真就一针搞定?云依若在这已经五天了,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有数。齐部长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是云依若真能一针就醒,梁一针不仅会成为这里的座上宾,只怕以后就要长居BJ专门为首长们保驾护航了。在那之前,自己拼着脸面不要,管他身体好坏,也非得请他为自己扎上一针不可,以后也能和人吹嘘一番,能让梁一针出手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