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棠仔仔细细瞧了眼扯着他胳膊一脸贱样的少年,用力将少年的胳膊甩开,白了少年一眼:“脑子进水,眼睛也瞎了么,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是谁把我拖下水的,又是谁在水里扯着我袖子不放的,最后是谁把你推上岸的?”
少年狗腿般的冲藏蓝色锦衣的冷面男笑:“恩人,你看看这人怎这般不要脸,抢您的功劳,要不是您就算我上岸了估计也活不成了。”
冷面男到底是冷面男,至始至终愣是没说一个字,表情也未变上一分,目光冰冷如水,更无意参与进凌墨棠与这少年的口舌战中。
只是周围的百姓居然附和着少年话,各个点头称赞:“多亏了这位侠士,我们才得以脱险啊,您是我们天夷城的大恩人啊。”
你爷爷的!
凌墨棠很不甘,是,那冷面男是长得俊俏,但不能长得美就什么功劳都是他的吧,当时凌墨棠在红桥上那般叫喊,提醒这些人危险快跑,愣是没一个人听她的。
总要等到临死了才知道怕,才知道逃。
再说这少年,凌墨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拽了少年的耳朵:“要不是我你能上得了岸?”
少年倒吸一口冷气,“疼疼疼,松手。”少年揉着耳朵冲凌墨棠嚎:“小恩人,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先松手,有话好说,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恩人,我王喻森一定牢记在心,没齿难忘。”
凌墨棠瞪眼:“看你穿的人摸狗样的,我也不需要你以身相许什么的了,但你总得意思意思吧。”
“您放心,我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我一定让小恩人满意。”王喻森捂着自己的耳朵冲凌墨棠谄媚的笑。
凌墨棠松了手,这才满意的笑了。
“你这疯女子好不要脸,救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怎能妄谈报酬。”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冲着凌墨棠指指点点,随着这男子一说,群众们纷纷响应,连连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凌墨棠:“……”这年头,做好事怎么还不能求回报了,看看这一个个同仇敌忾的样子,就好像她凌墨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勾当一样。
场面越来越难以控制,凌墨棠被一群“愤青”团团围绕着批斗,而王喻森一脸无奈的瞧着凌墨棠,见凌墨棠也瞧着他,王喻森耸肩一脸与我无关。
混乱的场面忽然安静下来,凌墨棠周围的人似被定格住一般一动也不动,凌墨棠的眼睛忽然有些发涩,看到有白色的淡烟缓缓萦绕在人群中央,最后随微风飘散。
白烟无形,是人的记忆在消散。
凌墨棠瞪大眼睛猛然朝着身后一袭藏蓝色锦袍的男子看去,这人可以抹去旁人的记忆。
“嘿,我在这做什么呢?”
“刚才发生了什么?”
……
凌墨棠看着人群轰然散去,而她的左手腕也被人扣住,拉着她往夜色中去。
“你到底是谁。”凌墨棠只觉得自己左手腕处传来一阵寒意,对方的手很冷,就像是死人一般没有任何温度。
“沈渊。”对方漠然回头,那双锐利而明亮的眼眸与凌墨棠相对,薄唇上下张合,喉结微微滚动,发出低沉又清冷的声音。
凌墨棠表情一怔,直愣愣的看向沈渊,对方一身藏蓝色锦衣把未遮住的颈脖衬得更为白皙,这人的皮肤很白,就像是许久没晒过太阳那般散发着病态的白,但他的五官又极为刚毅,与这白衬得刚刚好,丝毫不显的病怏怏,刚柔相济,如清冷美玉。
沈渊沈渊。凌墨棠内心默念这二字,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倒是真如深渊一般,看一眼就想沉沦,可惜了,可惜了是姓沈,不然倒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抱得美人归。
凌家祖上有个规矩,不许同沈姓之人有交往,更万万不能得罪沈姓之人。
虽然凌墨棠很是费解是怎样的老祖宗才能制定出如此让人匪夷所思又百思不得其解的规矩,但谁让凌墨棠是凌家人呢,只能收了套近乎的心思,讪笑着往后退:“有话好好说,您先把我手松开。”
沈渊的手染上凌墨棠手中温度,他只觉得自己手心一片温润,这样的温度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只要……
沈渊看凌墨棠的眼神越发凌厉,如同敏捷的雄鹰看到鲜美的食物一般,就连凌墨棠都感受到了对方眼神的侵略性,心里咯噔一沉,开始努力将手腕从沈渊手里挣脱。
阴暗的小巷中,无人往来,凌墨棠咬牙使劲,可对方愣是不松手,那双亮如黑曜石的眼眸一片凉意。
忽然,凌墨棠感觉食指一阵刺痛,低头看手,食指上正冒出一点鲜红的血液,顺着下垂的手指落入对方的手心。
那颗血滴无声无息的没入沈渊的手心,然后消失。
消!失!了!
凌墨棠抓住沈渊的手反复查看,血的痕迹呢?
“怎么会这样。”凌墨棠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温度,你有温度了。”凌墨棠语无伦次,右手又握住沈渊的另一只手,然后猛然松开沈渊的两只手,慌忙往后退,后背狠狠的撞在石墙上。
两只手温度不一样,沾染血的那只手温暖如常人,令一只手却冷如寒冰。
沈渊表情不变,但凌墨棠分明觉得沈渊那好看的唇线微微上翘着,似乎得到了一个很满意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就是凌墨棠。
凌墨棠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变态活不成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袖中匕首神不知鬼不觉的往沈渊手臂刺,而沈渊不闪不避任由凌墨棠动作。
血顺着沈渊的手腕往下落,没入青石板的那一刻,地面忽然结出薄冰,蔓延至小巷深处。
凌墨棠内心的疑问接踵而来,这人的血怎么会带有如此强烈的寒气,她的血怎么又会使沈渊拥有了常人的温度,凌家和沈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沈渊手臂上被凌墨棠匕首划破的地方正以一种不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久便完好如初。
“变态啊变态!”凌墨棠看着沈渊的手许久憋出这么一句话,对方冷眼一扫,凌墨棠立刻怂了,“嘿嘿”干笑着:“我的意思是,厉害了我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