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书院,夕阳西下。
站在祭坛上的漱玉被轻风吹动,夺人眼目,纵然身边站着四贤,也藏不住她的光彩。
至于在往届儒林盛会本应出尽风头的优胜者,莫封侯现在已无人在意了。
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人在震惊,有些人在喜悦,有些人在嫉妒,也有人在沉思。
谁也料不到,短短月余,相传身死的朔北王居然送上了这样一份儿大礼。
南北朝之中,以蜀国实力最弱,但因占据巴蜀地利,是以少部分兵力便能站稳江山。
楚国先王西征蜀国,在消耗巨大兵力之下攻下巴郡后,再前进不得正是这方面的原因。
但现在,蜀国二十万大军折损在楚国,巴郡又重回楚国之手。
现在的蜀国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楚国宰割了。
蜀地乃天府之国,一旦被楚军拿下,不仅得到了富饶的土地,在战略上也有很大意义。
届时,后前,北方胡人若想南渡,唯有强行渡江一途,但楚国水军,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而对于后前,将是如鲠在喉。他们强攻很难,而楚军却可以轻易打出去。
所以喜悦者,居多是有抱负之人,盼着有一天汉人北归,收服失地,重整旧山河。
震惊者,所震惊的是这天下时局的变化。
在年前,楚国在燕国,后秦,蜀国三国相逼之下,签订了不侵犯的盟约,所有人认为天下将安稳一段时间。
但谁料得到,先是蜀军入楚,后又是楚军入蜀,再次打破了南北朝的平衡。
至于嫉妒者,无非是嫉妒主导这一切的朔北王,现在他位列南北朝四公子之列,怕是再无人有异议了。
在这之前,唯有楚国人一厢情愿的将朔北王排在四公子之列,蜀国,北国的人从不这样认为。
盖因前三位公子,拓跋羿王,慕容无忌,兰陵王朝歌全是苏词同时期的人物。
虽不及苏词出名,但年轻的他们在反秦之战中大放光芒,楚国能与他们三人相并列者,唯有苏牧成。
当然,若苏词依旧在,南北朝四公子怕是无人敢排的,一个朔北王就能压着他们喘不过气来。
燕王慕容不归就曾直言,他在苏词面前甘拜下风;拓跋羿王骄狂,睥睨天下,也将苏词视为楷模。
但苏词早死,苏牧成又继王位,南北朝四公子之名对楚国失去了意义。
只有蜀国人将唯一拿得出手的江阳候李歇自己加了进去,惹来三国嘲笑,只因李歇在前三位面前提鞋也不配。
但随着苏幕遮横空出世又赈灾有功,楚国人将他列入了南北朝四公子之列后,后秦,拓跋三国纷纷承认李歇也是四公子之一。
这样做只是因为苏幕遮更年轻,已经是下一代了,“下一代与我们的公子相提并论,岂不是很掉面子?”
但现在,李歇摆在朔北王手上,谁还敢不承认朔北王应是南北朝四公子之一?
莫小看了这四公子名声,自战国始,四公子就成为了网罗人才,招贤纳才的招牌。
只要有这个名头,许多渴望出人头地,又走不通中正制这一条道的人才都将会拜入公子的门下。
可以说,这一站奠定了苏幕遮在南北朝之中的地位,让他不再仅仅是借父荫而被四人所熟知。
这一站,苏幕遮再次让朔北王名扬四海。
这名声足以配得上这两位当时之双的女子了。
思到此处,莫封侯有些嫉妒苏幕遮,他自觉若他在朔北王位置上也能做到这些,名声也能够配得上两位佳人。
文苑楼上,徐公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现在王爷当得起朔北王了。”
他向叶秋荻拱手,“恭喜叶谷主。”
叶秋荻一笑,她将茶盏放下,迎着斜阳站起身来,对伯牛道:“现在到南山书院抉择的时候了。”
伯牛笑道:“放心,南山书院很快有答案。”
法家在前秦的快展,儒家也艳羡许久了,若楚国当真逐鹿中原,定鼎天下,南山书院还真的有几分动心。
叶秋荻点点头,又道:“对了,苏先生虽被商弘羊所杀,但苏幕遮一直很赏识法家。”
“他认为法家的失败不仅在于严苛,也忽略了事实。他认为三都府的法度设置就很不错。”
叶秋荻说罢,缓缓下了楼,留卫宿诺有些摸不到头脑,“三都府,法家,她什么意思?”
伯牛苦笑道:“她是在告诉我们,苏家不知儒家一个选择,也有法家,甚至很有可能法儒共用。”
卫宿诺不解,“这是什么道理,两家又不同?”
“想想你的三都府。”伯牛摇摇头也下了楼。
随着叶秋荻站在书院门前,漱玉也走下祭坛,随公羊子高走过来。
天边晚霞如血,她们却有说不出的轻松,叶秋荻向公羊子高一拱手,“幸不辱命。”
……
燕国,兖州,燕**大营。
慕容不归坐在主位上,一脸的轻松,他对慕容无忌道:“我们胜利的方法有很多种,万料不到是最轻松的一种。”
慕容无忌也是笑道:“曾棘奴江湖气太重,不仅执着于一城一地之得失,也执着与手中权利和名望。”
“他以为登高一呼拥护者众,却忘了他不是苏家人。”慕容无忌又说。
“还很迷信,他以为拥有天子剑便可成一方诸侯,却不知拥有天子剑者全是成一方诸侯后得来的。”慕容不归摇摇头。
说到这儿,慕容不归道:“我倒有些佩服朔北王,将这事看的如此通透,转手就不在乎的给了曾棘奴。”
“曾棘奴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儿罢了。”慕容无忌说起苏幕遮就皱眉,“你说,他一开始是不知就知道曾棘奴会失败?”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他是你的敌人,特别是情敌。”慕容不归开玩笑说。
慕容无忌摇摇头,“在建康的交锋之中,他始终以一种无赖态度出现,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底细。”
“我唯一确定的是,叶秋荻是他的弱点。只需稍一激,他就会怒。”慕容无忌说。
慕容不归摇摇头,“不谈他了,明天就是决战,我们得……”
帐外冲进一人来,打断了他说话:“启禀王上,蜀国有急报。”
慕容不归诧异,将信笺接过仔细看了,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他抬头问慕容无忌,“燕子坞最近有没有关于蜀国的情报?”
慕容无忌摇头,“燕子坞在专心对付拓跋羿王,又在搜集坞堡情报,顾不及蜀国了。”
“再说,那蜀国山高路长,关心它作甚?”
慕容不归将信笺递给他,慕容无忌扫了一眼,立刻坐直了身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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