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⒉3TT.”雷钒突然说,也不等我回答,就打开车门,长腿一迈走出去。
“哼!”我又哼一声,算你识相自个开门,我才不给你开门。
跟在雷钒后面走近人群,小勇依旧驾车缓慢前进。
人圈内锣鼓喧天,一片叫好。
我个子小,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听声音,估计是杂耍的戏团。
雷钒拉住我的手就往人群里钻,他身姿高大,又是武架子,很容易就挤进去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躺在地上,两腿朝天蹬着一个大水缸。
一个四五岁的小奶娃直挺挺的站着,大喝一声,屈膝扎马步,再次大喝。
站在他身后的精壮男人,一把拖住小奶娃两臂,双手略用力,将小孩扔上翻滚的水缸。
女孩脚下的水缸没有丝毫停顿,男孩没有一点犹豫,脚尖接触到水缸的一瞬间就飞快地在转动的水缸上跑起来,没有掉下来。
人群再次欢呼起来。
看多了修仙者打架,再看这些杂耍就没什么意思了。
但雷钒倒是津津有味,默默扔了一两银子在杂耍的铜罗盘子里。
端盘子的妇女惊讶地抬头,待看清是个穿着不俗的大爷,更是满脸堆笑,“谢谢这位爷,谢谢老爷捧场!”
看过表演,雷钒往旁边一家酒楼走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啦。
他是老爷我是仆,他坐着我站着,他吃着我闻着,真特么不爽。
雷钒点了几个点心一壶茶,此时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呢,不过今天起得早,也饿的早,再加上在雨里冻了一顿,于是更加饿了。
过了好一会也没见小勇上来,我早就听到他把马车听到空旷的马厩了,却在那慢悠悠地喂马不上来。
于是我只得跟雷钒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他点点杯子道:“没茶了。”
“我给您倒。”我尽量克制自己的不耐烦。
“饿了没?”他用筷子夹起一只水晶蒸饺,细细观赏起来,却不放进嘴里。
我嗤之以鼻,扭头,“不饿。”
“哦。”
他慢慢地“哦”出这一声,而后玩味一笑,对我道:“我也不饿。”说着就放下那个水晶蒸饺。
内心再次狠狠抽打之,你不饿叫了这么多吃的最啥,用来闻还是用来观赏?这丫的肯定是故意的。
挺胸,抬头,站直,扭头,我继续看窗外的杂耍。
他淡淡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十五六岁,那时城里来了一个不太一样的杂耍,我从没见过。”
说着,他居然端了一个盘子,拿着筷子,走到我面前,盘子里放着四只还冒着热气的水晶蒸饺。
我的视线从杂耍身上移进窗户,又移向雷钒,最终定格在那盘水晶饺上。
“你知道我见到的是什么样的吗?”他问,夹起一枚水饺。
我摇摇头,再低下头,不去看美味的蒸饺,但香喷喷的味道不住传进鼻子里。
“那个表演杂耍的小女孩和我一般大,也就是和你差不多大,她手提铜线铜制的铜偶,铜偶能表演奇特的戏法。”他一边说一边将那枚水饺凑近我鼻子。
我惊讶地抬头,这个?巧合吗?
他趁机一筷子给我塞了一口水晶饺,差点戳到我舌头,好在我眼疾手快,咬住水饺。
哇,好吃。
他见我模样,又笑笑摇头,“坐下来吧。”
我嚅嗫着“哦”一声,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他却不给我筷子,招招手引诱小狗似的,叫我坐到他旁边。
骄傲的我最终在食物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在雷钒旁边的位置,端端正正坐好,满脸堆笑看他,表示——老爷可以开吃了吧?
他这才同意我拿筷子。
我规规矩矩端起筷子,扭头认真问他:“老爷,我可以吃了吗?”
他见我讨好模样,笑得见牙不见眼,点点头。
得到指示的我我迅夹起一只水晶饺,放进嘴里,消灭。
又夹起一只小笼包,滚烫的肉汁喷香浓郁。
再夹起一块南瓜饼,软糯甜腻。
接着……
“耶?”雷钒突然用他的筷子夹住我的筷子,不给吃。
我小心地抬头看他,“老爷,您饿了?”
他盯着我好一会不说话,面对他虎狼一样具有穿透力的视线,我眼神躲闪起来。
他的脸缓缓靠近我的脸,以坐着却压倒性的姿势俯视我,道出一句,“是啊,看到你,我饿了。”
我忙端起桌上的一盘芙蓉糕,挡在他面前,“老爷吃。”
他不满地撇撇嘴,收回锐利的目光,也不再俯身瞪我,扭头出神地看向窗外那些杂耍。
我塞一口糯米丸到嘴里,思绪却扯回到十年前,但对我而言顶多只是几个月前的事而已。
当年与大蜈蚣千足逃出三生涯,又得了师父任务离开重溪宗,来到京城后为赚点零花钱,自制了一个小人偶,在这里表演卖弄。
那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人圈外投进来一锭银子,要求第二日到他府上单独表演,我没有理睬,顾自表演,第二日也就将他忘记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个人惦记着那一锭银子,那可是他自愿给别的小孩玩的,不赖我爽约,我本来就没答应好不。
不过一转眼,当年那个富贵人家的娇蛮小孩,居然长成了健硕威武的将军。
难怪荣国府有些耳熟呢,真是世事多变幻啊。
“你知道吗?你和她很像,像得我几乎以为是她来赴当年之约了。”雷钒看着窗外,他话一出口,我差点没喷出来。
一口黏糊糊的芝麻糯米糕卡在喉咙里,呛得我赶紧倒一杯茶给自己顺气。
他转头瞧见我狼狈模样,轻拍我的背,为我顺气,“慢点吃。”
我咽下那口糯米糕,“多谢老爷。”
“没人跟你抢。”他笑得有些宠溺。
“……”
额,我该接着吃吗?
我擦擦嘴道:“老爷您也吃点吧。”
“你喂我。”
面对突然像小孩子一样撒娇的雷钒,我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脸上的表情纠结了半天,最终只吐出一句,“我不会。”
雷钒哈哈大笑起来,宽厚的大手揉揉我的头,把扎好的髻都弄乱了,我只得放下来重新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