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登时被驳的哑口无言,陈太后则威严不减地喝道:“那依六皇子所言,哀家就白白被此贱婢肆意迫害,而轻易地放过她吗?”
张星妍冷眸微微一震,气势不减地说道:“陈太后遭逢歹人下毒,下官惶恐不安,若依凭太后所言,但凡手经太后雄黄酒的人都有嫌疑,为何独独一口咬定是下官所为?而下官为何要毒害太后呢?”
“是啊,张典药仁心仁术,哪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呢?”何贵嫔甚是为张星妍愤愤不平,转而又灵光乍现惊叫道:“对啊,张典药所说手经雄黄酒的人都有嫌疑,那姚女史可是昨个亲自给仁圣太后送的雄黄酒,那她岂非......”
登时间,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脸色稍显紧张的姚敏蕙,郑贵妃柳眉紧蹙泱泱道:“姚女史乃是本宫的外甥女,她岂会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
“哎,贵妃如此偏袒自己甥女,嫔妾也只好感叹贵妃娘娘任人唯亲。”何贵嫔冷不丁地又回了一句“只是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姚女史乃是你妹妹的庶出女儿。”
姚敏蕙本来煞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显得卑微阴暗,张星妍懒得听她们这群长舌妇叽叽喳喳,心里一直默默盘算这下毒之人到底是谁?为何胆子大到要谋害陈太后?眼巴前破绽根本无从找起。
“行了,都少说两句,既然仁圣太后已经康复,陛下自然会派陈炬肃查此案,张典药到时配合问讯即可。”
李太后刚正不阿的话儿,可谓是一锤定音,陈太后紧了紧苍劲的硬拳,满眼透着不甘心“陛下仁孝,哀家甚感欣慰,只是不管对哀家下毒的歹人是否为张星妍,哀家都恳请陛下削去张星妍的典药一职,若不是她,也不会令歹人有可乘之机!”
张星妍眉心一紧,原来陈太后先前咬定自己下毒谋害她只是个铺垫,这是要趁机拔掉自己的职位,为姚敏蕙开路,她果然是阴狠,哪怕是自己生命垂危之际也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万历顿时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陈太后提出的这个棘手要求。
“仁圣太后仁慈,张典药医品德行在后宫人尽皆知,岂会戕害太后,更何况张典药可是慈圣太后举荐给司药房,若贸贸然将张典药无辜削职,恐怕......”
张星妍愤怒的心被上官皇后这番话儿给压了下去,否则自己当场就想甩袖而走离开这座永无休止的皇宫。
李太后严肃的面容对上陈太后似笑非笑的眸子,只听陈太后别有一番滋味说道:“哀家竟然忘了张典药乃是妹妹之人,可真是糊涂,不管如何,还望妹妹对张典药严加训导,否则下次再出什么幺蛾子,哀家可不会再卖给妹妹面子。”
“姐姐尽管放心,哀家举荐的人都是贤良淑德之士,有何差错哀家自不会护短。”
陈太后倒是欣慰地点点头又说道:“死罪可免活罪可难逃,张星妍玩忽职守暂停职一月以示惩戒,妹妹,哀家这个惩罚你可满意?”
李太后仅仅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瞧着两宫太后今日为了自己如此明争暗斗,张星妍倒吸一口凉气,这敌我分明的局面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呢?
“陛下,哀家之所以神痊愈,多亏了姚女史方才及时施针疏通经脉才缓住病情,还望陛下念在姚女史医术精湛,擢升掌药。”
郑贵妃也随声附和道:“是啊,陛下司药房掌药一职尚未满员,敏蕙又通达医理,如此良才岂能弃之不用?”
上官皇后眉目紧蹙,她岂能容忍郑贵妃的细作步步高升,刚欲开口反驳却是被李太后的手给压了下去。
低垂立的姚敏蕙此刻身子如春风吹拂般微微颤抖,张星妍如水的眸子恰如蜻蜓点水泛起一抹苍凉失意,她最担心的事儿还是来了,纵然姚敏蕙乃郑贵妃的细作,可她仍旧不想再门戕斗,若是郑贵妃为了钳制自己而令姚敏蕙作出格之事,滕典药之死保不齐也将会是姚敏蕙的下场,自滕典药死后令张星妍一直以来的硬心平添几缕隐痛,到底滕典药是因自己而间接丧命,终归是一条人命,可若自己不去反抗,自己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宫深海的孰生孰死也许永远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只有适者生存的矛盾挣扎罢了。
自端午那燥热的一天过后,万历命陈炬调动东厂之力搜遍整座皇宫,也没有找到黄花石蒜,此案又成为了大明皇宫的谜案之一。
停职的张星妍整日无所事事,倒也落了个清闲,没出几日上官皇后却命张星妍充任御前侍女,天天给万历往乾清宫送药茶,三国宝粥,名义上虽然张星妍重操旧业,实际上绝非送药膳这么简单,毕竟御前侍女可是直接天天面对皇帝,搞得张星妍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万历那天心血来潮宠幸了自己。
上官皇后这是要打算将自己这颗棋子往嫔妃战略上推吗?
摇着大团扇的张星妍瞧着伏案批阅奏章的万历一阵无声叹息。
这时一抹亮黑色的佝偻身影钻进乾清宫,登时令张星妍停下大团扇,秀眉轻拧地望着跪地的马堂“陛下,贵妃娘娘今夜为您备好了冰虾,冰荔枝,盼着陛下前往翊坤宫避暑解热。”
万历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马堂嬉笑着抬朝张星妍脸露鄙夷之色,大有小人得志的气焰,张星妍自知万历应允了马堂去翊坤宫,那自己身为御前侍女也得屁颠颠跟着伺候,怕是到时还会遭郑贵妃这帮蛇鼠一番算计。
“陛下,怕是今夜下官不能随从侍候去翊坤宫了,下官还要为恭妃娘娘浸泡疗足药水。”
万历闻言若有所思地撂下奏折,紧皱眉头问道:“恭妃怎么了?”
“恭妃娘娘端午为救陛下免遭飞箭所伤,只身犯险置其脚踝淤肿,需每日以药水浸泡。”
万历不禁拍案内疚道:“朕记得端午在紫光阁说去妃,没成想仁圣太后突疾令朕忘了此事,今夜摆驾景阳宫。”
张星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想自己借口给恭妃煎煮药水规避郑贵妃,没成想竟令万历改了主意,再一瞧马堂那脸色早已乌云密布狠狠地盯着张星妍。
“什么?陛下竟然听了那个贱婢的话儿去了老妈子那里!”
郑贵妃可谓横眉冷对,气的瑟瑟抖,宛若一只血口喷张的母老虎,吓得马堂大气不敢一喘,可不是嘛,郑贵妃从来都是将皇帝从别的嫔妃那里抢来,如今之前的戏码倒轮到自己头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