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年汉子附体的工友带他们来到工地宿舍,“我的抚恤金就被他放在床底下的盒子里。.⒉3TT.”不凡闻言趴在床底下,掏出一个鞋盒。
“就是这个。”不凡打开鞋盒,一沓百元大钞。
“不行,”他突然说道,“我这样把钱拿走了,我工友清醒过来现钱没有了,非疯了不可啊,不能就这样拿走了。”
“对啊,这样实在不可行。”韩韧看着不凡,“那他还不更得自杀啊,自个儿的钱没有要到,还把人家的钱弄丢了,要命,是我也得去跳楼。”
“那怎么办?实话实说,”不凡说道:“他死了变成鬼让我找你拿钱,妈呀,人家以为我神经病。”
“这么办吧,”韩韧说:“带他去我们警局,我们给你证明,就说你是他朋友,警察的话他总会信。”
“老裴!老裴!”那个叫老裴的男人晕晕乎乎地醒转过来,朦胧中看见了两个男子。又是刚才天台救他的人,“我怎么躺这儿了?这哪儿啊?”
“自个儿宿舍都不认识啦?”丹凤眼的男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噢,我怎么晕过去了?”他揉揉眼睛,撑着坐起来。
“有正事找你,”丹凤眼男子悠悠地说道:“受你朋友之托,拿他的抚恤金带给他老母亲,在你这儿吧。”
“老丁的抚恤金?你是他什么人?”老裴怀疑地防备地看着不凡。
“他的朋友,”穿警服的警察开口,老丁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正气,稍稍放下戒心。
“你可以跟我们去警局,我们给你确认一下他的身份,如果你需要,还可以做公证。”韩韧目光炯炯,中气十足。
“好!听这位警察同志的!”老裴应允。
一系列手续过后,不凡终于帮死去的老丁拿到了抚恤金。
老裴在公安局的安抚劝说下,保证再也不寻死觅活,公安局也向他承诺,会帮他找到老板,替他和工友们讨回薪资。
不凡和秋儿一起赶往老丁的家乡,老丁的老家地处偏远的西部,两人风尘仆仆,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到达西部的一个山村。
一路打听,终于摸到老裴的家,老裴家大门紧闭,不凡敲了老半天,也没人应门。
“你们找老丁家的人吗?”老丁邻居闻声出来询问。
“是啊,老丁的老母亲呢?”不凡问。
“去世啦,死了三个月了吧。”邻居说,“族人把她埋葬了。”
“可是老丁那边怎么没得到消息?”不凡秋儿交换下眼神,不解地问。
“哎,”邻居叹口气,“他老母亲临终前特地嘱咐的,不要告诉儿子,说他儿子工作爬高爬低的危险,要是告诉他,怕他心里不得劲,容易走神,干不好活,能瞒多长时间就瞒多长时间,等他春节回家过年的时候再告诉他。”
“老丁也死了差不多三个月”不凡轻声和秋儿说:“这母子俩差不多时间死的,彼此都不知道,彼此都瞒着对方。哎!”
在村子驶往市里的大巴车上,不凡秋儿皆沉默,这里的年味比城里浓,家家户户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村里家家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一个村子的人都是一起庆祝春节,摆上流水席,这热闹的流水席一直据说吃到元宵节……
从山里走出去的老丁,却再也回不去了。
“抚恤金捐给老丁的村子应该也是老丁希望看到的,”秋儿看着不凡,“你做的没错,老丁的心愿算是达成了吧。”
“希望没有做错吧。”不凡叹气,“现在他们母子应该在地府里面团圆了吧。”
秋儿伤感道:“真是的,有些人生前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相见团聚,死后才能见着对方,这算什么事啊。”
“所以趁活着好好珍惜吧,该见就见,能不分开就别分开,干嘛非得到死了才后悔没有好好厮守。”不凡感到疲惫,不一会儿就在车上睡着了。
不凡秋儿正好赶上了返城春运,大巴车堵在了路上。
“我嘞个去!”不凡叫苦连天,“咱也赶上了春运,苦不堪言啊,堵在这鬼地方。”
“就这段嘛,等到了市里就好了,可以坐飞机回去。”秋儿乐观地说道:“你继续睡吧,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到了。”
“睡不着。”不凡烦躁不安,“按说从村子到市里不该堵成这样啊,十有**是前面出车祸了。”
“也许吧,”秋儿漫不经心地四处观望,“你没觉这儿的风景不错吗?”
“没觉得”不凡看着车窗外面光秃秃的山如实说,“这季节能好看吗?”
两人一时无话,陷入沉默,大巴车里的其他乘客可安静不了,巴拉巴拉地抱怨起来,恨不得自己下车步行。
堵了大概半个小时,车终于又开动起来,果然不远处生了车祸,一辆小汽车被大卡车撞得严重变形,面目全非,不凡秋儿看到两个浑身是血的魂魄呆呆地立在马路边,一男一女,像是夫妻俩,不凡秋儿交换眼神,“可怜,大过年的。”
不凡秋儿所在的大巴车缓缓经过出事小汽车,车上的乘客全都看着车祸现场,啧啧惋惜。
“哎呀,太惨了,瞧车被撞的这个样子,车里的人多半活不了。”
“哎,大过年的,真是……”
秋儿突然推推不凡,小声道:“那两人……在我们车里了……”
“啊?”不凡不解地看着秋儿,秋儿低下头,指向前面。
不凡看到刚才瞧见的车祸死去的一男一女俩鬼魂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到他们的大巴车里来了,正呆呆地现在司机旁边,面对着车里的乘客。
“假装看不到吧,哎!”不凡闭上双眼,“不要看,秋儿,睡觉。”
秋儿趴在前排的靠背上,扭过头,面朝不凡。
大巴车的行驶度越来越快,秋儿还真有点困了,昏昏欲睡,不凡眼睛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秋儿忍不住抬起头,假装随意地扫视了一下车里。
她看到夫妻鬼魂坐在空座位上,像正常的乘客一样端端正正地挺直腰杆坐着,目视前方。
“他俩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秋儿心想:“他们这是要去城里吗?”
秋儿就这样看着他们的后背,一路无语,旁边的不凡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