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得高兴,晏清然的丫头荼蘼与晏庭钧的丫头紫英走了进来,紫英福了福礼,然后笑道:“世子害我好找,方鸣在二门外等您,说是外头你的一个友人来了,他找了半天人了,谁知你竟来郡主这儿了。”
晏庭钧听了,笑道:“哦,是谁?”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跟人出去喝酒取乐了。
“说是世鸿书院的一个叫范晋杼的,世子可要出去见一见?”紫英柔柔笑望着,晏庭钧的友人很多,友人的身份家世也是不一,既有出身权贵的,也有寒门卑微子弟的,有时晏庭钧烦闷、没有意趣出去,也会让人说两句说辞打发了去,因此她有这一问。
既是有一段时间不曾会友人了,晏庭钧也有些意思要去走走,因此笑道:“去。你让方鸣先去告诉一声,我回去换身衣裳就出来。”紫英听了,笑着和荼蘼出去,自去二门外找方鸣。
晏清然见晏庭钧要出去了,便是不满地撅嘴道:“这什么友人,人家跟你好好说着话呢,非要挑这个时候来!我看这叫范晋杼的,平时为人做事一定是个很没眼色、不讨喜的人!”她因为正是无聊,又正跟晏庭钧商量着自己的事,因此对这连一面也未曾见过的人便是先心生不喜,先有偏见了。
晏庭钧本已站了起来要走,听了这话便回头看她,笑道:“你这小丫头,越来越娇气了,他在外头坐了半天,说不定我到你这儿时,他就已经进府了,况且你又没见过他,连他的容貌性情都不清楚,怎么他就没眼色了?”他顿了顿,又笑道:“你要是觉闷,便和周萱沈姑娘一起出去走走,你想跟师公去游历的事,有机会我会在娘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的。”他说着便是伸手轻敲了她的头,“以后再不许这样说话了,让娘听见得说你,你该学学姐姐,像刚才那样的话,姐姐可不会随意说。”
晏清嫣被他拿五指敲了头本就委屈,又听他说自己不讲礼貌,就更是委屈了,抬眼瞪他道:“那也是你这个世子爷,在外头交友都不分好坏,我记得你还有个友人叫李非的,容貌瘦长,身形长得跟枯柴似的,眼睛又时有阴狠之色流露,你也常和他来往,那人可也算得好人?”
晏庭钧听她说起这李非,倒也一时愣了,没有言辞反驳,只因这李非性格确实有些偏激,有时甚至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至于狠之色,也是在与人发生矛盾争执时常有的,因此众人都不太喜与他来往,不过是见他和李非走得很近,方才一处玩闹的,而这李非虽然待他人或有失礼失德之处,待他却是赤心忠诚的,因此听了晏清嫣的话,他也不知怎么回答,在外人眼中,在晏清嫣眼中,李非确实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他待他这一片赤心,却是难得的。
“好了,回头再跟你说话,我先出去了。”他说罢抬脚便是要走。
晏清然却是笑着又拉住了他,眼里笑眯眯的,带着促狭:“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呢,你要出去,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晏庭钧观她神色,便知这小丫头又是不知在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坏主意了,他笑道:“你说,我听听要不要回答你。”
“周萱姐姐和王家的那个姑娘,你到底喜欢谁?”她嘻嘻笑道:“是不是王家的那个丫头?”
晏庭钧一征,脑海里便是浮现了昨晚黄昏下的王紫的脸宠,想起了他一片好心提醒她,她却不以为意的神情,他想,这也不算什么,他尽了朋友之谊就成,王紫那儿放不放在心上。他也管不着。然而虽然这般想,心里却也有些说不清楚的烦躁,只是被他压着,不去深想罢了。
抛开要涌上来的烦躁,他看着晏清然笑道:“什么王家的那个丫头?人家可比你大。又是这些无聊的问题,你一天不捉弄我是不是闲得慌?得了,我要出去了!”这一回他是真走了,三两步便掀了珠帘人影不见了。
晏清然撅嘴郁闷,气恼地想:老是说人家小丫头,她都十三了,王紫不过就是大她一岁,她怎么就不是小丫头?明明是喜欢人家,又别别扭扭地不肯承认,真没劲!
她想着便是又想到了什么,嘻嘻笑着,急急下床穿了鞋,便往周萱和沈明馨住的院子去,她的贴身丫环荼蘼正在廊檐下喂着雀儿食物,见了她急急走着,也连忙将手里喂雀儿的食盒给了一旁的小丫头,一边快走着追上她的脚步,一边也是在后头嗔笑着埋怨道:“郡主又是不带丫环,这个习惯是怎么落下的?带着我们,您要做什么我们也知道,不用担心,您一个大家姑娘,就是有事情一时想起,也可以吩咐我们去做,怎么就不乐意带我们呢?”
晏清然听了,回头去看她,也笑了,脚步慢了下来,笑道:“我只想着快出去,一时没想起叫你们,下回你就在房门口守着罢,什么都别做,就等着我出门就行了!”她还想着捉弄人。
荼蘼摇头失笑,看着她道:“郡主怎么学了世子的坏毛病?本来世子爱捉弄人就已经是够头疼了,连您也这样,我们这些当丫环的可就责任重大了,不仅要练得心灵手巧,什么事情都会做,还要练得七窍八窍的,不然被你们拿来取笑了也还不知,白给人看笑话了!”这话说着,两人便是都笑了。
一时便到了周萱和沈明馨住的院子,宗匠和沈矣就住在旁边。
进了房,晏清然只见周萱和沈明馨正在一个练字一个作画,那感觉就像是进了一个鸿儒大家的房间里,两人都那么认真,那么有气氛,以至于晏清然进来了两人都是过了一会儿才发觉。
“萱姐姐什么时候这么爱练字了?难怪今天没来找我和哥哥?”晏清然看了一眼她练的字,便是含笑打趣道。
周萱心里正是被说中了心事,她平日里是能偷得一会懒便偷一会懒的,若不是她是宗匠带大的,琴棋书画恐怕她都不会认真去学,更不必说她现在琴棋书画都算精通,这都是宗匠老先生的功劳。而今日突然勤奋在房炼字,也是因为要更精其精的意思,既要跟人较劲,那自然心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因此这才下功夫去将自己这些天来偷懒的功夫补上,以期下次若有机会能在众人面前赢了王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