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名佣兵冲向维杰与埃文的同时,洛耶业已动了。比任何人的行动都更快,少女单脚点地于原地轻跳,一眼看上去便是灵动的姿态,仿佛下一刻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嘿,要打吗,小姑娘?”在她对面的不远处,女佣兵活动着自己的手脚挑衅道。
一名之前未加入战斗的年长佣兵为她递上一杆长枪。
没有回答,洛耶看向女佣兵的眼神有些空洞,令她无法从目光中读出些东西。
刚刚,想要稍稍发泄一下不快于是三下五除二地击倒了数十人,但是,结果却令自己的心情更加烦闷。
如何前进?前方又是什么?该依靠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别人?
这是十六岁的少女正在苦恼的事。
十六岁正是最多疑惑的年龄。
战斗的时候本不该思考太多,但是洛耶却觉得自己不得不思考,那是什么呢?充斥在自己心中的情感无法压下,到底是什么?
我在恐惧。
我在犹豫。
我在乞求什么?
无法认清自己怯弱的事实,我还在固执地坚持自我。
什么都不会改变?什么都在改变?
我何时开始变得这样迷茫了?
哪一个才是我?
我到底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情?
情绪无法压制,面上却纹丝不动,我该如何形容这时的我给予自己的感受?
“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洛耶忽然感受到莫名的疲惫,疲惫之外却还有别的。
战斗。
将一切情感寄托于战斗——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手段。
这样想着,洛耶的身子在眨眼间出现在了女佣兵的身后,从跃起,到出现,就连过程也无法看清。时间似乎在此时定格。
在空中倒置身子的少女,眼神中仍是一望无际的空洞。
但是,还有别的,洛耶的心中仍有明确在意的事情,那就是另一边,令自己在意的两人的情况。
……
……
……
“掩护我,维杰!我需要一点时间。”身后传来埃文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远,似乎与我拉开了距离。
“没有问题。”我并未回头,而是深吸一口气,准备应对袭来二人的攻击。
二对二。这就是现在的局势,虽然暂时会是一对二的局面。
“来吧!”屈腿沉身,上身偏过三十度,我一掌精准地拍在了奎泽的手背上,将弯刀的攻势格开。他的攻击有些急躁,虽然速度够快,但套路单一,一眼就可以看穿。而且,他冲来的速度有些太快了,身后的哈伦距我还有一大截,根本来不及援护。
身体替我做出了选择。奎泽的攻势被挡开,重心仍未稳定,此时正是攻他下盘的良机。矮身,左腿回旋扫出,正如我料想的那样击中了奎泽脚踝。
然后,正欲追击的我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
“叮。”金属与岩石擦出火花,我将腿收回的下一刻,明晃的剑锋出现在了那里。
很快。哈伦的援护比我料想的更快,但是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双腿发力,我决定向后倒跃,但是同时我却想起了埃文拜托我掩护的事情,身体不由得迟疑了。
就在这一瞬间,哈伦的另一把剑竟已到了我的面前。刚刚刺出的剑一横,减缓了奎泽跌倒的力度,同时,他的身子如同游鱼,自奎泽身侧蹿出,出剑。
长剑已到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我将本已有些向后趋势的重心压得更低,身子呈弓形弯下躲过了这一剑。
长剑距我的鼻尖仅仅半寸,好险。
心里却想着,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小腿爆发出力量,双腿弹起顺势飞踢击中了哈伦的剑,身子在空中划过一圈,重新落地的时候,冷冽的剑光又一次将我笼罩。
无法看清便无法破解,能做的只有避其锋芒。哈伦另一把剑将我逼退,却未继续出击。
暂时停手的意义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无论如何,仅仅是这一个照面便令我起了一身冷汗。懊悔之情开始充斥,我的失误就在于不该贪图一时的机会,对奎泽进行了攻击,导致之后一直陷于被动。不过,重点还是哈伦的剑术,以及他的长剑,双剑。
双剑斜摆仍触及到地面,哈伦悠闲的态度让人完全无法将它和那凌厉的攻势联系起来。
“这可恶的小子!”奎泽的表情扭曲着,两次攻击都被我“轻易”躲过的他显然已经不是“有些”恼怒的程度了。愤怒会令人丧失理智,不自谦地说,常态下的一对一我有把握在十五招内拿下,而如果是此时的他恐怕不需要十招。
所以,问题还是在于哈伦。我承认他的实力恐怕与我在伯仲之间。那种距离下,在限制了我攻击的同时还出手阻止了奎泽跌向一侧的态势……相当游刃有余嘛?
“唰!”几乎看不出先兆,这一次是两道银白的剑光。
——破绽很少。
我令心情平复,冷静方能应对一切。按照那位大人的话说,这并不是一项很难掌握的技巧,但我却足足学了两年。
将意识凝聚于脑海的深处。
以空手对战兵刃,如果在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虽然空手流派中有不少都以对抗兵刃见长,但可惜的是我对它们全部一无所知。但是,那不代表我就会这样被一直压制下去。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正面硬碰长剑并不现实,哈伦出剑的威势在我所见过的人中已经可以排到前五。他的剑很长,甚至比一般的长剑更长,而这正是我之前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并非是他的速度有多么快,而是剑身的长度实在太长。
身子缩起,急奔向两道剑光之中,那里有一处破绽,不过有很大可能是陷阱。
那又如何?
长时间挥舞那两把长剑毫无疑问会消耗极大的体力,我也可以选择以持久战拖垮他,但是,就像埃文之前说过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之前为寻找线索而消耗掉的时间要尽力将其追回,在我看来,我们每拖延一刻,那位大人的安全就更加没有保障一分。
而且,也许,仅仅是也许,我的心中有一种冲动。自信?我可以以这种激进的方式击败我的敌人,没错,这是我想要的东西。战斗的冲动,胜利的冲动。而且没有愧疚感,这才是我更加在意的东西。
我想要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