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赐即罪过,救赎即体味痛苦。在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真正的‘恩赐’,任何‘给予’都存在‘代价’。得到即失去,失去即得到,这就是贝史达的‘法则’。”
——穆法沙·贝史达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后面也是,左面也是,右面如是。
好黑。
漆黑。
死寂的黑暗。
“黑暗并非是不存在的东西,很多人都将黑暗与‘无’联系起来,其实那不是,那并不是‘黑暗’的原貌。”
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黑暗并不令我感到畏惧,大概。
但是,好冷。
忍不住将双腿蜷缩,然后用双臂将其环抱。
看不到。
感受得到。
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
但是,我是什么呢?
“我”是什么?
洛耶……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呢……
我的名字是……被起了那样的名字,那名字所指的就一定是“我”吗?
洛耶。这个名字在贝史达语中的意思是,“拒绝规则的人”。
父亲……赠予我名字的父亲又是谁呢?
印象中的父亲是一个一点也不温柔,但是却很有趣的人。父亲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许多的,各种各样的人都会聚集在父亲大人的身边。
所以,我才能够认识到各种各样的人,交到各种各样的朋友。
黑暗愈发深沉,但是在那前方,在身后,有什么东西开始出现了。
一些,人的身影。
先是父亲,比印象中的模样更加苍老了几分,身上的衣服是从未见过的服饰。父亲从我身边经过,停下,然后以从未有过的慈爱表情摸了摸我的头。
唔……害羞啦……
然后是雅修和杨大哥,他们从父亲的身后走来,没有多说些什么就从我两侧经过了。
再然后是,身材高大但单薄的擅长风魔法的少年预言师,似乎将手指竖在了嘴边,做出了我不知见过多少次了的预言。在他的身旁,则是灰袍红发的青年,在那里悠闲地打着哈欠。
也许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们却是一对……嗯,是“恋人”。好奇怪,明明性别是一样的,他们到底是如何谈恋爱的呢?
恋爱实在是很高深的东西呢!
我不明白。
不过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了?
点了点头,黑暗似乎也因他们两人的出现而褪色了几分。
接下来,壮实但腼腆的剑士与看似十岁实际二十岁的魔法师说笑着走过我的身边,说是在“说笑”,但实际上笑的只有剑士一人而已。一直都是这样,而那名魔法师不过只是不太会表露自己的情感而已,在印象中他笑的次数恐怕要小于三次。
不过,这两人间的羁绊恐怕不会亚于之前的两人,啊,我的意思不是说他们也是那个……那个恋爱关系啦……
黑暗突然加深了颜色。接下来出现的人令洛耶突然想起,之前那句话正是这名少女所说过的。总是穿着漆黑的多褶长裙,高傲而偶尔会透露出可爱的害羞神色的完全不像样的银发死灵法师偶尔,也会像这样说出些自己无法理解的话。
黑色又在瞬间一黯,很快,她的出现几乎要将整个空间照亮。与死灵法师衣着的色调全然相反的这名少女周身弥散着圣洁的气息,令人几乎要立刻拜倒在其面前。据说是某个不知名教团的“圣女”的她,却不知为何却与被人们视作“恶魔”的死灵法师走得很近。
死灵法师少女似乎看了看我,然后转身消失于黑暗之中,而圣洁少女随着另一名少女的眼神望向了我,只是马上,就也转过了身,然后,在转身的瞬间摔倒了。
这就叫做……“天然呆”来着?
白色消失的同时,黑暗再次占据了优势。眼前依然是那片空洞的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但是,不再感觉那么冷了呢。
接着,我的眼前又出现了许多人的身影。身材娇小的吟游诗人少女在众人的注目下咏唱起低回婉转的歌谣,一旁沉默寡言的瘦小男子在她身旁对之投以温柔的目光;看似木讷实际暗藏心机,实力却是第一流的平凡眼镜男与总是负责调节人群间气氛,招摇的外表下其实也具有相当实力,并且总能告诉我许多新奇词汇的男子正在交战;喜欢披风的长发男子一边欣赏着上面两人手中烈火之剑与寒冰之剑的对决,一边躲避着蛮横的双马尾大小姐的纠缠。
大家全部都有属于自己的羁绊。
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性格与经历,然后在命运的安排下走到了一起。
眼前又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从残酷的战场上逃离的两名年龄足以让我称呼为叔叔,却不得不称呼我“前辈”的士兵,从遥远土地上前来学习但却嚣张的不得了的武士,还有总是摆弄着绘有无法理解符号的纸牌的“萝莉”——这个词也是“那个人”所告诉我的,严谨认真但一碰到女性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的“后辈们”的“大师兄”。甚至于,那些与我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见过而已的人们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黑暗突然消失了。
眼前出现的是贝史达,我的故乡的场景。
——黑暗之后并非是光芒,而是多彩的世界。
那光彩忽然交到了我的手中。
……
……
……
“奎泽!”叫出了此刻敌人的名字,维杰却并没有立刻出手。
在保护洛耶的同时与奎泽战斗并不现实,那个人经受了能够令哈伦到现在都倒地不醒的攻击却如同毫发无伤一般,反而能够在隐忍过后暗算了洛耶。奎泽在转换了另一重人格后的实力确实有了巨大的提升。
与之前所感受到的气势不同是维杰做出这样判断的依据。
没错。
然后,另一点是,他并没有察觉到一个很明显的问题,自己为何会知道奎泽是具有“双重人格”的呢?
无暇顾及那些。
咬住了牙关,少年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愤怒与憎恨。
暗算,毒药,奎泽在战斗中使用的这些都只是手段而已,并非是自己应该憎恨他的理由。
“战斗中所使用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你可以因对方使用在你看来下流阴险的手段而鄙视他,但消极的情绪不会有任何意义,它们并不能改变你失败或死亡的事实,你也可以认为使用这些手段的人是小人,但是从另一面想,他们只是比你有更强的信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