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桧道:“难道我们家里就三爷一个人吗?你快去给我通报吧,来时我们那位可说了,叫我务必把东西亲送到五爷手中去,若耽搁了,你我兄弟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 说.⒉3TT.”
“哎哟。”门房拍了拍手,经他一提点,蓦地就想到了李家的四小姐如今可是新还于家,闻听四小姐与五爷之间颇有些旧情,该不会是那位小姐的东西吧?
那倒真是不能耽搁,门房亦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赶紧着人把李桧带进去。
幸而张景侗这时还在书房中,没有回房歇息,闻听李家来了人,正不知是谁,忙收整了衣服,让人带他进来。
待得李桧进门,他倒失笑起来:“鬼东西,原来是你,我还当是你们三少奶奶去而复返。”
李桧见他躬身问了好,亦是笑道:“”多日不见五爷,五爷近来可越精神了。”
“精神?呵呵,一天天浑浑噩噩数着日子过活,算得什么精神?”
景侗自嘲两声,揉一揉眉问李桧道:“对了,这么晚你来找我做什么?该不是你们三少奶奶叫你来的?”
李桧摇摇头道:“非也非也,五爷猜的错了,不是三少奶奶使我来的,是我们四小姐使我当个信差呢。”
四小姐?
“你是说宛春叫你来的吗?”张景侗闻言,立时将腿一登,站起身道,“她人在哪里?”
李桧笑道:“五爷别急,且听小人说完。我们四小姐写了一封信,特地使我送来,还叫我务必要送到五爷手里,五爷还是先看信罢。”话毕,他便从衣襟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张景侗。
张景侗神色一愣,待回过神,忙不迭就把信夺过去,三两下撕开信封,抽出里头月牙白的信笺,急急看罢,直觉不大敢相信,便又细细看了一遍,握住了信封直问李桧道:“这信当真是四小姐让你送来的?”
李桧道:“当真,当真,是四小姐使我送来的。”
张景侗听罢,刹那笑开,小心叫信叠好道:“那……那正好,你先别忙着走,我有封回信,还须得你带回去转交你们四小姐。”
“嗯?哎。”
李桧不知宛春信里都写了什么,却叫面前这位五少爷高兴成了这般模样,心里只叹宛春真个是女诸葛了,她怎么就能知道五少爷是即刻回信的呢?
李桧满心的不解,倒不曾想宛春的信上并无别的话,单道要见张景侗一面,让他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罢了。
张景侗见之自然欣喜,那天他和赵纯美在一起的事情被宛春撞破以后,许多天里他都做着同样的梦,梦见宛春背对着他越走越远,任他再怎么呼唤叫喊,她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他还当以后自己和宛春就如那梦一般,再不能相见,孰料宛春倒是先来了信。
莫非,真如解梦说的那样,梦里的一切都同现实是相反的吗?
他欢愉着,连日来被他大哥压制的不快,仿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甚而在回房的时候,那笑容还在脸上经久不曾离去。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宛春,想要同她解释清楚这一切,是以回信中便将见面的日期定在了翌日午时的天汇轩茶馆里。
由是第二天天刚亮,他便早早起来了,足足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总算挑拣出一件合适的薄呢子西装来,又换了里头的衬衫领带,方满意的下楼去,坐上家中的汽车直奔天汇轩,专一等着宛春的到来。
相较于他的隆重,宛春则随意的多,照旧是一身家常的竹枝绿天鹅绒长旗袍,头向后梳着蓬松的髻,额前疏疏落落的刘海儿,似是满天星,齐齐洒在脑门上,秀雅却端庄。
因为张景侗已经先她一步到了,她入了茶馆内,便随同跑堂的伙计直奔里头雅间而去。
张景侗在屋子里已经等了许多时辰,耳听有轻轻地脚步声,似蜻蜓点水一般的走过来,像是心有灵犀,忙就起身打开了雅间的门,正看到宛春走近。
彼此一见,都有刹那的怔忡,宛春先一步回神,谢过了跑堂伙计,便道:“张五爷,久等了。”
她的一声五爷像是一盆冷水,直把张景侗泼的心头泼个激灵,他亦回过神来,讪讪一笑,邀请着宛春进屋里道:“我也才来,请坐吧。”
宛春道过谢,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两个人惑于过往,一时都不知要怎么开口,屋子里竟意外地安静下来,还是跑堂的伙计送进了热茶,才堪堪打破屋里的沉寂。
张景侗打了伙计,亲自起身给宛春斟了茶道:“这是今年新送进京的茶叶,乃是清明前采制来的,品质上佳,你尝一尝罢。”
宛春接过了红地珐琅花纹杯,静静地置放到眼前,并不曾喝上一口,却是盯着上头的粉彩牡丹看道:“我今天来见你……并不是为了喝茶。”
张景侗默然一笑,放下来茶壶道:“我知道,我今天来……亦不是只为了请你喝茶。宛春,说句心里话,昨夜李桧去找我,送给我你的信,我看后真是高兴极了。我没想到你还愿意同我相见,我还以为那日你已经同我恼起来了,宛春我……”
“景侗,你先别说,且听我把话说完。”
宛春见他滔滔不绝间便要回忆起旧事,忙就开口打断了他,一张玉面仿佛那开在珐琅杯子上的牡丹,粉得动人。
她咽了一咽唾沫,待得容绍唐住口,方缓缓道:“我来,是为了我家三哥的事情。想必你昨天已经见过周湘了,不知你都同她说些什么了?”
“我……呵……你,你原是为这个……”张景侗笑容微黯,想了一想,才道,“她来问我可有季元的消息,我便实话告诉了她,季元如今正在锦州打仗,或许要不了几日就该回来了。”
“要不了几日,是多少日?”
“这个……打仗的事情,都是说不准的。”
“说不准?你大哥是三军统帅,你怎么会说不准?”宛春追着他问,“是不是我三哥在前线出事了?”
张景侗让她问得顿住,许久才安慰她道:“宛春,你不要多想。我大哥眼下也正在沈阳坐镇指挥,若是季元有事,他第一时间就会派兵赶去救援,你相信我,他绝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