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来的第三天正好赶上过小年,祭灶王。
武家是北方人,但娶的媳妇南北方皆有,而且自家也常年驻扎在南方,所以吃食方面只要好吃都会摆上桌。
小年这天按规矩需要打扫房子、扫净灰尘,最重要的自然是祭灶。
祭灶除了要用祭灶糖,还要有老葱花油饼,放鞭炮。
每到这一天武家老少爷们齐上阵,登高爬低清洁屋内院外等,给下人们放假让他们回去打扫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去。
今年因为有客人,不能抛去客人自己忙叨,所以取消了这一项家庭劳作,但是两个婶娘是闲不住的,一大早起床吃过早餐便拉着自家相公给小辈开始做关东糖和糖瓜。
两种都是麦芽糖做的,主要是为了在小年这一天黏住要上天汇报的灶君的嘴巴,让他甜甜的嘴巴说尽好话。但是小辈很喜欢吃,他们做起来更有动力。
关东糖口感又酥又香,是长形的大块糖。糖瓜分为有芝麻和没芝麻两种,家里一般做成小甜瓜型。
糖好做不费功夫,很快四人做出晾在一旁,转身开始准备小年吃的菜。
这时除了坐月子的阿娜波其他人也起了,陈欢早已听闻武家男子并不主张君子远庖厨,可眼瞅着两个人过中年魁梧伟岸的大伯(bai)子熟练的切菜、炒菜还是有些眼晕。
武暖冬打着哈气,看陈欢呆愣在厨房门口,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睡醒的暗哑,“小婶娘你是不是不会做饭哪?”
陈欢嘴角抿直,“我不是只会吃!”
武暖冬噗嗤笑了,“我是说你要是不会做就帮着递个盘子碗的,没关系,还有别堵着门。”
陈欢赶忙把门让了出来,跟在后面的程子境朝她点点头,挽着袖子进了厨房开始帮衬。
“我家二二做饭很好吃的!”武暖冬挤挤眼,“小叔叔手艺差了很多,你们新成亲怕是还没机会尝过他的手艺,先劝告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其实天赐的汤煲的很好!”陈欢义正言辞的给自家相公正名。
武暖冬眼一亮,对着厨房里喊道:“小叔叔,小婶娘说你煲汤煲的好,还不给大家做来尝尝?”
武天赐白皙的脸庞瞬间红了,幽怨的看了眼陈欢,摸摸鼻头在众人打趣中,应了下来。
他是最不爱做饭的,倒不是大男子主义,而是没什么做饭天赋,顶多给别人打个下手。
武暖冬是没想到几个嫂嫂里,没进门的冯颜儿竟是做了一手好菜,刀工比大厨不差,刀花玩的飞快。
而武行舟纯属给她打下手,还屡次遭嫌弃。
贺州逢菜必酿,果菜、根茎菜、叶菜甚至荤菜都可以做成菜酿,是过年必不可缺的菜肴。还有吃年糕的习俗,跟端午凉粽不一样,它有馅、有大小、有长短,有圆编,皮是糯米,馅是绿豆和猪肉。以及其他的如米饼、白散、腊肉、白斩鸡等。
北方小年要吃饺子,炸豆腐,炒玉米,蒸花馍和黄米、红枣做的粘糕粘。
鱼更是必不可少。
当初武家四个小的在高门村独自生活之际,武行舟做的最多的就是兄弟三到河边捞的小鱼,所以鱼武行舟很拿手,婶娘也就交给他料理。
武行舟一翘脑袋,跟冯颜儿说:“看着相公给你露一手!”
冯颜儿羞赧不已,“呸呸,登徒子,人家还没嫁给你呢!”
“你不嫁我你还想嫁谁!”他哼了一哼,粗眉横挑。
当着众多长辈、小辈,冯颜儿就算在活泼也不能众目睽睽下打情骂俏,悄然的拧了他腰眼一把,躲到赵氏身旁不再搭理他。
老爷子、郑文、罗玉寒、陈欢和武暖冬是最清闲的,帮着照看几个小家伙。
等到用餐的时候,菜摆的满满当当的,南北汇聚各有特色。因为小吃很多,算不上盛宴却极为丰富,酸甜苦辣咸样样都有。
武暖冬取出玉府里埋的白酒,掀盖醇香扑鼻。
陈欢父亲是文人不假,却偏好喝两口,品过的酒不计其数,单手扇香嗅了嗅,惊道:“这足有百年酿吧?我居然没有在饮酒肆遇见过。”
“百年好酒所得极少,都留着自家人喝,并不曾往外卖过。”武天德笑着答。
“怨不得,看来我家欢欢有口福了!”顿时陈欢父亲羡慕嫉妒恨的瞅了眼陈欢,陈欢面不改色视若罔闻。
“您要喜欢,以后每年让小叔叔孝顺您一坛!”武暖冬给武天赐使了个眼色,武天赐立马心领神会,“自是,若是再有好酒,必会请岳父大人品赏!”
冯颜儿偷偷捅了捅武暖冬,悄声问,“那我爹呢?”
武暖冬好笑的白她一眼,“不找我行舟哥,跟我说作甚,又不是我娶的你!”
“我知道你厉害,自然找你!”冯颜儿俏笑着,一副姐俩好的模样,“我成亲你送我些什么?”
武暖冬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啼笑皆非道:“你这丫头,真是皮糙肉厚,不知害羞!”
从小年这天开始,城里便起了大集市,很多人家开始购买过年需要的年货。
贺州每逢年节废弛宵禁,正是人声鼎沸、花光满路、箫鼓喧空、几家夜宴的日子。
繁荣程度可见一斑。
罗玉寒用过饭便回了位处武府一侧的罗宅,如今武家有客人拜会,他不便长居武家,故以只是白天在武家医治晚上回府中休顿。
罗掌柜已经关了很多家同济医馆,除了几个大城镇涉及了很多繁事从秦州赶了回来。
两人见面自是有很多话要说,罗府书房中,罗掌柜将各店盘点的账目奉上,不停的打量着少爷的神色和面庞,终是激动不已的说:“少爷你的脸是暖暖姑娘治好的吗?”基于各种原因,罗掌柜始终唤不来武夫人一称。
“是的,暖暖还说会为我制作义肢,以后便能自如行走。”罗玉寒邪魅的眼眸笑得如稚童纯澈喜悦。
罗掌柜心头又是喜又是惊,试探的问:“那……暖暖姑娘对同济的事没有提出疑问?”他最怕武暖冬提出让少爷离开的言语,他家少爷何须如此作践自己,不过是一字情痴缠罢了。
“没有,暖暖……待我极好!”他眸光迷离,不知想到了何处去。
罗掌柜叹息一声,将关闭的多家同济医馆的后续事情一一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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