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黄沙漫天,他们已经在这黄沙里行进了三天三夜,那日连夜奔袭出来带的水和干粮几乎已经殆尽,若是再找不到出路,他们终究会被黄沙掩盖,做这枯骨英雄。
满目苍凉的岑踏远站在那沙堆之上,眺望远方,天空蔚蓝,脚下黄沙,他根本分辨不出来四周有什么的差别,阿蘅给他准备的’注意事项’,他拿出来已经看了不下几百遍,愣是找不到上头形容的找水源、找路的一丝蛛丝马迹。
他看了看日头正足的天空,觉得喉咙有些疼痛,嗓子有些干哑,他摸出身上的水袋,打开水袋,直直的往嘴里倒,他等了好久,不过一两滴水珠落了下来,他’吧唧吧唧’嘴,颓然地放下了水袋。
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够带着自己的部将走出这荒凉一片。
这时一只黝黑的手拿着水袋出现在他的面前。
“将军,喝一口水吧。”王全义沙哑的声音响起,早在两天之前王全义开始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饮水,遂在别人都已经饮完了水,他还剩下小半袋。
岑踏远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名百户,他认得这个人,他笑一笑接过了水袋,接受了那人的好意。
“将军不必多虑,再往北走二十里,我们能出去了。”王全义一脸宽慰的笑容。
岑踏远听着眼前之人的话,只觉得这一两天来他面前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了,当他言是安慰,扯出苦笑来。
王全义倒是觉得这少年将军端的是无甚脾气,很容易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况且他们都说他是京城岑家里来的人,是岑玉楼将军也是对他很是礼让、看重,那他会不会和杜蘅有什么联系,杜蘅也是京城里的人,也是岑家的人。
“王百户是哪的人?”岑踏远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前路再怎么样的艰难,他都得发狠了走下去。
“俺家是这边城的,是那明谷王家村的。”王全义一脸憨厚,他的骨子里始终印刻着出身带来的标识。
“噢,那王百户可是知晓这寻路出去的法子。”岑踏远听这百户的回话,是边城一带的人,或许能知道出路,也是随意一问,并不抱有什么希望。
“俺原先跟过打猎师傅,在山中认识了方向,前些时日,还跟着那...”王全义不知道该称呼杜蘅为什么,但是他本能的想将上次杜蘅带着他们穿过黄沙,和那乌维做交易的事情说给岑踏远听,“那...将军带着我们直入草原深处,到了那右贤王头曼的部落,打了个头曼措手不及,那时候我们跟着那些匈奴人学了几招,我看这风向,地源,觉得离那水源不远了,再往北走个二十里准能有。”
“头曼?头曼是...她带着你们抓住的?”岑踏远知道两年多以前阿蘅带着岑家军和匈奴王子乌维做了交易,用他们匈奴的金章换取了头曼的命。
王全义被问的不知所措。
岑踏远看着王全义老实的面孔,从怀里掏出了字条,那字条被折叠的整整齐齐,他轻轻地打开字条,抚平折叠处。
“你看,用这上头的方法可是能寻到出路?”岑踏远把字条递到王全义跟前。
王全义很是庆幸年少时和村上的夫子学过几个大字,而近一年的时间又跟在军中军医身侧,总算是能认得出字,写倒是有些勉强。
王全义微眯了眼,这是...这真是杜蘅的字迹,他曾见过杜蘅未村里的孩童上课时写过的字,他认不得笔迹,但他能将那形印入脑海之中,他硬是压下心中想要询问这是谁写的冲动。
他把双手往衣服上一抹,恭敬的接过字条,认认真真的将上面的内容反复阅读。
“是的,将军,属下用的正是这种方法,”王全义略微惊讶的回答道。
岑踏远听到王全义的回答,简直是要高兴的跳了起来,他心里是百分百相信阿蘅,他是空有其法,却无相对应的招,他没有经历过的事,是没有没经验,这回儿,有人是用了这种法子,说前面有了路。他相信眼前人,更是相信阿蘅。
“将他们全部唤起,我们向北走!”岑踏远吩咐王全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