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云端着茶盏的手有些微微僵硬。
他忍不住抬起眼帘,目光掠过崇华殿的人潮,望向朱雀门前慢慢走来的那道人影。
依然白衣胜雪,清河王面容清俊沉美,有着清若远山的两道长眉,深邃的眼眸已经不复几年前那般锐利凛然,此时沉淀着的是种让人如玉春风的温暖。
清河王。
本是姿容上乘的美丽女子,但不知为何,任何人站在她的面前,都不会将她看成女子。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雍容气度,让在场的任何皇族贵女自惭形愧,让任何男子都心悦诚服。
这位楚国最年轻的藩王,虽然不过世袭爵位,但在整个郢都,或者整个楚国,没有人可以低估她的实力。
许青云眼帘微抬,目光掠过清河王那张极尽清美的容颜,他心里有些微微吃惊。
几年前在南山郡佛山前的偶遇,影密卫手里的春蚕古剑,乱魔钟震动的万千音波,这些都不足以让他震撼。当时真正有些出神的,还是这位清河王的道石剑意,是真正的平和大气。
若非如此,佛山地脉也不可能全部切开,赤吾也不可能得以顺利沉入地脉。这样想来,还是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清河王,救了自己跟傅青柠的性命。
许青云深深吸了口气,端着茶盏的手也在慢慢放下,只是忽然间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心里微惊,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原本已经走远的清河王突然停在原地,冲着自己望了过来。
如玉春风的温暖目光,不复是当年眼眸蕴含着的凛然剑意,透着几分真正的平和。
徐正萍目光掠向众人,望向隔着不远距离的少年,目光有些温暖的回忆。
她似乎想起当年佛山前那个戴着荷叶的少年,似乎想起那深居祈水的那条青蛇,似乎想起佛山里的深山古刹,那位化身舍利镇压乱魔钟的慧明大师。
千万不要低估超凡强者的记忆力,但也千万不要低估超凡强者一道简单的目光。当清河王徐正萍再次离去,在场诸多世家的道子圣女,在望向许青云目光的时候,也有些微微的不同。
“该死,他难道认识清河王?”
“情报上面没有过啊,这怎么搞得?为什么会跟清河王有关系?”“不可能,也许就是清河王随意的望了眼,可这不通啊!”
“像清河王这种人物,只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是意味深长,这事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郭文成面容微寒,他想不明白清河王这种人物,怎会对许青云这种人如此态度。千万不要看王侯的任何举动,也千万不要看任何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出身书香世家擅长谋略的他,从就耳闻目染培养的习惯。
这种习惯,当然不只有郭文成自己有,就连林少阳等人对于许青云的关注也很重视。这当然不会是为了他这个人本身的价值,而是那把已经消失在郢都视野里的素问古剑,这就是唯一的线索。
只是清河王不经意间的一个细的举动,就让这些世家子弟,不禁露出凝重思索的神情。
权衡利弊,在思虑值不值得。
也正是在这种时候,龙庭台阶前的礼部官员,神情亢奋,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再次扯着醇厚的嗓子,继续宣布恭迎藩王入京。
醇亲王。
郢都掌管皇族宗人府的王爷,跟当今王上表兄弟,是真正的楚国皇室宗亲,在皇族有着超然的地位。即使骄横的三皇子殿下,在面对这位年逾七旬的老皇叔,也不得不不老老实实的乖乖听话。
淮南王。
清绝如沉雪的男子,面容亦如他的性格,看似清冷实则温润如风,喜好读书古琴,向来偏居淮南不越雷池半步。他的出现让在场的郢都权贵也不禁面容微凛,很是出人意料,有些不知所措。
河西王。
楚河西行,只通西域古道的莽莽山河,自春秋裂土封王世代镇守楚国河西。兵甲十万,俱皆不弱于楚国洪武卫的精锐战士,实力雄厚,绝对是楚**权实力荣耀的象征。
六位王爷,只大朝试观礼就已经来了六位王爷,这在楚国的历史上是很少出现的事情,不只让在场的道子圣女有些噤若寒蝉,就是那些郢都真正的世家都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正当众人真的以为就要结束的时候,龙庭蜿蜒尊贵青石台阶,礼部官员刚刚清了清嗓子,正要拿起明黄色的古卷,还没有诵读的时候,整座皇城忽然响起道震吼的声音。
犹如雷鸣,声音震动的大地,仿佛都有些颤抖。
“不用宣读了,本王正是东陵府的纳兰王,免了这些没用的繁文缛节吧!”
当声音落下,朱雀门走出道威严魁梧的挺拔男子,衣着楚国宽松的湘云缎,但显然有些极不适应,直接将宽大的衣袖挽起,露出两截粗壮黝黑的手臂,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强横的力量,仿佛这双手臂能够将世间的一切都撕裂。
“纳兰王!”
“东陵府的纳兰王,向来都是土皇帝,没想到这次入京还这般嚣张。”
“嘘,你声吧,让这位王爷听了,还不找你麻烦!”
“你这样我倒是想起来了,听东陵府的公主,前几天就让人打的半死,可能这次大朝试都不会来了!”
“谁啊,这么大的胆子?”
“就那个,坐在东南角落的那个少年。”
“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纳兰王。
实力跟军权实至名归,在楚国东陵府绝对是真正的土皇帝。
男子正值壮年,衣着虽然有些不习惯,但那龙行虎步的气势,踏在龙庭坚固的石阶,都能隐隐留下脚印,让人骇然。
“呵,纳兰王真是有劲啊!”
在龙庭中央那张华贵龙椅的下首,就是王侯们的位置,精美古玉雕刻的蟒龙王椅。醇亲王手指轻叩王椅扶手,温润沁凉的感觉传过指尖,让他眼帘微微抬起,撇向缓缓走向这里的纳兰王,嘴角微微翘起,充满讥讽的道:“就是不知道这白玉王椅,能不能禁得住咱们纳兰王的重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