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穆彤不愿灵宣洛再因冲动出事,所以使出耀海诀,令他陷入梦境,并26由断箫照顾。
断箫目睹她身陷囹圄,伤心欲绝,却什么都做不了。此时若能救她,他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无奈禁锢她之人,并非厉胤,也非锦书圣或其他仙人,而是她自己。他只能认输,只能遵从她的心愿,让她坦坦荡荡地离去。
最终,他眼巴巴看着她被套上神龙不动锁,五花大绑地押往正殿,接受公审。
正如武修缘所料,神龙不动锁一触到她的身体,便习惯性收紧,紧紧勒进她柔软的皮肤。
很快地,她洁白的绉纱长裙就透出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血痕随白纱扩散,直至纱裙被染成红色。但凡旁观之人,都于心不忍,她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呻吟。
她现在的心情,没人可以体会。体肤再痛,也抹不去她心头说不尽的畅快。曾经历过的种种苦难,彻底于这一刻化入不动锁带来的剧痛里,在人生的末端,她脑海里只剩了两个字:解脱。
公审大会,不再由武修缘主持,而换了新任仙首锦书圣。曦穆彤是被告,那原告自然是厉胤了。
断箫被禁止进入正殿,只能留在白云广场上远远观望。其实就算他们未设下禁令,他也不愿再踏上那玉石台阶半步。
对他来说,若是亲历整个宣判过程,只怕他会忍受不住而当场自裁,以先她而去。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在他膝上,还躺着灵宣洛。曦穆彤既已委托他们去云南助真鬼王归位,那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她的心愿,所以他不能死。
他就这样托着昏睡中的灵宣洛,斜靠白色的广场基石,静静等待。不过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在等待什么。
这一场公审,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他实在想不通,他们到底在问她些什么,又为何需要审这么长时间。
等夕阳没入暮色,暮色又化作一片浓黑,就听蓬莱正殿方向,再次敲响悠远清扬的钟声。紧接着唱言官的声音响起:“报--现居于稽落山的离任仙首曦穆彤,在位共五百年。任职期间,为保卫人间界及造福三界苍生,建功无数,也为我仙族的蓬勃发展,贡献良多。然五百年后,曦穆彤未能延续她曾拥有的优秀品格,在各种利益诱惑下,丧失勤勉治政、立邦安民的本心,忘却就任仙首时,立下的以天下之忧为己忧之誓言。在位后期,男女关系混乱,行为丧风败德,连普通妇道都不能恪守。更有甚者,她竟与异族妖王产生男女私情,并泄露仙族情报无数,为我族带来后患无穷,实令人扼腕叹息,并深为不耻。仙人私通异族,必被严惩,而曦穆彤作为仙族最高首领,不惜以身试法,更应罪加一等。公审期间,曦穆彤放弃对她罪行的辩护,对所有罪状供认不讳,甘愿伏法。故按落音竹宇仙律,现宣判如下:赐,曦穆彤赴支离山接受悬刑,且不赐不死水,即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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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聚集在白云广场上的人们,经历过一整天的纷乱后,已尽数散去。
一个时辰前,曦穆彤在两名蓬莱弟子的押解下,继续被神龙不动锁捆绑,押赴支离山受刑。
不赐不死水这一项,或许是锦书圣的主意,或许是厉胤的又一毒招,总之就意味着,她被挂上支离山后熬不过三天,就会被鹰嘴蝠啄食而死,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那个,圆满的句号?
断箫眼见她随那两名弟子走出正殿,想靠过去送行,却完全挪不动步子。他只好放弃,目送她被鲜血浸染的背影,消失于漆黑的天际。
他痴傻地坐在广场冰凉的石阶上,轻抚灵宣洛的额头,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他很想回忆曾与她共度的往昔,他很想回忆澜沧江畔,那个梳着两只牧童髻子,哭着向他走来的小女孩,清秀的模样,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表情木纳,眼中无泪。他不是不想哭,只是想真正体会一次,一个人在极度绝望时,在最该流泪时,强忍泪水,会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