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在众人激动地目光下掀开竹筒,现场突然之间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良久,有人大叫一声“小,居然是小……”
汉子高兴地嘿嘿傻笑,其他人眼红地说道:“姜四,今天你可是走了****运,没想到还真被你赌赢了。”
姜四拱手向少年说道:“没想到老天总算眷顾我姜四一回,承让了。”
说着,他的目光就转向桌子上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想到这么多银子都归自己了,他的嘴巴咧到了耳根,两眼放光地揽过所有银子。
这么多银子口袋也装不下,他索性脱下羊皮袄子打算将银子全部包起来。对面伸过来一根竹竿挑开他的手,他疑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少年洞穿一切的眼神。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慌了,他告诉自己不要慌,却仍然是心虚地眼神躲闪不敢与少年对视。
定了定神他才说道:“怎么,你该不是输了不认账吧?”
少年勾唇冷笑道:“九坊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姜四越来越感觉到不安,他急躁地说道:“既然如此,今天我也不想继续玩了,告辞!”
他重新包起羊皮袄子就想走人,少年开口说道:“只要是凭运气赢的九坊概不赖账,可若是耍手段的话,九坊的规矩大家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闻言,姜四顿感不妙手也不敢动了,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他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抓起两大把银子转身就往外跑。
少年掌心撑着桌子借力掠了出来,一脚挑起一张凳子飞了过去,凳子正击中姜四的屁股,他直接摔趴在地,手中的银子全都滚落在地上。
少年走到姜四面前俯身看着他勾了勾唇角,下一秒将他提溜了起来,捉住他的右手抖了抖,哗啦一下掉出两颗骰子,见此情景原本不明所以的众人顿时了然。
少年拾起骰子送到姜四眼前说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见行迹败露,姜四拱手哀求道:“小爷,求求你饶过我这次吧,这几天我也是输急了眼才出此下策的,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出老千了,放过我这次吧。”
“没有下一次,九坊的规矩,出老千者断一臂…”
“别别别,小爷,我一家老小都指着我过活呢,要是断了一臂我可怎么做工养活全家人。”
少年随口就要断自己一臂,姜四这会儿是真的怕了,他不断哀求少年,一个大老爷们儿哭得跟死了爹娘似的,那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少年自腰间摸出一把匕首说道:“九坊的规矩没有例外…”
话落,他抓起姜四的手放在桌子上,手起刀落,只闻姜四杀猪般“啊”地痛嚎一声,桌子上就留下一根手指。
少年掏出一块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撇眼姜四,他的脸惨白惨白的,断指那里鲜血还在不停地流淌,少年再次说道:“规矩不可破,不过九坊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地方,断你一根小指今天出老千的事儿就此揭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希望你记住这次的教训。”
少年看着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然而他的手段却是异常老辣利落,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得不敢乱吱声,少年回到原位抓起竹筒摇了起来,口中嚷嚷道:“来来来,继续继续啦,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众人纷纷围了过去,其他场子也恢复了原状。洛天羽摸着下巴仔细观察少年,撇开他的独眼不说,细瞧他鼻如悬胆,粉红色的唇犹如初开的花瓣,竟比一般姑娘家的唇还要娇嫩。
纤巧光滑的下巴精致得好似经过精雕细琢的,他的手细长白嫩赛过女儿家的,这样的少年如果不是独眼恐怕容貌将会是非比寻常。
可是为什么他对他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洛天羽蹙眉冥思苦想在脑海里搜寻,却始终找不到跟少年有关的任何印象。
少年抬头之际不期然对上洛天羽若有所思的双眸,这个陌生的面孔给他带来几分熟悉感,尤其他一身普通装扮却难掩气宇不凡的气质,怎么看他也不像个普通老百姓。
洛天羽对上少年的目光礼貌地冲他笑了笑说道:“我观小兄弟很面善,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眼看着就到晌午了,小兄弟可否赏个光一起进午膳?”
“你请客?”
洛天羽的话才落音少年就接话了,闻言,洛天羽微笑地点头说道:“既然是在下邀请小兄弟那自然由在下做东。”
少年放下手中的竹筒看向另一边嚷了一声“阿荣过来一下。”
一个模样实在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呵呵笑道:“阿九,你找我啥事啊?”
他对少年的态度有些尊敬,可见这少年在九坊赌场很有分量。他将竹筒塞进阿荣的怀里说道:“你跟大哥说一声我有事出去一趟,回头我会找他的,让他别担心。”
阿荣应了一声“好嘞。”
少年拍拍他的肩就走了出来。初子昔走到洛天羽身边低声说道:“大表哥,好端端的你请这小子用膳干嘛?”
洛天羽笑而不答,不容初子昔继续追问,少年已然走了过来。乍见初子昔他愣了下,这个看似中年的男子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质,这二人的身份实在让人起疑。
跟着这样的两个人走,他不敢掉以轻心,但他更好奇他们找上自己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这份好奇心,他才没有功夫跟他们进什么膳食呢。
初子昔带着他们从华普街走上华兴街,少年拦住他们的去路说道:“华普街虽然是寻常百姓生活的地方,但你们如果错过“千味楼”的一品香那就太遗憾了。”
初子昔不由来了兴致,虽说他习惯混迹在市井之中,平时进膳却还是习惯来华兴街声誉最好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