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牛土包子进城般,被繁华奢靡之气,或淡或浓之香冲昏了头脑。【手打小说之家_新^思^路^中^文^网_新版网址_ Www.SLzww.Com】
喧杂之间,略感眩晕,不知何往。
吴姑娘一身破落青衫,故作老练的拉过身披薄纱的姑娘调笑,似想学老客熟嫖,但任嘴上说的像回事,举止仍生涩。
古来好龙阳者不鲜,女子好女色,同样不是太古怪稀奇的事情。
因此姑娘们一时错愕之后,也便不惊不怪,笑靥自若。
吴西狐虽是女子,但气态脱俗,如老林狐鬼入世,足够勾惹人心。
一时之间,几个被她拉过的女子自然笑言软语,惹得旁人侧目。
她丢掉闻人白鹿和赵青牛,自去欢乐。
漂亮女人真就是麻烦。
没钱没势的漂亮女人,更是有天大的麻烦。
而美丽的吴姑娘,此时穿着打扮,一看就很穷,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举止又十分放荡。
其实在赵青牛这种知情人看来,她举止也十分放荡,活脱脱一副“求包养,会暖床,妹妹舌灵身柔……”
喏……就这样……
在远处的赵青牛预感不好,这煞笔娘们肯定要惹麻烦。
几个打扮富贵的年轻人,哪见过吴姑娘这种美人,早就看呆了眼睛。
如果说他们玩过的女人,最漂亮的相当于一只官窑小瓷碗,略算值钱。
那以吴西狐的容颜,便可算作商周古器,天子大鼎。
其间差距,数百万倍。
小小安符县,一个渭塘镇,能有什么高档次纨绔,安符县首富商人朱掌柜,倾家荡产,也不拿不出两万白银。
县里第一武林帮派,快刀山庄,四代经营,在被师姐灭门打劫之后,哪怕王麻力图复兴,参与到违法私运,至今存银也不到一万。
吴姑娘没钱,她确实很穷,她没钱花,但见过钱。
西湖书洞在南边江湖中,地位清贵,势力很小,但名声极高。
每年商人的善款、书洞养大的孤儿的回报,武林同道的捐赠,加在一起绝不低于两万两。
西湖书洞只养了八百多个孩子,自然远远用不到这么多钱,只要吴姑娘愿意,每年都能随意挥霍万八千银子。
但每年结余的银子,都被捐赠到天下大小善堂,奉养孤寡,逢灾逢旱,则换成粮食送到灾区。
而事实上,不止吴姑娘。
西湖书洞建立至今,一百余年,每一笔收入和花费都透明可查,一百年来账册成堆。
没有任何一任洞主,以书洞的钱满足私欲,挪用哪怕一两银子。
武林中有人不信,有人怀疑,有人污蔑。
但西湖书洞不屑解释,那里的人,就这样骄傲而高傲的做个好人。
江南孙家,是武林十三省派中唯一的武林世家,一省之地,林立的武林门派,因为利益串联成网,割据分配一省的地下收入,游走于大明律法的底线与上线之间。
每一个省派,都是一张网的最高点。
而孙家,那位至今已经七十五岁的老家主,喝过吴西狐的满月酒,说过她若是愿意,可以在江南省,孙家生意任何中,任提银子。
穷和穷,差别还是极大的,吴西狐绝非那些短见造作的粗陋女子。
是一颗包在廉价麻布中的连城青玉。
虽然这群不入流纨绔看不出四五六,但也知道这姑娘极品,灯火夜里,不怎么看得出平胸,吸引力就越发大了。
最重要的,这地方哪有啥干净女人,肯定好上手。
正所谓,走过路过,不可错过。
呼朋引伴,七八人围拢过去,打算一起乐乐。
吴西狐一瞪眼,相当无奈,即便围上来调戏的是一堆一二三品大员,或者国士之才的辅政书生,沙场封侯的百战将军。
如果有不轨图谋举动,她依旧会把他们胖揍一顿,打成孙子。
但她不介意在动手之前喝杯酒,聊聊天,毕竟侧面证明了她的魅力。
只要是女人,就不讨厌被男人瞩目,如果对方没有过分的举动,被吸引者的瞩目,是女人成就感来源之一。
前提是,那个男人,能够入眼。
吴姑娘的眼不是那么好入的。
于是无声之处起波澜,吴西狐周身真气激荡,如平湖骤起大潮。
那群接近她周身三尺的猥琐家伙,毫无征兆倒飞而出。
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的及褪去。
就像一颗颗突然被抽杆击打的高尔夫球。
惊了莺莺燕燕,淡妆浓抹的姑娘,扰了兴致正浓的客人,砸了摆满瓜果酒水的桌子,皱了松软的毯子,晃了室内的花灯。
倚翠楼地方极大,仅在一楼,容纳三百人都显得空旷,角落处,灯火阑珊。
一个布衣女子,黄肤体略胖,一点都不好看。
却有一个清俊少年殷勤陪着,身旁放着一小碗清水。
女人在安安静静吃葡萄,一个一个吃,每一颗葡萄都要用清水再洗后她才吃,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少年自然是赵大掌门,在看到一群纨绔围过去的时候,他就一直暗暗注意吴姑娘那边的动静。
但师姐显然是更大的菩萨,必须伺候好。
他看闻人白鹿吃掉第三十七颗葡萄,用清水洗第三十八颗葡萄,就贴心建议道:“洗了这么多葡萄了,我再给师姐换碗水。”
闻人白鹿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洗葡萄,重要的葡萄,洗三遍。
葡萄很好吃,甜甜的,师姐喜欢甜食,所以心情好。
她语气温和道:“就用这碗水无妨,掌门你要知道,万物皆能脏水,可哪怕再脏的水,也只洗污,不弄脏世间一切。”
赵青牛肃然受教:“师姐说的极是,以后我派应该节约用水,用洗脚水擦地,用洗夜壶水浇花……”
师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青牛,然后呼吸几次,啥都不想吃了。
罪魁祸首浑然不觉,看着远处的骚乱,嘿嘿傻笑。
视线回到那边,却说吴姑娘手都没抬,那群色鬼就倒飞出去,摔的鼻青脸肿。
再看那女子,依旧一身褴褛青衣,淡色的灰黑长发如西湖云烟垂下。
自顾自的揽着两个水灵灵小妹妹,指尖如玉,勾起小姑娘的碎发青丝,轻声温柔亲昵的调笑。
眼中却有点恍惚走神的淡漠。
公子出尘,遗世**。
即便知道她是女人,怀中两个小妹妹眼神依旧迷醉,玛德……撩妹能力满分无疑。
被一个女人这么抢风头,简直是耻辱,特么的,这可是青楼啊,想到这里,满楼嫖客就很气,很有小情绪。
注意力都转移到吴西狐那里,眼神不善,看着看着,那些不善尽数转化为痴迷,移过来的目光就再移不开了。
说句再实在不过的话,这女人好看,真的好看,别说有点平胸,就是干脆没胸,只凭一张脸,都能征服天下绝大多数人杰枭雄。
天下妙龄女子若有千万,像吴西狐这个姿色的,也不超过两只手的数。
身子秀如一株棠梨新树,肤如瓷玉,在夜里染了灯光火色,但尽管发肤皆香,一双眸子却仍如尖冰薄雪,干净而空灵。
真正会玩女人的老客,享受的是干净无比的女子,在自己手下身下,一点点沾染俗气媚气风流气,任她日后辗转更换多少男人,骨子里的痕味,也是自己亲手烙下的……这辈子都脱不掉。
就如在苍白莽莽大雪地上,大尿一泼,那等快意,无法形容。
吴西狐眼神极其干净,就如一张澄心堂上品老宣,不知等待着谁来泼墨。
但正所谓一群只想着馒头的乞丐,偶见一座金山,绝不会立刻上前疯抢,而是痴呆无言。
吴西狐附近的男人女人,都痴呆无言的看着她,一时小静。
闻人白鹿轻轻把玩一粒青翠葡萄,借着灯光看来,剔透如翡翠。
有些疑惑的启唇问道:“她有那么好看?”
赵青牛摘了片蜜饯扔进嘴里:“当然,那是相当好看……”
”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众生色相不过一具具形状不同的臭皮囊罢了,掌门你不可沉迷女色……”
师姐语重心长教育道。
赵青牛马屁紧跟:“师姐当真博学,还读过《金刚经》,但不管男女,都得找个臭皮囊生娃过日子,那好看的臭皮囊,就比难看的好。”
“唉”
闻人白鹿说罢,叹了口气,微微不满的看了赵青牛一眼,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赵青牛很会察言观色,心中顿时恍然,赶紧陪着叹了口气。
“唉……她自然是世间绝顶的美人……可和师姐你相比。还是有些差距,谁让师姐你已经美到近乎不该现于人间的地步,可怜师弟我从小就和师姐一起长大,再看世上任何女人都如粪土秽物,想来再也娶不得媳妇了。”
闻人白鹿默默点头,她想:自家掌门虽少不更事,但为人品行不差,尤其极为诚实,于是师姐很看好他,赵青牛松了口气,本以为总算混过一劫,却听闻人白鹿,接茬问道:
“所以,掌门你就于市井中散布谣言?说九山派三代大师姐,痴恋九山派三代掌门?现在恐怕都已经传遍了渭塘镇,以后是安符县,等日后我九山派发扬光大,是不是江湖之中说书人,都得拿这个赚饭钱。
你上次给他们讲到,那位师姐夜会掌门,接下来的故事想来极其伤风败俗,当着那女人或者其他人的面,自然不好多讲,但此刻就你我二人,接下来的事,不妨讲来我听,权当解闷佐茶。”
“师姐,咱江湖儿女不带算后账的吧,这事在赌坊不都过去了么?”
“师弟,你要知道,作为掌门,整日觊觎门中女弟子,是很下流的事情。”
被自家掌门惦记着,闻人白鹿感觉怪怪的,不由微恼而出言。
“没,没整日,我就是隔三差五看看师姐,养养眼,有助于武学进步,我开始练武,到今天才十天,如今距离后天二层仅一线之隔了,都是师姐的功劳。”
在闻人白鹿想来,隔三差五觊觎一下,总比整日觊觎要好,于是决定放他一马,何况从全无根基开始,十日几乎要入后天二层,进境确实很好,于是她心生欣赏,说道:“掌门确实是上进的,不过要谨记离那女人远些,当今江湖,这女人是最大的祸害,你不了解。”
“师姐你过分了啊,这话说的无理且无礼,首先就不尊重余老前辈,其次我觉得人家吴姑娘人不错,还给我这个了,多重的礼。”
赵青牛说话间就掏出九窍洞明丸给闻人白鹿看。
还想再说吴西狐几句的师姐,言语一顿,目光凝重,呼吸急促几分。
敛目低眉,看不清神情,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给你你就吃了,留在身上有什么用处,告诉她,这个人情我来还,半点便宜不会占她的。”
师姐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不开心,以她的想法,若是其他东西,一定会要赵青牛拿去还了,但赵青牛习武起步极晚,这东西确实急需,她断不可能为了赌自己一口气,为了当年的恩怨,而耽误自家掌门。
那颗九窍洞明丸,一经成药,药香清越不散,往日吴西狐都是带在身上当香囊用的。
此刻药香轻轻浅浅,绕在师姐鼻尖,惹她心烦而怒。
劈手一把夺过,将桌上碗中清水泼了,倒了半碗醇酒,将那颗剔透药丸扔进酒里,瞬间而化,半碗老酒,染成透明漂亮的蓝绿色。
闻人白鹿看着碗中的液体,皱眉道:“以酒化助药行经虽比直接服吸收的快,但加些陈年花红蓝才是最好。”
想了想后,师姐伸手入怀,掏出赵青牛送的那盒胭脂,打开,浅浅一层,殷红一片,有些硬的一层红,半指深厚。闻人白鹿有些不舍的抠下一小角,投入碗中化开。
蓝绿色上,染胭脂色,十分妖冶。
伸手推过:“掌门,现在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