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朝堂上那点破事,看似弯弯绕绕,谋算百出,可要是直接撸到根上,就会发现一点都不复杂。司徒世家和镇北军的危机,根源实际上就一个,皇权!
在京城的时候,张南就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纵观楚云历代皇权更替,虽然不乏血雨腥风,但从来没出过真正的乱子。死来死去,都是朝廷重臣,世家权贵,皇室从来没死过人,连抓起来的都没,最差也是个太平王爷。
现在看似梁王帮着大皇子和太子争位,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很反常。当初梁王大权在握,儿子在宫里给皇帝当皇子。那个时候梁王只要想做,随便擅动下朝臣,就能给儿子定了储君之位。哪怕后来皇帝有了自己儿子,梁王出手都不晚,因为大权在握,大义也在那摆着。
可梁王怎么做的?直接把权力交出去了,回家安养天年,一养就是二十多年。
现在皇帝的儿子长大了,立了太子,朝堂的臣子们也都换了一茬,梁王突然蹦出来开始谋划要争位,这不是老寿星上吊,纯属有病么?
不过那时候,张南没想介入楚云政局,权当楚云皇室家风淳朴**,可能就好这口。所以直到见到太子的时候,还以为司徒家是易储之争的牺牲品,只是太子和梁王互掐的博弈筹码。可后来见到那位老院长,张南才明白。
什么易储,什么太子梁王互掐,都特么是扯淡。楚云真正的大BOSS根本就不是皇帝,而是那个缩在内院后山的**胖老头!
在中州界,顶级武者都是相当于核武器的存在,用来震慑内外。可自始至终,楚云的核按钮一直都是那个胖老头把控着。他不会去治国,但却随时监督着。
只要有那一位在,楚云皇室就永远不可能起真正的内乱。看似血雨腥风,实则是皇室在整肃朝堂!
比如现在,梁王之所以会蹦出来,完全就是出来和皇帝唱戏的。要把朝堂上不安分的,对太子不满,以及对太子有威胁的,全都炸出来,借着争储的由头清理掉。
司徒世家属于支持太子的,但他们的权柄太大,直接影响未来的皇权。司徒世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镇北军更是被经营的强大无比,一支军队的战力就赶上了其他几支主力军团之和。而且似乎还有些别的底牌,皇帝在的时候能压住,但皇帝担心自己不在了,压不住。
现在司徒家是忠诚,但皇帝不能肯定司徒家的后代也忠诚。司徒世家和镇北军会不会反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只要想,就随时能反。为了皇权,必须铲除这个隐患。
朝廷迟迟不发兵驰援北境,不是梁王作梗,而是皇帝根本不想救。回头镇北军打垮,魏武国也落不着好,到时候再调集大军,北境之危根本不算事。
京城一大群人,包括柳飞燕和徐征明这些“自己人”,都让皇帝和梁王这哥俩设的套给玩进去了,而且不少人肯定还会把命给玩丢。
从皇帝的出发点来看,做这些事是比较冷血极端,但站在皇权的角度,也不能说完全不对。但司徒世家的反应,就比较让张南无语了。
之前张南只是推测,可刚才交谈的时候故意诈了一下,没想到真诈了出来。
皇帝和梁王对魏武国并不是很放心,所以弄了个双保险,想借冷漠雪背后的手,把司徒世家铲除。而司徒世家这边,在发现皇帝的意图之后,非但没避险,还想帮着皇帝加速这个过程。
理由或许有很多,但最明显的一个,司徒阔海想保住镇北军。
“楚云国可以没有司徒世家,但不能没有镇北军。”张南看向司徒夏真:“虽然我没见过司徒老将军,但我相信这是他的想法。”
司徒夏真痛苦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黯然:
“司徒家三代经营,镇北军方有今日威势。爷爷说过,他效忠的从来不是楚云皇室,而是这片土地。调教出这支铁军,不是为拱卫皇权,而是为守土安民。若是再给他十年时间,光这支军队在,便可保证二十年不会再起大战,使边民免去战乱之苦!”
“没了司徒世家,皇室便可对镇北军放心。”张南叹息:“以剑楼的地位是以往作风,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对司徒世家做什么。但你们想激怒的,怕也不是剑楼。”
司徒夏真一脸愕然:“张先生,你连这个都知道?”
“不知道。”张南老道:“但我试探过剑楼的人,他对冷漠雪的母亲忌讳莫深,显然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但你似乎还是存着自己的心思,想要借助剑楼的力量保下镇北军。”
司徒夏真微微点头道:“我是这个打算,但后来林青青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天真。退学的事情没有经过祖父同意,是我自己提出的。我从来没忤逆祖父的决定,但更无法亲手把司徒世家推向绝路。”
“我说过,你不适合玩弄心机。现在话说到这个份上,继续隐瞒还有意义么?”张南笑着摇了摇头:
“你司徒世家应该有某个依仗,那个依仗才是皇帝最介意的存在。甚至很有可能,连你司徒世家都惧怕那个存在。否则你的祖父就算再如何愚忠,也不会那样配合皇帝陛下的谋算。单纯保住镇北军,不需要向剑楼借力。”
司徒夏真紧紧抿着嘴唇,漠然不语。
“我无意探究司徒世家隐藏的秘密,但如果你想我帮忙,我就必须知道全部的事情。”张南道:“我可不想忙到最后,你祖父配合皇帝去寻死,反倒因为我的援手而刀兵相见。”
“先生说笑了。”司徒夏真面色尴尬,显然也不敢否定这种可能性,道:“不敢欺瞒先生,司徒家却有底牌,但我不知道,祖父也忌讳莫深,似乎不愿提起。但您若真能救得司徒家和镇北军,夏真必誓死相报。”
张南沉默了一会,道:“也罢,与我交易的是你,不是司徒老将军。但有言在先,若是哪一天老将军对我亮起刀剑,我也不会对他留手。我答应你保下司徒世家和镇北军,但司徒世家人很多,我未必会保所有的人。”
“夏真明白。”司徒夏真虽然神色纠结了一下,但还是显露出几分决然:“镇北军是祖父的命,如果先生真能保下,祖父纵死也会感激先生。”
司徒夏真身上表现出的东西,看似是感性到了极点。但细细想来,也可以说是理性到了极致。为了贯彻某个目标,可以毫无顾忌的舍弃一切。一个司徒家的少女尚且如此,司徒阔海就更可想而知。这样的家族,能养出最好的军人。但这样的特质,又怎能不让君王顾忌。
张南瞅着这个倔强的少女,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或许让司徒夏真做第三宿主,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现在两个宿主,一个情绪缺失,一个二不楞瞪,都是由着性子来的问题儿童。加一个理性执着的进去,说不定可以调和一下。
这个念头闪过,被张南埋入心底。
第三宿主固然要找,但也得在解决妖魂之后。此番与司徒夏真合作,也可当做考察期。
“我给不了你绝对的保证,但会竭尽所能。至于我援手的条件,你也可先听上一听。”张南道:“我要你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帮忙在南唐找一个人。我只要知道这个人的所在和具体情况,其他的都不用你做。”
“只是这样?”司徒夏真疑惑。
张南不打包票,这样反而让司徒夏真更踏实。但张南的条件如此简单,也同样让她不安。毕竟与司徒世家和镇北军的存亡相比,找一个人只是再小不过的事情。
“这事并不简单,你做了便知道。”张南一笑:“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东西,或许在你看来不值一提,但对我的意义,丝毫不会比镇北军对司徒老将军的意义小。”
若是没有妖魂木合提这档子事,张南不会接司徒家的烂摊子。但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东西,都有自己的逆鳞。为诛杀那人,别说司徒世家和镇北军,即便与一国为敌,张南都不会犹豫。
至于能不能帮上司徒夏真的忙,张南不敢说有什么把握,但也不是毫无底气。
不管司徒世家那让人介意的东西是什么,他们所遭遇的危机都不会脱离政治危机的范畴。但凡政治危机,大多不需要武力来解决。而在装逼这个行当里,张南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