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啊?”李宗站出来问到。
老伯诡异27地笑笑,却不再说话,转身就要回到屋里去。
“哎,等等啊老大爷,我们还没问完呢!”嘉嘉着急地嚷起来,“我们现在肚子都饿扁了,除了柴火烧鸡,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地方啊?”
呃天哪,我们瞬间觉得无比丢脸,这个不靠谱的丫头。
见我们一脸嫌弃,嘉嘉不满地申辩:“怎么了嘛?我有说错么?你们不饿么走了这么久?”
“我们不是来吃柴火烧鸡么?没有了回去就是了。”文雅道。
这个时候,那老伯反而大笑了起来,“进来吧丫头们,我这柴火烧鸡没有,柴火闷鸡倒是有,包不比那烧鸡差!”说罢拍拍布衣上的土,转身进屋里去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嘉嘉一下就来了劲儿,不用人招呼,推开篱笆门就蹦了进去,剩下我们四人在后面面面相觑。一合计,算了,就这样吧。随后也跟了进去。
“来来来,不要客气,多吃点。”阿婆热情地招呼着我们,焖鸡、蒸鱼、各种没吃过没见过的野味摆了一桌面,我们5人围着饭菜吃的昏天暗地。
“嗯,好吃,阿婆你手艺太好了!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焖鸡!”嘉嘉嘴里塞着肉,还不忘抬头表达对阿婆的崇拜。
“嗯,阿婆真是好手艺!”其余众人也啧啧称赞。
阿婆咧嘴开心地笑起来,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挤的眉眼都失去了空间。
阿伯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放下烟,吐出一口,“我这老婆子,别的用没有,烧菜绝对好吃,十里八乡,没有比她强的。”
“别听他瞎吹,老了老了说话越来越没个谱。”阿婆听到阿伯夸她,倒是更不好意思起来,在围裙上抹抹手,就出了屋。
“诶,阿伯,那会你说那柴火烧鸡把自己烧没了,是怎么回事啊?”李宗还没忘了刚才的事,抬起头来问道。
“哎哟,作孽哟!”不等阿伯回话,阿婆又端着一盆豆腐鱼汤走了进来,将桌子中间的菜向外面挪了挪,把汤摆在正中,直起身说道,“那真是作孽哟。好好的姑娘家,不知道是招了什么鬼魅,居然****哟。”
“****?”我们瞬间就震惊了。
“哎,是啊。也不知道是招了什么,被迷了心窍了,大半夜,自己往柴火堆里一躺,等人发现的时候,早烧的……哎呦……!”阿婆说着,眼圈就红了,赶忙抬起袖子擦擦顺着皱纹留下来的泪水。
“不会这么蹊跷吧?会不会是被人谋杀啊?”李宗不淡定了。
“谋什么杀?我们这荒山野岭的,没钱没财,哪个来这里谋杀哟?”老伯这时插进嘴来,老式烟杆在鞋底敲了敲,“哼,那就是‘不死神’来收养料咯。”
“不死神收养料?这是什么典故?”我忍不住问道。
老伯看我们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眼睛一眯,靠着门框,吧嗒吧嗒又抽起了烟来。
还真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老伯,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哎,姑娘,你不知道,我们这村头,有一颗大榕树,我还是姑娘的时候就听人说,这树长了估计有几千年了,我们这荒山野岭的,太贫瘠,供不起这么大的神啊,所以隔个几年,村子里就会死几个人,都是莫名其妙死掉的,说是给不死神选中,当养分去的。”
“这太荒谬了!这是什么社会了,怎么还能信这些东西呢?”嘉嘉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义愤填膺地说道。
“是啊,说好的社会主义后动植物不许成精呢?”李宗也接嘴。
“如果真是这样,没有人想过把那个大榕树砍掉么?”文雅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问道。
“哎呦,姑娘,可砍不得,砍了那是要违背天命,是要有大灾祸的哟!”阿婆急的直拍大腿,仿佛我们已经扛了斧子去砍树了一般。
“会有什么样的灾祸啊?”蛮吉爸爸也忍不住问道。
“这个……”阿婆犹豫起来,“这个我们也说不上,只是祖上就这么传下来的。”
“哎,这都是迷信阿婆,榕树是气根植物,生长能力本来就旺盛,能活一两千年一点都不奇怪,两广地区,这种榕树多的很,哪里会成精嘛?”李宗受不了了,决心要给这些愚昧的老人家科普科普,顺便也向文雅显摆显摆自己的知识渊博。“传说榕树,也叫‘不死树’,因为他最奇特的地方,就是‘独木能成林’。它除去主干的部分外,还能从侧枝上伸出许多离奇的‘气根’,有的就悬在半空中,吸收空气中的水分;有的干脆直扎入土中,与正常的根一样吸收土壤的水分和养料,并迅速长粗,成为一棵棵小树。远远望去,一棵树就仿佛是一座森林。这些由气根长成的小树不但长有枝叶,而且源源不断地给母体提供养料,因此,榕树才能够生长茂盛,延活千年,所以在民间就把榕树叫做‘不死树’。哪里来的什么‘不死神’,那都是迷信!”说完李宗挑挑眉,得意地看向文雅,文雅则一脸花痴,崇拜的就差鼓掌了。
“哼,年轻人,别以为读了几年书,就可以质疑这,质疑那了。”许久没有发声的阿伯这时候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阴沉着脸说道,“有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自有他的道理。你们来看。”阿伯抬手一指,我们赶忙起身聚到门口,望向他所指的方向。阿伯指着的,正是和主屋成90度的柴房,我之前看到阿婆烧火做饭就是在这间柴房之中。“平时那门,关上,绝不会自己开开。哪天,要是看到他自己开了,不出三天,村里必有人亡。”说完,阿伯又抽一口烟,眯了眼睛,转身进到屋里。
我们面面相觑。
李宗忍不住了,“门自己开开有什么奇怪的,风吹的呗。”
阿伯不说话,在正堂边上的红木椅子上做了下来,端起一个底部烧的漆黑的陶瓷缸子,咂了一口浓茶,又自顾自抽起烟来。
“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完全空穴来风。”这时候蛮吉爸爸发话了,我赶紧看向他,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在我们老家,也有这个说法。传说人过世前的前三天,灵魂会出窍,会去各家游走一番,特别是柴房,为的是找些吃的,好上路。我小时候就遇到过一回,我在院子里玩,忽然就看到柴房的门自己开了,3天后,隔壁一家的大伯就过世了。”
“啊?高喆,你家是哪里的?怎么也这么迷信啊?”嘉嘉反问道。
蛮吉爸爸一愣,红了脸。
“哼,迷信?啥叫迷信?为啥要吃饱上路?那是要给不死神献祭的,瘦叽麻杆,不死神能满足吗?”阿伯说着,尽然生起气来。别过去了脸,不再看我们。
我们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我看看门外,这才发现,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向西山沉去了。
“好了,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打扰阿伯阿婆多时了。”我说道。
“哦,对对对,是啊,我们也该回去了,该回去了。”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表示要告辞了。
“哎,急什么,不急不急,多坐一会吧,我们老两口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阿婆急匆匆追出来,想要挽留我们。
“阿婆,您做的菜真的很好吃,让我想起我家里的奶奶的手艺,真的谢谢您了。这点钱,是给您的饭钱,您看够不够。”蛮吉爸爸拿出500块钱,塞在阿婆手里。
“哎哟,这可使不得!”阿婆连连摆手,“我这又不是开馆子的,纯粹就是图你们个热闹。我不要我不要。”
“您拿着吧。”蛮吉爸爸把钱塞进阿婆手里,就赶紧跑了出来与我们会和。远远的,我们回过头,阿婆还站在篱笆门口向我们挥手。
“哎,阿婆阿伯也蛮可怜的,就两个老人家,住在这么简陋的木屋里。”嘉嘉一边低头闪避路上的树根,一边说道。
“是啊,现在农村的年轻人,多半都出去打工了,剩下孤寡老人在家里,真的很可怜……”
我抬头看看蛮吉爸爸,只见他一脸沉默。我捏捏他的手,他冲我笑笑,仍不说话。
等我们走到村头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等了许久,都不见有车经过。
文雅:“哎,别等了,咱们走回旅店吧。不是据说不远么。”
嘉嘉:“老大,那是那个方向不远,从这边走,可就远多了!”
忽然,天际一声响雷,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倾盆大雨已经瓢泼而至。我们霎时乱作一团。
“快!榕树!到榕树下面去!”也分不清是谁喊了一嗓子,一众人等撒丫子奔回榕树下。
果然枝大叶大,站在树下,雨只能穿过枝丫间的罅隙偶尔掉落一两颗下来。然而还顾不上庆幸,风猛烈地翻涌起来,大榕树被刮的哗哗作响,藤条乱摆,时不时抽在身上。
“此地也不能久留啊,雷太近了,躲在树下很不安全!”蛮吉爸爸扯着嗓子喊道,“我们现在只有回去,到阿婆家里去,等雨停了再作打算!”
三个女孩子此时抱在一起六神无主,听了蛮吉爸爸的话,都觉得此法可行。于是,我们三人一组,两人一对冲出树下,往木屋赶去。
“阿婆阿婆!开开门!”
“来了来了!哎呀,快进来,快进来!!”
就这样,我们又回到了木屋。阿婆为我们找了干衣服换上,打了热水让我们擦拭身子。一番折腾,终于安定下来。屋里的昏黄灯泡偶尔闪烁,大家围坐在炉火边,看着彼此。蛮吉爸爸和李宗穿着阿伯的蓝布衣,我们三个女孩子,穿着阿婆的暗色碎花布衣,衣服散发出淡淡的柴火味道,那一刻,大家忽然都青涩无比。
阿婆说:“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我给你们收拾了两间房出来,今晚你们就住这吧,明儿再走!”
“谢谢阿婆,太打扰你们了。”
“哎,傻孩子们,别跟阿婆客气了。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们就早些休息?”
然后,阿婆分别将我们带到了侧边的厢房。我和文雅、嘉嘉一起,睡在阿伯和阿婆隔壁,正对柴房,而蛮吉爸爸和李宗,则在柴房旁边的厢房中。厢房很小的一间,一大半都被一张大木床占据了,剩下的角落,放了一件红木柜子,一座脸盆架。低矮的房顶上,和主屋一样,垂下一根昏黄的灯泡,四周的墙壁贴着不知什么年月的报纸,已经老旧泛黄。然而屋子收拾的干净,除了农村特有的柴火味道,倒也温馨。嘱咐好我们晚上关好房门,阿婆就离开了。
“哎,今天真是太波折了!累的我腰酸背痛。”嘉嘉说着,就一头扎倒在床上,木床发出“咯吱”的声响。
“好在阿婆好心收留,不然现在风大雨大的,我们还不知道会在哪里呢。”文雅擦拭着头发,灯光下的她显得特别温柔。
我也脱了鞋子爬上床,靠在墙上,顿时觉得浑身瘫软,舒服的那么恰如其分。透过窗子,我向蛮吉爸爸他们的房间张望,隐隐看到有个影子在脱衣服,也不知道那是蛮吉爸爸的,还是李宗的。我拿出手机,想了想,给蛮吉爸爸发了条信息过去:“今晚,不能和你一起睡了……”不一会,手机震了震,收到了蛮吉爸爸的回复:“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