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洛言没想过自己有机会看到这幅场景,那是他内心深处的逆鳞,多年来被收入一个名为《绝对不能打开》的盒子里。 小 说.⒉3TT.盒面满是疮痍和蛛网,就连它自己恐怕也不期望着有一天能再次看到人间的阳光。
他倚在厨房门边,看着里面准备晚饭的一对璧人微笑。此刻若有人能注意到他的笑容,或许会被饱含温情的神色迷惑。
不过他不打算给任何人机会,依依回身端菜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他最平常不过的面容。
“你,现在幸福吗?”
依依停下来,认真望着他,给了肯定的眼神。然后展着笑颜,对等候多时的客人说:“准备吃饭!”
一群人放下手里的扑克牌,席地围坐成一圈,家里的圆桌太小,此时显得不太够用。
猫咪绕在艾洛言脚边,他神色一滞。心中感慨道:
竟然真成了。
一时倒有些佩服起依依来,不仅仅因为她的执着,更因为她的胆量。
这只猫给了艾洛言信心,仿佛自己心中所想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实现。
他加入众人中,看着他们嘻嘻哈哈,陪着他们吃吃喝喝,好像人生第一次有这般轻松的日子。
——
不过,世上的聚会也不都是轻松的,比如琴乐他们。
神秘男子盘中的牛排还剩下最后一块,而琴乐面前的食物也所剩无几。除了过分安静以外,这场宴席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有席间人才知道他们心里抱有多么大的震惊。
男子控制了他们的四肢,只因为他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男子剥夺了他们说话的权利,只因为“食不言寝不语”;男子左右了他们的思想的,让他们脸上始终保持着虚假的笑容。
众人如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毫无反抗能力。
“嗯~”男子心满意足,笑容又深了几分。“酒足饭饱,诸位有什么诉求,现在可以说说看。”
全场鸦雀无声。
“怎么?没有?”他起身的同时撤去了桌上的杯盘羹碟,换上鲜嫩水果,自己挑了一根香蕉,吃起来。
半晌,香蕉只剩下香蕉皮,依然无人出声。
“啊!对了!你们……”他似乎这才想起众人被自己封了嘴,大手一挥,大家霎时觉得轻松许多。
一场饭食下来,他们已经清楚了解面前这人的实力,自知无法抗衡,心里更多的疑虑落在了他的来历和敌友问题上。虽然,他们暂时相安无事,却不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因此每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男子面带微笑,“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他颇为郑重的扫视一圈,有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不说即是无事,那又何苦跟着我一个老人家。”说完就要启动手边的机关送众人离开。
“慢着。”琴玉说。“前辈不辞辛苦绕这么大的圈子引我们来到底为何。”
“闲着无聊,想帮忙而已。”他笑笑,“你们身后跟着好几拨人,各自心怀鬼胎,聚灵苑掌使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拿起玉枕搁在腋下,手臂撑在上面,托着腮。
琴玉:“你是说带走元若兰的人?”
男子对此不置可否。
琴玉皱眉:“你的意思是除了欧阳劫所在的万蛊门,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聪明。”男子投去赞许的目光。
琴玉起身作揖:“前辈可否透露一二?”
“哈~”他长伸懒腰,“我曾经答应过自己,不再涉足阴阳界中事,此次若不是为了昔日与友人的约定,也不会淌你们的浑水。”
琴玉想了一会儿,又说:“既然如此,元若兰何在?”
男子双眼眯成一条缝,“放心,她好得很。”
“如果没记错,她身上还有蛊毒在,不知……”
男子轻笑,带着一丝不屑,“雕虫小技。”
琴玉:“那前辈能否……”
她话音未落,元若兰已然出现在男子身边。原来全程她都在场,不过是被男子隐藏起来罢了。
'我一点气息也没有感受到!'琴乐忍不住出感慨,当然也被男子听了去,他把头歪向一边,“琴家小妹,你还是不大相信我嘛。”说着抬手要打。
“风叔叔……”元若兰开口道:“您别再逗他们了。”
男子怒怒嘴,虽然幅度很小,还是被元若兰现了。几日相处下来,她越觉得这人神秘得很。她问过他为什么非要给他们设置这么多的难题,他解释说为了甩掉跟在他们后面的势力,可事实上,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时间长了,她也想明白了。
他不是要与他们为敌,只是童心未泯。
而关于他的过去,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探出半点端倪。这点上却又见其心思稳重、颇具城府。
相当矛盾的一个人啊……
——
依依此刻觉得非常尴尬。宋宥辰被朋友们拉着玩狼人杀,她兴趣度不大,躲在厨房收拾碗筷。没想到,不多久艾洛言进来了,没有说话,自顾自忙起来。
他会做家务,依依此前从未想过。因此时不时就要望过去一眼,像是想看穿对方。
艾洛言:“有话直说。”
依依:“额……你挺厉害的嘛。宥辰就不行。”她低头浅笑,嘴上挂着的幸福艾洛言并不陌生。
“我可不是大少爷,什么都有人替他干。”
依依猛然间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他的家庭、生活、来历都是个谜。
自己那时候怎么会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要是对方如沐春风也就罢了,偏偏,他是一个极其阴郁,让人感受不到温暖的人。
不对,似乎,这一次,有哪里不同了。她说不上来。
“如果有一天你现所有的幸福都是虚假,而且没有未来,你会怎样?”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认真问依依问题,“就算幸福是虚假的,只要回忆真实存在过,哪怕没有未来,也值得我耗尽生命去争取。”
“不后悔?”
“不后悔。”
小艾,你们真的好像。
他呆在那里,许久没有回话,依依小心翼翼问道:“你来找我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主人要夺走我借来的命了吗?”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表面平和,内心波澜涌动。他没料到,这个被主人弃如敝帚的“失败品”其实一早就清楚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