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族长才慢悠悠的说:“那就请叔公,给我们好好的说一下,为什么要做不利于族人的事儿。”
说什么怎么说,他怎么知道那两个小崽子会做出这种事儿!
这句话才是赵老头想说的,可惜,在他刚刚在众人面前,将,赵大山两兄弟做的事揽在自己身上时,这句话他就说不出口了!
失算了!
又被族长带到沟里了。
赵老头恨恨的看了族长一眼,又转而看向赵大山两兄弟,赵大山两兄弟的神色与刚才一样,愤怒、不甘满腹委屈。
赵老头更生气了,刚才他就是看到他们这种神色,才以为他们俩没做错事,他真的没想到,这两兄弟明明做了蠢事,却认为自己没错!
现在,他是恨不得拿棍子使劲揍这两个小崽子,可他知道就算这样也是没办法解决目前的局面的。
他已经被族长带到沟里了,摆在面前的几条路都不好走。
赵贵看了一眼为难的老父,又看了这些咄咄逼人围着他们的族人,咬紧牙根没等父亲有所反应,直接大步向前张将赵大山拽了过来,没给其他人反映的时间!赵贵抬脚猛地踹向赵大山的膝窝。
赵大山防备的都是其他人,对他爹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此时赵贵猛的对他的膝窝踹了一跤,直接就让他跪倒在地。
膝盖与土地的碰撞,在寂静的夜色下分外瘆人。
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可这还只是个开始,赵大山的痛呼才刚刚喊出口,赵贵的拳头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逆子!你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贾氏过来的晚,也没听到赵贵告诉赵老头的事儿,这会还不知道,赵大山两兄弟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只以为白天族长带着人上他们家吵了一通,双方打成了平心中不甘,晚上继续带着人来闹。
可就算这样,也应该是他们家一家人合起伙来一致对外才对,怎么她男人别的没说先打起儿子来呢。
要是平时,自家孩子犯了什么错,她男人作为孩子的父亲想要出教训教训,贾氏心疼是心疼,但为了她男人的面子一般,她也都是事后才出相护,但这次不同,她男人在她面前把她儿子是往死里打!
“天杀的哟!你这是犯了哪门子的病,快,快别打了,住,孩子他爹,不能打了……”贾氏边喊边拦,可她一个妇道人家,与其他的大姑娘小媳妇,抓抓脸蛋撕扯头发掀掀衣服的倒是可以,在男人底下没一个来回,就近开始吃亏了。
自己儿子自己也心疼啊!
赵贵打人时,为了其他人的脸面,是真的下了狠往死里打的。
可自己儿子自己也心疼,打了没两下,赵贵就下不去狠了,可不下狠又不行,其他人都在旁边看着,他要是不出教训,被其他人比如族长抓住把柄,会打得更厉害。
要是被抬到祠堂门口儿挨板子,那就不是他说的算了,现在他这样打,还能找着肉厚的地方,要是遇到对他们一家有偏见的人,那真是哪里不能打往哪里打。
听着儿子的惨叫声,赵贵咬着牙根继续用着打。
就在他打着打着都开始发抖的时候,贾氏终于回过神扑了上来。
赵贵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家婆娘皮糙肉厚,打两下没事,儿子已经挨了那么多下了,真不能再打了。
于是,好好的一出人前教子,变成了人前打妻。
不知是出于某种考量,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现场除了,赵贵打人时发出的拳头与肌肉碰撞的声音,就只剩贾氏的惨叫声,连之前嗷嚎的挺惨的赵大山都屏住了呼吸。
人群中的李竹——
她来之前的是想向赵老头家讨个说法,到后来又变成了看好戏,一直到最后的最后,她就是满脸黑线的状态了。
她实在是闹不懂,赵老头这一家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们以为教训完媳妇儿,其他事儿就自动消失了?
一向能打也能躲的贾氏,在赵贵的拳头底下一动不动,除了护住自己头脸的地方,就趴在地上由着赵贵拳打脚踢,直到赵贵气喘吁吁停下来,贾氏都没有抬起脸。
要不是还能听见,她因疼痛发出的哼哼声,李竹还以为贾氏早已经昏过去了。
平复了呼吸后,赵贵脸色阴郁的对众人说:“各位对我们家给出的说法可还满意。”
众人在贾氏与赵贵之间来回看了一眼没说话,很明显,大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他们带着罪魁祸首是来要说法的,可不是来看赵贵打媳妇的。
现在,赵贵给的说法却是这么一出——
狠打老婆!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事就打算这么过去?
众人依旧闭口不言,但却将目光看向了族长。
族长不用问就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与其他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族长没接赵贵的话茬,直接将对上赵老头,“叔公这是什么意思?”
赵老头沉默不语,赵贵急声问道:“族长,你到底想怎样?
打我也打了,教训我也教训了,他们吃过这次亏,下次一定不敢了。
再说这次的事毕竟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为了这点事儿至于吗?难不成还想让我把人打死吗?”
族长看了眼装死的赵老头,转头看着赵贵,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大贵,你是没读过书,但这句话你应该知道吧,咱族规上可写着呢。”
赵贵听到族长的话,脸色变了变,可还没等他说出其他什么话族长又接着道:“你是打了人也教训了人,可你打的是谁,教训的是谁?大家都有眼睛,看的明白呢。”
赵贵哑口无言,刚才,他是打了自己媳妇,可他儿子他也打了,难不成其他人没长眼看不到吗?
没等赵贵发问,族长接着又道:“子不言,父之过,真要是牵扯其他人,那牵扯的也是你吧;大贵,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是不行的,犯错的是男人,你却先出把女人打了,你这算个什么男人?”
被族长接二连三的嘲讽,赵贵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紫红。
想反驳找不着反驳的话,可不反驳,那就表示自己默认了族长所说的话。
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了老父的颜面,赵贵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你说的没错”赵贵道:“子不言,父之过,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做好榜样,才让自家两个儿子做出这种危害族人的错事,我赵贵认了,大家说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白挨了一顿打的贾氏,听到自家男人的话,就知道刚才的事还没了结,可她挨了一顿打,自家儿子也挨了一顿打,难不成自家男人也得挨一顿?
可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好”族长道:“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大贵你也承认了,大山他们兄弟俩确实做错了事,咱们就按着族规来办,这种事不是小事,现在虽然没惹出乱子,但要是不惩治,谁都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的继续做错事,这次给他们一个教训,下次他们也许就不敢了,你说对吧?大贵兄弟。”
赵贵沉默不语,能说的不能说的他都说了,可这事的错处在他们,他们是怎么都辩解不了的,也说不过族长,既然这样,那还不如闭嘴,最起码还省点口水!
族长才没管赵贵的态度,笑着对其他人,说:“咱们就按族规来办,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
赵大山两兄弟犯的事本来就是可大可小,众人刚才一直没有开口,是因为这事没有前例,大家也都不知道是要按轻了处罚,还是要按重了处罚才好。
现在族长给了答案,一看就是准备按照重了罚,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一来,村里人都跟赵老头一家处的不算太好,也不会有人向着他们说话。
二来,今天要是老天爷没开眼,赵大山兄弟俩做的事足以把整个村子都毁于一旦,按照重了处罚一点儿都不为过。当然,很多人在心里也觉得族长可能是在公报私仇。
不过这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所以众人一致点头,符合着族长道:“对对对,是该这样,是该这样,这事可不小,不能轻罚,要不都不长记性,时间长了再有人跟他们有样学样,那咱这村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族长笑着点了头,摆了摆示意大家安静,转头对着赵老头说道:“叔公,大贵兄弟是个好父亲,这次在教育晚辈的事情上出了点错,但大贵兄弟平时的为人大家伙还都是清楚的,咱们族里族规严明,上面说的清清楚楚,有对赏有错罚,但现在到了年尾,离过年没差几天,族里就算要罚,也得给叔公您一个面子,这事咱就到年后再说,叔公觉得如何?”
赵老头正在舔着自己的后槽牙,本来年龄大了就没剩几颗牙了,今天被这些人一闹,他这颗牙应该是保不住了。
赵老头背在身后的紧了紧,道:“你是族长你说了算。”
事情是按着他的心意发展的,族长便不在意赵老头说的话不轻不重了。
毕竟,他的后招还没出完呢。
“那,咱现在再说说其他事吧。”
族长此言一出,赵老头一家人凡事在外面站着的都看向了他。
连人该怎么罚都说完了,还有什么事儿?!
族长是把他们当软柿子使劲捏了。
“你还想如何!”赵老头语气不耐的问。
“不是我还想如何”族长朝李竹招了招,又道:“大山两兄弟放火的事大家都清楚了。
但——叔公你不会以为他们两兄弟只是放放火就算完了吧!他们还把虎子媳妇的粮食与屋顶都给霍霍了,这都到年尾了,祸害成这样你让人家怎么过年?”
赵贵倒是知道自家儿子去了虎子媳妇住的地方捣乱,但他不知道还有粮食那回事儿。
赵老头是只知道赵大山两兄弟放火,是其他的都被赵贵省略下来没有说,他以为那些不重要。
“你们那么多人在那,还让两个孩子把屋顶给霍霍了,族长,你不会是看着他们捣完乱才将他们抓住的吧!至于粮食——之前不是有人说粮食被我们拿走了,没有粮食了吗?
现在又哪来的粮食?”
族长道:“我要真看见了还能允许两个孩子去捣乱?不说族长的身份,就是作为他们大爷,我也不能看着他们犯错不管呀!
可我们大家伙当时在虎子家,这两兄弟去的可是破屋那,至于粮食——人家虎子媳妇娘家还有点粮食,要是没这点粮食,虎子媳妇儿被赶出去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赵老头与赵贵等人无话可说,族长再接再厉:“那房子的原主人没在,都是谁家有困难了谁去住两天,这个咱们没话说,只要原主人不来过问,屋顶漏了也就漏了;但粮食呢?你们搬走了人家之前的粮食又把人家仅剩的那点粮食霍霍了,是存心不想让人活,这还是一家人呢,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叔公,您说是吗?”
“我们家的粮食都是自己的,至于其他人的,谁拿的谁知道,对于这事我们问心无愧!”
族长道:“不管问心无愧还是问心有愧,那都不是现在最主要的,叔公,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事情,不是——问心!”
赵老头不说话了,赵贵等人也是沉默以对。
族长今天一天都处在上风,一开始他对赵老头说不过他感觉心里特舒服,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这是没话说但不服气的意思吧。
“既然您想不出办法,那我就先给您说说我的看法吧”族长道:“银子都长一个样,从一个口袋到另一个口袋,谁都分不清哪个银子是自己的,但虎子媳妇儿竟然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说了实数出来,我就信她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