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来问她?
赵二嫂看出了李竹的疑惑,也没卖什么关子,直接就给她解惑了。
“昨晚上大山媳妇发生的那事,咱庄上的人基本上就没有不知道的。”赵二嫂道:“贾氏那个贱人为老不尊,平时在外面看着人模狗样的,回到家就知道磋磨儿媳妇,她那儿媳妇昨天就被她打的小产了……”
李竹不知道在她走后赵老头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听到赵二嫂说的心中着实有些惊讶。
“昨天你走的早不知道,这不是我那小叔子还在大贵家呆着吗,说是族长看大妞叫的又狠又急,就带着人过去看了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说是大山的媳妇,已经浑身都泡在血水里了……”
赵二嫂边说边比划,脸上惊恐的表情就像昨天她也在跟前看着的。
凭贾氏那样,要说她喜欢磋磨儿媳妇,李竹是相信的,把她儿媳妇打到小产,这个也能信一半。
至于大山媳妇整个人就泡在血水里……这话就让人没法相信了。
在这没有急救的小山村里,大山媳妇要真是浑身泡在血水里,那今天满村的人听到的就不是贾氏磋磨儿媳妇的事,而是贾氏儿媳妇已死的信息了。
为什么她又说贾氏将她儿媳妇打到小产的事儿她相信——凭贾氏在村子里的口碑,她那样的人平时磋磨起儿媳妇来,根本就不把人当人看,在无意识当中对儿媳妇下手过重,肯定会伤到怀孕的人。
不过要让她说句公道话,贾氏肯定是不愿意这种事发生的,毕竟就连她这个来了没多久的人都知道贾氏想孙子想的快疯魔了,她要是知道大山媳妇有身孕,即使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再她还怀着孩子的时候磋磨她,从而致使她小产。
所以这顶多是次误伤……
不过,她的这种说法肯定没人在意,别人在意的只是赵老头家又有热闹可看了。
“……你是没看见,赵贵那个跟大户人家夫人太太做派一样的娘,都被惊动了。”赵二嫂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昨天她才与贾氏赵喜妞打了一架,今天看他们家的热闹也无可厚非。
不过这个赵二嫂一大早了就来找她,不会就是想让她做个听众吧。
“……你是没见,贾氏那脸拉的比鞋拔子还长,听说那脸色都是铁青铁青的,跟个死人一样……哦呵呵”赵二嫂说到性起还捂着嘴在那笑了起来。
李竹正好想着赵二嫂一大早来找她到底有什么事,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步伐,就被赵二嫂回头瞥她时逮了个正着。
“呵呵呵,虎子媳妇,二嫂子说的你都烦了吧。”赵二嫂有些尴尬的说:“你看我这人就这样一根肠子,认真说一件事就把其他事儿都给忘了,你不大想听二嫂子说这些吧……”
“没有没有,……不是二嫂子,我刚才跑了下神儿”李竹道。
“那就行,我还真怕你听烦了。”听到李竹的解释,赵二嫂脸上重新挂起爽朗的笑。
“虎子媳妇……”之前的话头岔开了,赵二嫂就没把她接回去,反而对李竹说起了别的事儿。
而且别的事也恰好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大山媳妇不是小产了吗”赵二嫂道:“还不是自己小产的而是被贾氏给打的,听去看过的人说,大山媳妇那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头发也剩一啾啾,别提多惨了。
现在她又遭了这么一回罪,那身子骨是垮得厉害,请来了大夫说,她这样的最少要将养两年。
咱都是普通的庄户人靠天吃饭在地里刨食的,将养两年这就是没法干活,不干活去哪弄吃的。
这要是因为别的什么病症,大山媳妇早就让贾氏做主给休了,可她这次遭罪,不就是因为贾氏给打的吗?
听说,大山媳妇娘家那边也来人了,说要讨一个说法呢,贾氏被吓得躲在屋里都不敢出来了,更别提把大山媳妇给休了那事。
后来,还是赵老头做主给大山媳妇的娘家一个说法,说是人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的,大夫说将养多久,他们家就让她将养多久。”
听到这李竹也稍微明白了,这意思就是贾氏磋磨儿媳妇的事儿被人发现了,那儿媳妇的娘家还跑来要找她要个说法。
说法也要到了,而且她儿媳妇的娘家人也满意了。
但,这些事乱七八糟的总和到一起,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呀。
李竹心里想不透,看向赵二嫂的眼神里就带了出来!
赵二嫂拍了拍李竹的手,道:“你傻呀,赵老头家要养一个吃白饭闲人,还要给她请大夫拿药,那花出去的银钱不都是哗哗的,他们家人能舍得?”
李竹还是不懂?
舍不舍得也跟她没关系吧,她跟赵大山媳妇统共也就见过一面。
之前也跟赵老头一家撕破了脸,他们就算有什么事儿,也不需要找她帮忙吧。
“对,就是找你帮忙。”
听到赵二嫂的回话,李竹才知道自己刚才不知不觉中,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真找我帮忙?”李竹说:“这是又打算欺负我吗?”
赵二嫂看着李竹的眼神中,流露着怜悯!
这孩子也是倒霉,这世上男人这么多,偏偏她就嫁给了虎子!
而虎子他们一家,从小就是被赵老头他们欺负来欺负去的,现在他们想继续之前的轨迹,也没什么令人意外的。
“我来这儿也就是给你通个信儿”赵二嫂道:“昨天我就觉得你这丫头是个挺不错的人,今天听到这么个消息,我不就早早的来给你通个信儿吗,我想着,先跟你说了总比你到时候两眼一抹黑要强。”
“多谢二嫂”李竹站起来对赵二嫂福了福身,恭恭敬敬的道了谢。
赵二嫂叹了口气,道:“别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先来传句话,该帮的忙还是帮不上。”
“这样已经帮上大忙了,多谢二嫂。”李竹再次认真道谢。
李竹这句话,说的还是挺认真的?
赵二嫂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能提前给她传句话,让她不至于在赵老头一家人过来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对她来说真是帮得大忙,这样她最起码能提前想好,到时候该怎么应对。
“你也赶紧想想办法吧,之前我听说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说是打着让你奉养老人的名头……你也该清楚,他们要真让你奉养老人,别人是没法说出不行的……”
“爷,这能行吗?”赵大山问坐在饭桌正上首的赵老头。
赵老头阴沉着脸,道:“什么行不行,不行也得行,再说,你有其他的办法吗?!”
赵老头一句话就将赵大山给撅了回去,他知道他爷这是恼他了——因为他岳家一大早上门吵闹的原因。
可他也没办法不是吗!
昨天,张氏那样子看着那么凶险,他不找人报信,要是他岳家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再说他是真不知道张氏会出这样的事,跟他娘有关系。
他要知道,肯定会将这事一床棉被给捂死,也不至于让他们家的这点事现在传的满村都是风言风语。
到年后,说不定其他村人都知道了。
到时候他去镇上找活干,说不定还要被人家笑话呢。
看着赵大山一脸的衰样赵老头就生了满肚子的气,干脆摆了摆手,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将人给您撵了出去。
赵大山没敢反驳,耷拉着头对他爷,还有一旁坐着不吭声的赵贵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西屋。
等听到西屋开门关门的声音,又过了会儿,赵老头才对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赵贵怒斥道:“你这一天天都是做的什么事儿,连自家婆娘都管不了了吗。”
“爹,是我错了。”
赵贵一句都没辩解,直接开口认错。
“你错了,你当然错了!”
现在屋里没人,赵老头也不必为了其他人,以及顾及赵贵的颜面不说话,而是直接对着赵贵开骂了。
“想给儿媳妇立规矩没人说她什么,可这磋磨儿媳妇的事,她能做到所有人都知道,这也是她的本事了,也是你的本事!”
赵贵在赵老头跟前低着头,依旧不发一言,这事他没法辩解!
他也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被窝里睡了这么多年的婆娘,竟然是这种人。
他这一个做公公的,没法到儿媳妇的屋里,看看到底人怎么样了,但其他看过的人,都一脸担惊受怕的样,看到贾氏都避得远远的,再说生生把一个有了身孕的妇人打到小产,这种事儿、这种打法肯定也轻不了。
“你先让她回娘家去”赵老头说。
一直没吭声,低头挨骂的赵贵听到这句话才抬起了头,道:“爹,大山他娘已经知道错了。”
赵老头一脸不耐,道:“做了那么多事,一句知道错了就算完了,有本事她就把这句话说出去给别人听,堵住别人的嘴,要是堵不上,就让她回娘家去!”
说完,赵老头转头看了赵贵一眼,发现赵贵满脸的不情愿,便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觉得你婆娘做的没错?”
“爹”赵贵再次喊道:“儿子不是觉得大山他娘没错,她确实错了她也认错了,从知道丢掉了一个大孙子,大山他娘就病了,这会子还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没醒呢……”
赵老头刚才还只觉得贾氏做出来的事丢他家的脸面,这会被赵贵一提醒,才想起他还丢了一个大重孙子。
人老了就喜欢小孩子,他虽不喜欢虎子他们一家,但对赵贵可是非常疼爱,赵贵的儿子以及他的孙子,都能算得上赵老头的命根子,现在其中一个命根子就被贾氏那个祸精给霍霍没了。
“让她给我滚回娘家去!”赵老头喝道。
“爹”赵贵喊道:“您就看在大山他们兄弟的面子上……”
“看大山他们兄弟的面子上?”赵老头道:“我要不是看在大山他们兄弟的面子上,我能让这个败坏家风的人赖在赵家?”
“爹”赵贵还想再争取争取。
可赵老头不给他机会。
“别说了!”赵老头道:“再说下去,我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了。”
赵贵看没办法说服赵老头,只能暂时先退了出去。
贾氏头上搭着凉帕子,看到赵贵进屋,忙用手肘撑起半边身子,问道:“孩子他爹,咱爹怎么说的。”
赵贵抬头看了眼含希望的贾氏一眼,没回答她问的话,转而说起其他的:“今年一整年你也没怎么回娘家,等下晌我送你回趟娘家,到时候你在娘家多住几天吧。”
听到这话,贾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抖着声音问道:“是,是打算休了我吗。”
赵贵眉头一皱,盯着贾氏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好好的休了你干什么。”
贾氏眼泪鼻涕淌了满脸,用刚才搭在头上的帕子囫囵的擦了一遍,道:“我娘家爹娘前几年就……现在家里当家的是我弟弟,我跟弟媳不和,回娘家我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看着哭的一脸凄惨的贾氏,赵贵心中还是有些难受的。
“不好就不好,也不是让你去巴结她的,你就是回趟娘家,去你弟弟家住几天,处的不好就早回来,处的好了就多住几天……”
听到赵贵的话,贾氏还是不信。
她觉得,按照公爹那个脾气,说要让她回娘家,以后肯定不会再让她回来了。
那就是打算要休了她。
先不说她跟她弟媳关系不好,就这被婆家赶出来这一样,就让她觉得活不下去了。
“孩子他爹,我真知道错了,我不知道张氏她有孕了呀,你再帮我跟爹娘说和说和,这都快过年了,不让我在家呆着我能去哪儿呀”
贾氏那病殃殃的样子可怜,说的话也可怜,可她做的那事儿……
“你说你是怎么想的”赵贵面无表情的问。
“什么怎么想的……”贾氏没听明白赵贵问的话是什么意思,便跟着他重复了一遍。
“张氏!”
赵贵只说了这两个字,贾氏脸色就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