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的牵绊
“皇上,到了,到宫门了。”今日一早,康顺帝就突然下令,立刻回宫,都不等行宫那边打点好。
林德远听着马车里没有回应,又靠近马车叫了一声:“皇上?”
静默一会儿,还是没有消息,林德远察觉有点不对,虽说立夏之后皇上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到底是底子虚着。
上车一看,果然。
康顺帝一脸冷汗,面色发白,眉目紧闭,低低地呓语。
“皇上!快去叫太医!!”
一众人手忙脚乱,急急将康顺帝挪会寝殿。
“这是怎么了?”一早接到旨意赶来迎接的妃嫔,看见皇上面色铁青的被抬进来,一时间都慌了神。
“都给本宫安静!”皇后娘娘也被她们七七八八的杂声扰得头晕脑胀,看着侍候的人将康顺帝抬进去,拉住正准备进去的卿暖问道:“是怎么回事?去叫太医没?”
卿暖也着实吃了一惊,康顺帝自从上次中分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不坏,现在、、、定了定心神,稳重地说道:“皇上命不能去打扰他,是到宫门口才发现不对劲,已经去叫太医了。”
正说着,太医院院首蔡院首带着一行太医便急匆匆地走过来,看见诸位娘娘,有稳着脚步行礼。
“不必多礼了,快进去看看皇上怎么样了。”皇后也正要抬步进去,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一众嫔妃愣愣地在那儿等着。
“董贵妃还有皇贵妃留下,其余的人都回自己宫里去,有什么事本宫自然会遣人来叫你们。”
看着皇后娘娘皱着眉头吩咐,一脸严肃,其余的人也不敢再造次,都安静地往自己宫里走。
“先进去看看皇上的情况。”这句话,是皇后对皇贵妃和董贵妃说的。
殿内,蔡院首正为皇上把脉,皇上身上的冷汗不止,仍旧闭着眼睛低声呓语。
蔡院首眉头紧皱,缓缓起身,往皇后娘娘的方向走去,回禀病情。
“皇上是忧思过多导致肝火旺盛,加上受了风寒,冷热齐发,故而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底下的一个两个是怎么伺候的!”皇后一向以温和得体著称,从没有看见过皇后这般发怒的样子,“蔡院首,你们先下去斟酌着开药吧。”
太医一行人走出去,林公公在殿内守着,卿暖去守着御药房的开药煎药。
一时间,殿内寂静非常,所有伺候的宫人都低着头跪在大理石地砖上,不敢吭声。
“皇贵妃去通知重要的宗室子弟和皇子们进宫侍疾,董贵妃是太子的母妃,让太子安抚住朝臣们。”
毕竟皇贵妃和董贵妃都是经过事的老人了,心领神会,没有一丝多言,“是。”
经过这一番布置与担忧,皇后自己也觉得心中乏累,但是还是强撑着,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倒。
“好了,都起来吧。”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扶住她,“都忙着自己手中的差事去,本宫只想告诉你们,都给本宫大起精神来,不然下次可就起不来了。”
“是。”众人俯首回道。
“都下去吧。”
寝殿里又回归寂静,只剩下皇后和她身边的宫女,还有,林德远。
皇后走上前去,坐在床边,用丫鬟递过来的帕子轻轻为皇上擦着脸。看着皇上的嘴微微张闭,皇后娘娘将耳朵伏低在康顺帝唇边。
“阿、、、玥、、、阿、、、”
皇后猛地起身,带起一阵冷风。
脸上的平静被打破,泛起一阵一阵的酸楚。
身边站着的人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了,可是一旁站着的林德远却一清二楚。
一直服侍着皇上进来,早就听讲皇上呓语的那个名字——阿玥。
“林德远,我是不是很失败?”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有林德远知道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
“对呀,我是皇后,以前,现在,以后,都会是。”
皇后接过丫鬟已经再次清洗过的帕子,恢复平静,至少极力保持平静。
林德远,不让人察觉的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本就红颜薄命,徒留下那么多人,纠缠一生。
卿暖将药端进来的时候,太子爷等几位皇子都已经在里面。
将药递到皇后手中,垂手走下来,静悄悄地走出去。十一爷看见她,也不着声的退出殿里。
看着有些阴郁的天空,卿暖站在殿外深深呼一口气,伸手去捏了捏酸痛的膝盖,是,要下雨了吗?
“卿暖!”十一看着她捏膝盖的样子,觉得格外心酸。卿暖才十五岁,却已经落下膝盖的老毛病、、、
十一跑上前来,躬身为卿暖揉了揉,温热的手掌,热度透过衣衫,使酸痛减轻了不少。
她和十一之间,从来不会介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因为,他们都将彼此当做最珍贵的挚友。
“好了,好多了。”卿暖将他拉起来,微微一笑。
“经常痛吗?”十一皱着眉头。
“还好,上次之后就只有阴雨天会痛,许是刚刚跑得急了,没有缓过来。”卿暖不想十一担心,转移话题,“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十一果然被转移话题,“哦,对。”又略作停顿,仿佛想起来什么,“算了,到你院子里面说吧。”
来到院子里面,卿暖就开始催促。
“你可快一点,一会儿,林公公见我擅离职守又要生气了。”
“哼,他敢!”十一傲慢地说道,“他要是、、、”
“正事。”
十一白了卿暖一眼,哼,当年的胆子不知道被磨到哪里去了。
“我来是想问你,昨日到底是什么回事,我们都只知道一个结果,其余一无所知。我去问母妃,母妃也不告诉我,只让我别管。张柯威大哥也被关进去,未陌一定很担心、、、”十一敛起嬉笑的表情,认真的问道。
“就是你们听到的那回事。”卿暖定定地答道。
“难道你也相信九哥和张大哥会私通敌国?!”十一猛地站起身,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卿暖。
“把你的眼珠子给我镶回去,”卿暖白了他一眼,“不是我信不信,而是皇上信不信。”
“那父皇信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之后的,自然尽人事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