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扩招是帝国目前首要的大事,朝廷表示了极大的诚意,派遣了大量工部的能工巧匠前来实地考察,梅家贵为天下最有钱的世家,又因为世子在书院就学的缘故而承担了所有的建设费用,这是太平王从南溪亲自发出的声音。
经过数天的考察,最终书院的新址选在了与常青山毗邻的后山上,因为书院将于两个月后举行招生考试,时间太过紧迫,一场浩大的工程正在日夜不停的赶工之中。
一切有孙缺打理,梅如玉这个副院长几乎没操一点心,这也让他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修炼上。
前阵子他已经顺利通过了五师兄闻人一行对他的考验,所以这几天他开始跟着闻人师兄学习刀法。
闻人一行自幼练剑,从未学过刀,但梅如玉对他的实力毫不怀疑。
前几天闻人一行只交代给梅如玉一件事,五十斤的重刀每天挥刀五百次,这对几乎没有武功基础的梅如玉来说绝对是一项艰难的挑战。
第一天他知道半夜才挥完五百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第二天清晨他便再次来到了崖畔继续练刀。
和他一起练刀的还有闻人一行的徒弟陈圆圆,小家伙虽然今年刚满八岁,剑法却是极为高明。
梅如玉提出和他切磋一番,结果三招之内便被教做人,只得咬着牙继续练。
闻人一行依然每天清晨到山崖一侧的绝壁上悟剑,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跟陈圆圆和梅如玉讲解一些剑道上的姿势,陈圆圆小朋友显得极为认真严谨,每次都会拿出小本子记下来,梅如玉则仔细倾听。
“你看过太多的剑招,对于一名毫无实战经验的新手来说这绝对没有任何好处,忘记那些招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剑是如此,刀亦如此,你实力太差,如果短时间内做不到很大的提升,只会成为书院的耻辱。”闻人一行说话就如同他的为人,简单直接又毒舌。
梅如玉很想反驳他,他现在可不是没有实战经验的小菜鸟,而是真正见过血的男人,可一想到连陈圆圆小朋友都打不过,只得垂头丧气的接受批评。
“我不会给书院丢人的。”梅如玉坚定的说道。
“丢不丢人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多半是要丢人的,”闻人一行又发挥了他毒舌的本能,不给梅如玉解释的机会他接着道:“从明天开始你去登云台练刀,那里有我二十年前初入常青时留下的剑意,对你应该有帮助。”
登云台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上,说来也怪,这里海拔明明不高,但这里常年有雾,仿佛在云端一般。
第二天一早梅如玉便依言来到了登云台,山风微凉,云从风飞,倒是真有几分仙意。
巨石两面环石,下面便是陡峭的山崖,势必上密密麻麻布满刮痕,梅如玉好奇的用手一碰,幽静的山谷中像是忽然一道剑鸣在耳畔响起,他慌忙躲闪,手指上仍是留下一道明显的剑痕。
“那是师父当年留下的剑意,好在小师叔境界低,不然你的手可能就废了。”这时陈圆圆吃着包子极为认真的解释道。
果然是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什么叫境界低,这对师徒说话的方式真让人生气。
“你来干什么?今天不用练剑啊!”梅如玉没好气的训斥道。
“师父怕小师叔被他留下的剑意撕碎,让我过来提醒一下。”陈圆圆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扬长而去。
如果不是打不过,梅如玉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脾气很臭的小朋友,现在不教好,将来出了山门怕是要得罪半个天下的修行者。
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接下来梅如玉谨慎了很多,他小心翼翼的挥舞着重刀,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眼石壁,一上午下来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中午的时候梅如玉一条一条看了石壁上的那些剑痕,或深或浅,或或长或短。
从这些纵横交错的剑痕之中,不难看出当年练剑之人必是十分刻苦,而剑法极为高深,每一道剑痕之中都蕴含着练剑之人对剑法的执念。
二十年前闻人师兄才多大,十五岁还是十六岁?一个十几岁的剑道宗师果然是够妖孽的,怪不得说话如此不够圆滑,试想有几个天才不存在点小缺陷,特别像闻人一行这样整日沉浸在剑道之中的剑痴。
看着那些剑痕,仿佛看到一名其意风发的少年手持宝剑在登云台上辗转腾挪,尽情施展着他的才华,四季流转,夏日冬雪都不能阻挡他练剑的脚步……
“你练剑是为了什么?”有一天一位老先生站在登云台的边上看着少年自信满满的耍了一套剑法之后笑着问道。
“练剑自然是为杀人。”少年理所应当的答道。
“杀何人?”
“杀该死之人。”
“何为该死之人?”
“贪赃枉法之人、坑蒙拐骗之人、滥杀无辜之人……该杀的人很多,所以我要把剑磨的很利。”少年回答道。
老先生从石板路便的草丛里折了一根茅草,来到擂台上笑着道:“现在用你的剑打败我。”
少年诧异不已,但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激动的潮红,他举起了自己的剑。
结果自然是少年惨败。
“为什么?”少年知道老先生很强,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等你想明白你究竟为何练剑的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老先生说完拍了拍手,然后沿着石板路下了山。
少年在原地枯坐数月,他想起小时候爷爷问过的一个问题——假如你面前出现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该怎么办?
当时他想了很多种方法,都一一被爷爷否定了,现在他的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从此他的剑里有了剑意。
假如你面前出现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该怎么办?很简单,劈开它!
……
当这句话在脑海中响起时,梅如玉只觉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在满是剑痕的石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