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光明迎来了一日里相对安逸的时刻。许多人都会选择憩片刻。
伯雅的寝宫毗卢宫前,一个白影飞快闪过,像刮起的一阵疾风般转眼就吹得不见踪影。殿门口站着打盹的侍卫长一惊,使劲揉了揉豆子大的眼,确认自己眼花后长舒了口气。他往边上一看,那些守门的侍卫们竟然睡倒一片,顿时瞌睡都被怒火赶跑了。他一脚踢醒一个守卫:“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日主君不在你们竟敢偷懒!起来!你,还有你!快给我端着刀站好了!”
那个鬼魅一样的白影忽然出现在殿,他悄悄将**香藏入袖口,嘴角边荡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他用面纱遮住脸,起身一晃竟闪入了伯雅的卧室中。白影心翼翼地移动着室内摆设的每一只花瓶,每一叠书卷,时不时敲敲墙再侧耳听回声,又或者摸索着壁画和窗棱的边边角角,看样子应是在试探着密道的机关。
突然,一道刚劲的掌风袭来。白影灵巧地一闪,举手相格。那道黑影又是反手一掌,凌厉刚猛。白影一惊,祭起瞬移咒,嗖地一声闪避到黑影身后,凌空而起一脚踢下。黑影居然不避不让,左手轻松按住飞来一脚,右拳霸道而有力地直砸了过去……
掌风一过,白色面纱滑落,黑影忽然收手,半眯着他那双犀利的眼睛,不怒而威:“姑娘,你这是来给本王投怀送抱的吗?”
桐蕊拣起面纱:“呵,不愧是战无不胜的魔尊!技不如人,在下认输。”
听到她略微低沉的声音,伯雅愕然,不可置信地问道:“姑娘……不,你是男人?”
桐蕊冷笑道:“不然呢?”
伯雅的金眸上下扫了一眼他全身:“那真是可惜了。”忽又正色道:“你到底是谁,到本王寝宫来有何目的?”
桐蕊整了整一身的狼狈,向伯雅抱拳做揖:“在下苏劼。此番前来,想要向魔尊借一样东西。只是事出有因,之前不得不以女装示人,望魔尊见谅。”
“你不是借,是自取。”伯雅似笑非笑道地纠正道,“若不是本王这几日有所防范,怕是你早已得手。”
苏劼道:“这便是在下运气不好了。我猜想着,勤政的魔尊一定是不到天黑不会回宫歇息,适才自作主张冒昧前来。”
“你倒是挺有意思,偷东西还这么义正严辞。不怕本王斩了你吗?”
“能称雄北海的王者定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便滥杀无辜。”
“那好,你便看你的无辜。如此冒死前来,是要借何物?”
苏劼一字一句道:“昔日桀火部遭天持军驱逐,逃至九重天北海,退无可退,只得遁入北海荒火之中。天域之人沾染荒火便会形神俱灭,曾住在九重天上的桀火部也不例外。然而桀火部却可以安然无恙,还在此建立了国都。”
“这和你的事情有联系吗?”伯雅问道。
“传桀火部是因为取得了起死回生的圣泉才有逃脱升天之力,在下便想借这圣泉一用。”苏劼直言不讳。
伯雅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按阁下所,这样的至宝人人都想要据为己有,本王又岂会轻易相借?再者,阁下被天持军追捕,可见与天域关系甚大。倘若圣泉落入天域手中,他日岂不是要成为我族后患?”
苏劼道:“魔尊所言甚是。那我们便做一笔交易,我借我的力量助你达成心愿,达成之时,魔尊便借我圣泉,如何?”
伯雅不由得仰天大笑:“你帮本王买壶好酒也算是完成了本王的一个心愿,如此交易莫不是有失公平?”
苏劼傲然一问:“助你拿下魔域与九重天临界的三座城池如何?或者,除掉天帝倚靠的左膀右臂?你可以任选。”
伯雅又打量起苏劼——他的眼神坚如磐石且极具侵略性,虽是恃才傲物了些,但能拥有这样自信态度的人也绝非池中之物。伯雅有些吃不准他的意图:“苏劼,你需要这圣泉有何用?”
“救一个人,一个我愿意付出所有代价也在所不惜的人。”
四目相对。伯雅金眸中火光跃起,直射出王者的威严与不容侵犯的杀机,苏劼却用桀骜的眼神与沉默的执著无惧地对抗着。
那一定是对他来极其重要的人,让他可以不顾危险只身潜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力敌天帝仍敢言胜的魔尊,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忽然伯雅释然地一笑:“罢了,你也不必跟本王做交易了。只是这圣泉之事闻所未闻,那日逃入北海的事情本王也不甚清楚。不如你随本王去问问前任首领洛枭吧。”
苏劼愕然,没有想到这位北海的霸主如此爽快,他一时间竟不出话来。
伯雅仿佛看出了他的顾虑,问道:“你是想问本王为何如此轻率地相信一个陌生人吗?”
苏劼依旧不话,谨慎地盯着伯雅。
“尽管你有所保留,但本王可确认你最终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对我部族有威胁之举,这就够了。”伯雅望着苏劼,补充道,“再者,若本王判断有误,随时可取你性命。你若非真心有求,着实无需犯此毫无胜算之险。”
“在下原以为魔尊只是勇猛无敌,却未想心思如此缜密,为人亦如此豪爽。魔尊能称雄一方绝非偶然,在下拜服。”苏劼再次抱拳,“在下的确有难言之隐,但在下以性命担保所之言绝非虚妄。”
“好,本王信你!”伯雅痛快道,“只是,你到底是天域的何许人也?”
“九重天帝君天海的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