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渐散去,赫莲的眼前忽然明亮起来。
那是一片桃花林,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微风拂过,树枝摇曳。满树的花瓣随风飞舞,仿若粉色的海洋在荡漾着,美不胜收。
赫莲在海域从来没有见过桃花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明丽的粉红,她的心情顿时像是从笼子里放出来鸟一样欢快。只见她光着脚在粉色海洋中一路奔跑一路哈哈大笑,挂在脚踝上的那串金色铃铛愉快地叮当作响。赫莲提着裙角跑过一片低矮的桃花林,跑过一潭碧绿的池水,最后来到一棵最高的桃花树下。她踮起脚想要摘下一枝桃花,可惜太矮了,实在是够不到。这时,她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赫莲抬起头,花枝摇曳的桃花树上,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眯着眼笑着,一身朴素的淡粉色衣裙,长长的头发瀑布般垂了下来。
赫莲也哈哈笑了起来:“你好呀!我是赫莲,你是谁?你在树上干嘛呀?”
女孩荡着两条腿,踢着飞舞的花瓣:“我叫姬桃,我在等长空呐!”
“长空是什么?”赫莲眨巴着绿色的大眼睛:“是好吃的吗?”
姬桃骄傲地昂起了脑袋:“长空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我们要一起去摘东波草!”
赫莲抬着头思考了一下,突然手一拍:“我知道啦,东波草一定是好吃的!”
姬桃吐了吐舌头:“东波草是苦的,不好吃,不过可以治病。我爹经常拿他煮给腰腿疼的人吃。”
赫莲有些失望:“哦……不好吃啊……”
姬桃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粉红的桃花在飞舞着,她的身上落满了花瓣,头上也是一层轻柔的粉红。“咦,你是外地来的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裙子呢!”就像每一个姑娘都向往漂亮的衣裳,当姬桃看道赫莲身上充满异域风情的金丝镶边的红纱裙时,眼睛里写满了憧憬。
“赫莲不是外地来的,赫莲的家在北海。”赫莲还不懂外地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姬桃放光的眼神,又问:“你喜欢这条裙子,那赫莲送给你好不好?”着就要把身上的裙子扒下来。
“不行不行,爹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姬桃赶紧摆摆手,神色有些黯然,“再……我也不能穿这么好看的裙子,爹爹不合礼数……”
“你爹和那个礼数都好坏!”赫莲努了努嘴,“我爹就常,好东西要与大家一起分享。可惜白太高了,不然赫莲也要把裙子给他穿。”赫莲看着姬桃眼中的恋恋不舍,拉过她的手认真地:“桃别难过了,赫莲以后带你去北海玩。那里没有你爹和礼数坏伯伯,大家都穿得好漂亮。赫莲要送你最漂亮的裙子,再骑着御风一起去捉弄风尘叔叔!”
“那……我能带上长空一起去吗?”
“当然!”赫莲头爽快地答应。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姬桃开心地笑起来,“以后等我长大了,我要和长空住在一座青翠的山里,用竹子和木头搭建屋子。嗯……要有前院和后院!每天我就种种花,养养鸡,看太阳升起来落下去……”
赫莲努力想像了一下也想不出画面来,只好歪着脑袋问道:“那赫莲可以带着爹爹和白去你家玩吗?”
“当然啦!我们就这么定了!”
两个丫头手拉着手在桃花树下快乐地转了一圈又一圈。花瓣如细雨纷飞,撒在丫头们的头上身上,林子里洒落了她们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玩得正开心,一个温柔的喊声传来。
“桃花——”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姬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猛地转过身,奔向那个声音。在漫天桃花瓣中,赫莲看到一个少年,高高的个子,清瘦的身材,冰蓝的丝缎长衫上绣着淡雅的云纹。披散的黑发衬得头上的白玉发簪更加雪白。他有着温情的双眼,弯弯的浅笑着,像是和煦的春风,可以融化一切冰雪。
“长空!”姬桃张开两只手臂,快步跑起来,飞扑到那个人怀里。
那个人还是眯着眼温柔地笑着,轻轻抚摸着姬桃软软的头发:“对不住啊,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
“没关系的!只要长空来了就好!”
望着长空和姬桃,赫莲的心里隐隐约约地羡慕起来:“真好啊!赫莲也想要有一个人可以天天陪我一起玩。”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赫莲。”
赫莲回过头去,苏劼一袭白衣,骑着雪白的御风踏花而来,好看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淡淡的焦急。他一跃跳下马,言语中略有些严厉:“你怎么能一个人乱跑呢?”
“白!”赫莲抓起两把花瓣砸向苏劼,“哈哈!谁叫你和爹不陪赫莲玩!以后你们不陪赫莲,赫莲就来找桃和长空!”
“桃和长空?”苏劼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一大一两个人正牵着手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长空作了个揖,微笑道:“这位兄台和姐,幸会了。在下司徒长空。”
苏劼冷傲地打量着司徒长空,半晌才还了礼:“苏劼。”
赫莲迫不及待地挥着手上前去打招呼:“长空你好!我叫赫莲,我是姬桃新认识的好朋友!”
姬桃也嬉笑着走上前去拉着赫莲:“是啊是啊!赫莲和长空是我最好的好朋友!”
苏劼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鄙夷——人类的友情真是简单啊。
赫莲拉了拉苏劼的衣袖:“白!桃他们要去找东波草吃。我们跟他们一起去吧!听吃了可以治病。”
苏劼没好气地问:“赫莲,你我们到底有什么病?”
司徒长空忍俊不禁:“赫莲姐,东波草只有生病的人才可以吃。没生病的人吃了可是会四肢冰冷、腹痛难忍呢。其实啊,很多草药都是这样,是药三分毒。”
赫莲失望不已:“不能吃嘛……”
姬桃连忙安慰她:“没事没事!等桃子成熟了,我们吃桃子!可甜了!”
司徒长空略一头:“怕是姐饿了。我知道附近一家不错的饭馆,司徒愿尽地主之谊,苏公子和姐不如一同前去如何?”
赫莲的眼睛又开始发光,一个“好”字还没出口,苏劼已毫不知趣地回绝:“我必须要带赫莲回去了,告辞。”
“白!”赫莲生气地跺着脚,“我不管!我要去我要去嘛!”
姬桃一脸失望地用手搅着腰带:“啊……我们还没有玩够呢……”
苏劼不由分地抱着赫莲跳上马背,赫莲拳打脚踢放声大哭。苏劼并不理会她的拳头,“喝”地一声,清脆的马蹄夹杂着赫莲的嚎啕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