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石轩一行十余修行者临时居住不远处的一处山坳之中,其中雷石轩为筑基后期修为,另有两位同门师弟,均是筑基初期修为,其余皆是练气期修为。
由雷石轩两位师弟作陪,在一树荫下,四人坐定后,雷石轩开口道:“这俩位是我师弟,年长的姓岳,叫岳鸣,另一人姓胡,叫胡泰。”
俞之夫起身施礼道:“晚辈见过岳前辈、胡前辈。”
岳鸣起身还礼,道:“俞道友,不必谦恭,刚才我听雷师兄所说,你修为虽是低了一些,但是法术深厚,不在我与胡师兄之下,可以平辈而论。”
“在下不敢。”
雷石轩笑道:“在我等面前,俞道友不必拘谨,不知俞道友出身哪门哪派?”
“在下原是加入一大门派,后来因为此门派因遭逢强敌,不得已迁移他处,途中与门派失联,按照门中规矩,算是自动脱离关系,如今算是散修。”
“看来俞道友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出的话说一半留一半。”
“多谢雷前辈体谅。”
一旁的胡泰起身道:“俞道友,不是在下以前辈身份欺人,其实一时技痒,能否请俞道友当场亮出几手?”
雷石轩与岳鸣同时将目光盯着俞之夫,俞之夫心中暗忖,若是不露一手,恐怕过不了这一关,反倒是让他们小觑,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道:“点到为止吧,请胡前辈手下留情——”
不远处有一空旷之地,雷石轩召集门下弟子一旁围观,岳鸣压阵,胡泰取一圆月弯刀护在胸前,走马似的绕着俞之夫转,俞之夫手握火龙锏,好整以暇地道:“胡前辈,请出手——”
“还是请俞道友先出手吧,我让你三招——”
俞之夫不愿多纠缠,此话正中下怀,于是施礼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请接招——”话音才落,身子晃了晃,故意留下一串忽隐忽现的残影,无定方向地飘来飘去,但是才一眨眼工夫,竟没了身影,待到他现身时,几乎面对面贴着胡泰,其手中火龙锏腾起一蓬火团,逼得胡泰慌忙退后,这时火龙锏轻轻一磕,竟然将胡泰手中的圆月弯刀磕飞出去,俞之夫的身影当场凭空消失,才一息时间,他已经回到原来所站地方,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圆月弯刀。
俞之夫面不改色,施礼道:“多谢前辈故意谦让。”说罢,将圆月弯刀还给胡泰。
胡泰一时之间面色忽青、忽红、忽紫、忽白,变幻多端,好长时间后,他才稳下情绪,道:“怪不得雷师兄赞不绝口,俞道友,多谢给我留一点面子,日后定然还你一个人情。”
赶散门人后,四人围坐在树荫下又聊了好一会儿,俞之夫突然道:“我想请俞倩俞道友单独谈谈,不知方便否?”
雷石轩沉吟良久,道:“她虽是我名下徒弟,其实是一位前辈的后人,暂寄在我处的,我做不了她的主。”
“我只是因为与我同姓,并无其它想法。”
“好吧,我现在去跟她说说吧,若是她同意,更好。”
不一会儿,雷石轩领着俞倩来到树荫下,对俞倩道:“这位是俞道友,与你同姓,他想找你单独谈谈,说不定你因此获益匪浅,即使为师我刚才与他一番闲谈,也是受益不少。”
“嗯,是,师父,弟子遵命便是。”
见雷石轩等人离去,俞之夫抬手作请势,道:“俞道友,请坐,不必拘谨,刚才瀑布下纯粹是误会。”
俞之夫不提瀑布下的事倒也罢,一提起来,俞倩的面色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埋头羞羞地侧坐在俞之夫对面,半天才道:“请俞道兄问话。”
“请问你认识俞冲么?”
“俞冲?他是我父亲的名讳。”
俞之夫面色略动,脱口道:“怪不得你与他长得几分相像。”
“俞道兄,你见过我的父亲?”
俞之夫点头道:“我早年与你父亲是挚友,他应该在你面前提过我。”
“你才是练气期,怎么会是我父亲挚友?”
俞之夫淡淡一笑,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遭逢意外,我如今的修为应该在接单后期……你父亲是我在太虚门时少有的称得上‘朋友’二字的人,即使你母亲颜静,虽然她与我一起出生入死,却是算不上朋友。”
俞倩双眸一阵朦胧,两行泪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下来,道:“你也认识我母亲?她在才生下我几天,便借口与我父亲争吵后离家出走,至今不知下落,我父亲在我还在襁褓中时得了疯症不治而亡……”
俞之夫一时愕然,这时树荫后冲过来一个人,持着一柄剑,径直向他刺过来,口中怒道:“宵小之徒,仗着几分本事,竟然敢欺负我俞妹!”
俞之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挥袖横扫,道:“滚!”
来人正是聂风平,冷不防下,不但其手中长剑未刺中俞之夫,反倒是被俞之夫长袖一拂,滚出七、八丈远,跌得鼻青脸肿。
俞倩见之,忙跑过去,扶起聂风平,道:“聂师兄,你不要紧吧?你错怪俞——道兄了,他并没有欺负我,他是我父亲——”
俞之夫插话道:“俞倩,我们之间的谈话,仅限于我们俩人知道,否则会带给你杀身之祸的。这小子并未被重创,只是皮外伤而已,还不快滚——”
俞倩闻言,身子一怔,放开聂风平道:“聂师兄,你先走吧,我与俞道兄还有几句话要说。”
聂风平不服气地道:“暗中偷袭,算得了什么,有本事真刀实枪干一场。”
俞之夫闻听俞冲病故,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心中烦闷,冷哼一声,道:“刚才你的行径应该算得上偷袭了,若是你再不识抬举,不要怪我下杀手了。”
聂风平还要说话,俞之夫已经走上来,这时远处冲来一个黑影,忙道:“俞道友,手下留人。”
来人正是并未走远的雷石轩,他见聂风平与俞之夫起了冲突,慌忙跑过来,道:“俞道友,聂师侄向来不是这样的,今天不知抽风还是怎么的,屡屡冒失起来,请俞道友莫怪。”
聂风平见有人劝架,似乎得理不饶人似的,道:“若是这姓俞的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双修门上下绝不会饶你的。”
雷石轩不满地道:“聂风平,长辈在此,容得你放肆?若不是看在你族中长辈太上长老聂晓云的份上,我双修门岂能容你这般目无尊长?”
聂风平指点着雷石轩,一时语塞,悻悻离去。
雷石轩讪笑着对俞之夫道:“回山后,我自然会向他师父说明情况,望俞道友不必介意。”
俞之夫嘿嘿一笑,道:“若是这聂风平不说后来的话,我或许会原谅他的。”
雷石轩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又闲说几句便借故离开。俞之夫重新请泪痕才干的俞倩入座,道:“其实从前时,我并不看好你父母亲的关系,而我只是一籍籍无名之人,所以我从未出言阻止,算是我一生中的憾事,可是即使我告诉你父亲有关你母亲的事,你父亲终究还是这样的下场,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俞倩只是抽噎,并不说话。
俞之夫长叹一声,道:“你恨你母亲么?”
俞倩摇头,又流泪。
“你不恨?”
“我不知道。”俞倩说到这里,掩面而去。
俞之夫不放心,紧随上去,俞倩一路哭哭啼啼,半日后,来到先前的瀑布下,转身见俞之夫在身后,扑在俞之夫怀中,道:“叔叔,我想我父亲,我也想我母亲。”
俞之夫扶住她的肩头,推开她,道:“你这一声‘叔叔’叫得好,叔叔心中甚慰,凭我现在的手段,我不可能让你再见你父亲,但是我倒是有可能帮你找到你母亲的,至少让你们见一面,还是做得到的。”
“真的么?”
俞之夫点头道:“我不轻易承诺,但是一旦承诺下来,必是做得到的,但是我有一条件——”
俞倩急切地道:“什么条件?”
“不要与聂风平走得太近。”
“为什么?是他刚才得罪了你么?”
俞之夫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遂半真半假地道,“我观他面相,他不会活得太久的,若是你与他走得太近,或许会遭殃的。”
见俞倩将信将疑,俞之夫又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说过李逍遥么?”
“听说过,他是名噪一时的煞神,红毛煞神,与我父母亲同门,均是太虚门出身,当时他凭练气期,斩杀漠北无数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进阶筑基期初期修为后,据说数位当时在漠北较为盛名的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折戟在他的手下……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再无他的音讯出现,太虚门暗中派人查访,终究没有找到其下落,再后来,太虚门迫于当时漠北施礼压力,在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干脆将其除名,难道——”
俞之夫颔首笑道:“除名?呵呵——倒是省得一番波折,李逍遥,红毛煞神,呵呵——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