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西发现了两个吉转煞的小区。”李少云将一沓照片放到桌上。
“城南也有一处。”萧郎拨拉着他的算盘淡淡道。
“那就至少有四处了。”曾逸凡总结了一下。
“恐怕不止。”唐毅悄无声息地开门进来,手上提着个旅行包,“再算上三个小区。”
啪,包丢在了地上,里面传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响声,包袋蠕动着似乎装着什么活物。
拉开拉链,包中黑黑白白的现出几团东西来,毛茸茸的样子倒挺可爱,那是黑白相间的两只猫咪和一只小狗。
“戴孝狗,奔丧猫……”曾逸凡一脸头晕道,“你把这些带回来干嘛?”
“这些都是幼崽,城北几个小区还多着呢。”唐毅不以为然道。
“那你估摸着还有多少?”
“三十多只狗。”唐毅看了眼边上的小猫,微微叹了口气,“猫两百多。”
“什么?!”三人齐声惊道,李少云、萧郎和曾逸凡不可思议地盯着唐毅,他冷静地点了点头,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戴孝狗和奔丧猫其实只是俗称,是民间流传的一种说法。
一只黑狗如果在近后脑的位置上长有白色毛发,便有如丧礼上一个身着黑袍头戴白麻的戴孝者,加上人们常认为黑狗不吉利,所以便给了个“戴孝狗”的绰号。
那么黑猫的四爪全白,腹部及腰处长有大量白毛,便有如一个脚穿白鞋,腰系白麻的奔丧妇女,同为与黑狗一样,黑猫也被认为是不吉之物,它的诨名便是“奔丧猫”。
很多地区的老百姓都认为这种猫狗是极凶险的征兆,一旦发现不是打死就是丢弃。
可唐毅拿回来的却并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事实上它们貌似外形上根本和传说中的不一样。黑狗的眼下有两个显著的黑点,而黑猫的眼下则是两个白点,看上去就像是哭泣的泪痕,这才是真正的“戴孝狗”和“奔丧猫”。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与乌鸦有着类似的地方,人们之所以憎恨乌鸦,主要是因为它出现的地方常常会发生灾祸,而事实上乌鸦这种聪明的鸟类是预感到了某些事情的变化,用它那并不动听的声音来警示人们的。但世间却没有多少人善待这位“报忧使者”,除了传说中那位封乌鸦为神鸟的真武大帝。
这种猫狗同样也有着预感能力,至于为何它们比同类更为敏感,这其间的原因却不得而知。从风水五行气脉的角度去看,它们“性喜阴,纳气入脉,复化阴阳,伴人左右,化煞解灾”。因此经常出现在阴霾煞气较重的地方,引去这些对人们不利的气息,一来为自己所用,二来也保护人们。
毕竟自古猫狗便是人类的朋友,对饲养自己的主人好些,难道有错吗?
不过,数量的叠加往往会成为恐怖的根源,正如一只小猫可称作可爱,一千只小猫便是恐怖了。从唐毅的描述来看,那些小区间游走的猫狗数量已大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范围,家养数少,流浪数多,这正是它们从各处聚集而来的证明。
那里的阴霾煞气可以和千年恶冢相提并论了。
按大家商议下来的策略,当务之急便是先解决这些吉转煞的格局。
虽然目前发作的迹象还不是太明显,但照大家查探下来的结果也足以让人担忧了,煞气爆发的时间最多还有一周,最少可能只有三天。眼下只有尽快找出煞位上埋藏的煞源,并采用相应的方法将其解除,争取在煞气完全爆发前将一切悄无声息地摆平。
七个小区,只靠四个人的力量能及时完成吗?曾逸凡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吉转煞的格局,跟睚眦锁龙钥有什么关系。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格局,却是旭日建设故意制造的。跟旭日建设有关,就跟睚眦有关……
要想制造出足以符合吉转煞格局的煞气,煞位上埋藏的煞源就必须达到一定凶险程度,可作为煞源的东西却没有一定的限制,这对几个人
的搜索而言是一个比较大的障碍。即便在煞位上顺着煞气感应找到确切地点,也不能立即判定哪样东西就是煞源。如果每个煞位上埋藏的煞源都不一样,只怕就要更费手脚了。
更何况,这一切还要避过小区中不住游荡的安保人员。
......
“找你们经理来!”曾逸凡满脸威严地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道。
此刻的曾逸凡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用啫喱梳得锃亮,夹着一个大包,用手敲得桌面笃笃的响。
“对不起,对不起,让您久等了。”长着一张马脸的男子殷勤地迎上,“我是这里的经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买房!”曾逸凡将包啪一声放到桌子上,“这里不是售楼处吗?”
“是,是,是……”曾逸凡的一身暴发户的打扮显然是起到了效果,马脸不住点头道,“只不过,我们都已售完了。”
“售完了?!”曾逸凡哼了一声,冲着张蒙蒙道,“老婆,你跟他们说!”
“你们应该还有剩余的单元没有出售吧?”张蒙蒙微微一笑,从提包中拿出一张楼盘介绍来,“我们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想购置两套最好的复式单元。”
这个小区落成不到一年,外表看来似乎已全部出售,但事实上还有十套左右的单元被开发商囤积起来。这是房地产界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在兴旺地段的热销楼盘往往都会被藏起少数精品单元,只待日后时机成熟,他们便可坐地起价,炒他个不亦乐乎。这也是为什么曾逸凡他们会先挑这个小区着手的原因之一。
“呵呵,女士您说笑了。”马脸打着哈哈道,“我们上个月就公布了销售状况,真的已经售完了。”
“你这里的售价最高多少?”张蒙蒙眉尖一挑,冷冷道。
“目前最高的一个单元是每平米两万二。”马脸的腰杆似乎直了不少,脸上满是自豪的表情。
“那好,只要你还能找出适合的新单元,我以每平米三万的价格买下。”曾逸凡笑眯眯地回道。
“这……”马脸看了看眼前这老板,不由迟疑了起来,他这里的复式房上下足有三百平米,这也就是九百万的价格,若真要买下两套便是一千八百万,坐地赚了四百八十万,这可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这是一千万的现金支票,如果没问题,我们看房后便可成交。”曾逸凡拿出一张精致的纸片,这钱,原本是贺成东给的。
“两位请,请……”马脸眼中发出了异样的光芒,挺直的腰杆瞬间弯了下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曾逸凡冲张蒙蒙会心地一笑。
……
“房子不错,环境也不错。”曾逸凡点点头,转身对着张蒙蒙道,“老婆你有什么意见吗?”
“等唐大师他们到了再说。”张蒙蒙依然愣愣的说道。
“大师?”马脸费解地看着张蒙蒙,却没有得到她的正眼,转脸怔怔地看着曾逸凡。
“我老婆很相信风水,所以这次特意请来一位大师。”曾逸凡宽慰道,“只要看下来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就立即签合同。”
“风水……哦,对,对,是要看看。”马脸恍然道,“我们这里的风水肯定好,不瞒您说,我们集团的执行总裁风水造诣很深,这里的布局可都是他亲点的。”
“呵呵,是吗?”曾逸凡笑道,“那就好。”
旭日建设集团的执行总裁,王伟皓。好久没见了,风水造诣果然很深了。
……
“灵龟纳气,格局不错。”唐毅收起罗盘,四下看了看,“不过,你们这里好像有煞气啊。”
“煞气?唐大师,这话可不能乱说。”马脸惊愕道,“我们这里可是……”
“再好的格局也会有煞气存在,多少而已。”唐毅打断了他的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主顾出钱,你们得利,做人要知足。”
“呃~~大师请指点。”马脸被唐毅的架势给唬住了,连忙应承道。
“格局的煞位图画好了没有?”唐毅拿腔拿调地冲着莫如风问道。
莫如风冷着脸递过笔记本电脑,上面是一幅小区布局图,七个红色标记清晰可见。
“那就麻烦你带我去看看这几个煞位。”唐毅悠然道。
……
在马脸的带领下,唐毅和莫如风他们先后查探了四处地下停车处和两处假山,曾逸凡则一直留意着周围的环境,鼻子略略抽动着,脸上开始浮现浓重的寒意。
不过,曾逸凡这神情在马脸看来,却是因为风水不好而对房子有不满。于是,更是紧张的关注着这个唐大师的一言一行。
“玄,玄啊~~”唐毅皱着眉头道,一旁的马脸诚惶诚恐地看着他的脸色,生怕这到手的肥羊会有什么意外。
这几处的煞气的确很重,但却很统一,似乎是一些瘦小的人形,隐藏在水泥柱内,感觉缥缈不定没有太多的实质感,只是那种别样的怨气让曾逸凡不由有些微微发寒。
“你们这儿死过人。”唐毅严肃的样子倒真有些气势,“而且不止一个。”
曾逸凡发现他的手指间落下了两片细小的草叶,在昏暗的地下车库中微微发出一丝萤光,但很快便被他用脚踏住。
洞冥草,传说中那种可见鬼物的植物,其实它类似于化学中的PH试纸。当然,它测试的不是酸碱度,而是怨戾阴气。
“这……不会,不会……”马脸心里没底起来,一边否定着唐毅的说法,一边开始转悠起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不承认也罢,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唐毅哼了一声,转身作势要走。
“唐大师,这……施工的时候好像是有人摔下来过,至于死没死我也不清楚。”看马脸紧张道,他的后颈不知什么时候粘上了一片心形的草叶。
静心草,其叶如心,其味如兰,敷于风池可令人心惊,所问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钱诱惑当前,气势高调的“大师”坐镇,加上原本心虚的感觉,这个马脸已经落入几个人事先准备好的心理战术中。
何况,他后颈的静心草叶会让人产生慌乱感,那是唐毅动的手脚。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就可以解。”唐毅话锋一转,装模做样地拿出一叠黄纸递给莫如风。
黄纸被贴在了水泥柱上,莫如风双掌错动,拉出一道淡色灵火,顺着柱子一捋而下,柱子中传出微微的爆裂声。
曾逸凡清晰地听到一阵怨尤的哭泣声渐渐弱了下来,那水泥柱中的身影在灵火的掠动中倏然消失,身周原本有些阴寒的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单掌一拍,黄纸呼地燃烧了起来,莫如风转身冲唐毅点点头,离开了水泥柱边。
“高人出手果然非同凡响。”曾逸凡佯装惊叹,手下鼓起掌来,“大师,这样就解决了吗?”
“这不过是其中一处罢了。”唐毅摆摆手,正色道,“刚才我们看过的地方都要如法炮制一遍,方能化解这里的煞气。”
一旁的马脸虽然无法看到和听到曾逸凡所见的情景,但莫如风那凭空燃火的手法和周围迅速改变的温度足以让他心惊不已,连连点头之下当即带着几个人奔往其余煞位。
……
夕阳斜照,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飞驰在宽阔的道路上。
“哈哈,那小子吓的都快傻了。”曾逸凡拉去脖子上的领带,大声笑道。
“装神弄鬼你第一,也没看你去当演员。”张蒙蒙笑骂道。
“这里是解决了,不过后面还有六个小区。”唐毅担心道,“如果每个都这么处理,只怕时间上会来不及。”
“只要我们接着再去几个小区,自然就会有人帮我们处理的。”曾逸凡笑了笑,“接下来真正要头痛的,倒是那三个阳宅阴局的井字楼。”
在处理完煞源之后,唐毅信口胡诌地和马脸忽悠了一会儿,带着莫如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小区。有了“大师”的明示,曾逸凡自然也不再逗留,假意惋惜了几句便告辞而去,留下那个垂头丧气的马脸在那里怔怔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