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寥落,兵甲不整,来时凌云高于天,归时狼狈仓惶逃,看着身后的数万残兵,南宫战此时的心情,是其从未有过的失落。
疲兵惫马行走中,忽见前方火光如龙,飒飒兵戈马蹄声传入耳中,让这疲惫之兵紧张万分,心神立马紧绷了起来。
不过,就在他们全身备战时,借着烈烈火光,终于是看清了来军,原来是屯守粮仓和支援三关的四万朱雀士兵,在廉邪、莫飞二位将军的带领下,前来救援了。
与四万精兵汇合,这数万残兵终于能够暂停步伐,安心的就地起灶,为奔波了一夜的饥腹填充一下能量。
树林旁,南宫战匆匆的看望了下重伤躺在担架上的儿子,就匆匆的召集诸将,席地而坐。
“哼!既然如此,那我军就走葬骨关。”了解情况之后,南宫战以拳锤手,下定决定的说道。
“可是将军,通往葬骨关的道路同样被破坏的非常严重,我军根本无法快速通过,更何况,后方还有世离国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廉邪谏言道。
“那又如何?既然将道路破坏了,那也就说明,此时的浴血三关内,守备空虚,甚至是无兵可守。”南宫战谓众人道:“只要我军能够在追兵到来之前抵达葬骨关,入关抵御轻而易举,不仅如此,我军亦可以此为天险,等待我国援兵,到时候......哼哼,说不定还能在次整兵反攻。
“末将静听元帅安排。”
诸将齐声答道。
“好!廉邪、莫飞二位将军各领轻骑两千,分别前往皑骨关与白骨关,沿路多造脚步,迷惑世离追兵。”南宫战按剑起身,这一刻,他又在度的恢复精神,成为那个谈笑风云、指点沙场的朱雀名将。
“报——”
廉邪、莫飞二位将军正欲领命,便有警备的士兵飞骑而来,马还没停,人便滚了下来道:“启禀元帅,后面追兵已到。”
“什么!!!”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震天的喊杀声便已响起,篝火漫天,犹如天上星辰闪烁,又似一条威武火龙,张牙舞爪咆哮而来。
没有准备,也来不及准备,连头盔衣甲都来不及穿上,飞雅残兵只来得急拿起身边的枪矛,匆忙应战。
黑夜火光之中,两军混战做一团,黑天瞎火下,杀敌无数,但被人踩马践而死的,更多。
这一仗,与其说是杀的血流成河,不如说是践踏成河更为恰当。
即使有着救援的四万精兵参与,但是飞雅国毕竟是残兵败将一方,气势早低落至无,而世离一方虽同样是疲惫之师,但却是胜利之兵,士气旺盛至极,一盛一衰,战斗的结果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砰——”
一拳打在树干,南宫战整个拳头都引入其中,将巨大的树干给砸的凹进去一个大坑。
“狠啊!真够狠的啊!”南宫战浑身是血,几乎是咬着牙切着齿的将话给说了出来,即使是木屑入拳,丝丝鲜血流出,南宫战都不曾有哪怕是一丁点的感觉:“一刻时间都不给,这真是要将我军给赶尽杀绝啊。”
南宫战几乎都不敢在抬头看看他周围的残兵和败将,一路上,他的心一直都在滴血,这四十万的朱雀士兵,是他南宫战一生的心血啊!但是在看看现在,连六万之数都不到了,毁了,一夕之间,一生心血全都毁在了这里。
“元帅,请振作啊!”
不到六万之数的残兵败将,见南宫战如此,不顾地上泥石,皆尽用力单膝跪地劝道。
“是啊,本元帅不能,本元帅是朱雀名将,即使是战死,本元帅依然是朱雀名将。”看着一张张浴血的面孔,一双双将性命寄于自己的目光,南宫战将弯下的身躯在度的挺得笔直:“还有何路可走?”
军士立马禀日:“启禀元帅,有两条路可走,远路一条,需翻山林而过,但是却安全;近路一条,穿暮迟谷而过,但是却容易有伏兵埋伏。”
“暮迟......暮迟,呵呵,老夫就不信世离还有多余兵力,老夫倒是要赌上一赌,看看这到底是老夫的长眠之所,还是他人的绝命之地。”听到暮迟谷之名,南宫战心头一震,立刻计上心来:“廉邪、莫飞二位将军各代精兵五千,火速前往暮迟谷两侧埋伏,待敌军进入谷内,从两侧杀出,围剿世离追兵。”
“领命。”
“来吧,世离追兵,现在,本元帅倒是非常期待你们的追杀了。”见伏兵已出发,南宫战将目光看向了后方,指点沙场,笑看风云的名将气势在度的出现在其身上。
世离追兵果真没有让南宫战失望,没过多久,柳絮柔就带着数万世离追兵,追了上来,不用多说,自然又是一场大战开始。
不过这一次,南宫战早有准备,没厮杀多久,就率先拉马收兵,直奔暮迟谷撤退逃命。
此时,双方都是出在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步当中,一边,是不得不逃的败兵,另外一边,却也是不得不追击的胜利之师,双方谁都不敢停下,谁也不敢放弃。
就这样,在一追一逃中,这一场旷世的大战,终于来到了绝命的关键之地——暮迟谷。
暮迟谷,将士迟暮之地,士兵埋骨之所,峡谷两边,林木茂盛非常,自古以来,都是兵家伏兵的绝妙之地,在这座峡谷之地,不知葬送了多少的将士亡魂。
暮迟谷内,本以为会是将对方给逼入绝境之地,但是当两万早已经养精蓄锐等待多时的玄武精兵凭空出现,阻挡住暮迟谷口之时,南宫战从头顶到脚底,一下凉的透心穿髓。
“呵......呵呵,迟暮,迟暮,没想到,这不仅是柳皓那个老家伙的绝命地,也同样是我这个老家伙的丧命之所啊。”射住阵脚后,南宫战一手紧握腰间佩剑剑柄,心情反而从未有过的从容与镇定。
尽管如此,但是南宫战还是有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那唯一的独子了,这一战,他至少得让他的儿子逃得性命。
“父亲,不......咳咳咳,就让孩儿为父亲开道,杀出迟暮谷,咳咳咳。”躺在车上的南宫子葵一句一吐血得望着其父道。
“混账!你忘记为父为何给你取子葵之名了吗?”南宫战看着独子,恨声呵斥。
“子葵......子揆,遇事多揣度,三思而后行。”越说,南宫子葵的声音就越是低,现如今回想起来,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背道而驰。
“知道就好,为父不期望你能像柳絮柔那样,但为父希望你能够保住飞雅,不让飞雅毁在你我父子二人的手上。”看着低头不语的南宫子葵,南宫战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就像其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南宫子葵头道:“为父可以看到,你今后的路将会艰难无比,但为父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保住飞雅。”
“放心,父亲,孩儿就是死,也要保卫飞雅。”南宫子葵红着双眼发誓般的开口道。
“呵呵。”没有在看南宫子葵,但是南宫战的心却是非常的欣慰,他知道,此次之后,他的儿子终于能够长大了。
“诸位将军,你们都是飞雅的顶梁之柱,此次南宫无能,让诸位将军身陷困境,南宫战在此到声对不住了。”南宫战将目光看向随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们:“今日,南宫战将为你们杀出一条生路,希望你们能够带着我儿逃回飞雅,保我飞雅不灭。”
“元帅!!!”
诸将含泪跪拜,无言、更无语,虽都想追随将军沙场赴死,但是国家的未来,还在肩上,只有如此,才是最好的决定。
战场,就是有那么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