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别来无恙啊?”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子来到两人面前。
打量了来人,不知为什么,他们觉得眼前的人十分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是,心底隐然有种不详的警惕之感,两人对望一眼,眉眼挤动,以密术进行交谈。
(这人好生面熟,峡弟,你记得他是谁吗?)
(唔……大哥,那个诡异的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是他!)
蓦然想起几日前在大雁林和明月楼发生的事情,两人暗自握紧了拳头。
“这位是第十三军的长官花将军,你们两个家伙,莫非想在这军营重地闹事吗?”看到两人的举动,云千月适时的出声喝止。
花城湘只是轻然一笑,似乎毫不在意。
(挤眉弄眼地搞动作,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两位是新来的士兵吧?请回到阵列当中。”
将一众新兵聚到台前,花城湘简略地做了几句训示,随后便宣布整个队伍解散,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今日不再作任何训练。
一众新兵闻言,都惊奇又茫然地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他们都是在今日的训练中因不服将官训练和安排,而被剔除出原先军营的士兵——在离开之前,原长官们曾对他们恶狠狠地威吓,要把他们分配到一个魔鬼般的营地去,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会是比原先军营还要恐怖百倍的死亡式、地狱式训练。
对此,自来便有一副倔强傲骨的他们怎肯轻易服膺,经过一番商策,他们在来的路上已暗中联合起来,构思出各种方法,誓欲给新长官一个下马威,使其不敢气焰嚣张。
但是怎也没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将军大人,甫一聚兵训示,竟然就让他们解散回去睡大觉,还一会儿明月楼有名闻天下的十绝之一——天下第一歌女‘虞美人’进行表演,有空的去帮忙捧场。
(难道,他真的是个宽厚和善的人?)
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心底否定了这个念头,并且一步不动,以免步入了这个诡异长官设计的什么阴谋陷进。
“花大哥,你……?”对此,云千月也是一脸疑惑不解。
“阿云,别废话,再不动身,可就要错过一场难得的精彩表演了。”自顾自地牵过坐骑,这位信任的第十三军将军大人一跃上马,在众目睽睽之下,轻飘飘地绝尘而去。
“副将大人,那我们……”一名士兵愕然不知所以,犹豫着询问。
云千月无奈地挥挥手,“就按照将军大人的指示做吧,全军解散!”
“耶!”
“哟呵!”
“大人万岁!”
众士兵呼哨一声,终于放下心来,兴高采烈地散去。
※※※
明月楼,天音阁。
半环形的雅室之内,宾客满堂,华美的台阶上,翩翩舞女婀娜,弄姿如柳。
一段曼妙的舞姿过后,台中央出现一名粉衣女子身影,轻罗纱缎,风情温婉,无须顾盼弄影,她仅是安静地在台上一站,便轻易地将满座目光吸引。拨动音弦,若雪唇瓣轻启,一个飘渺动人的声音便随着伴乐袅袅袭来,如水清澈的嗓音,一段委婉情深的故事。
“人间春色,烟花三月,断肠桥边,竹马旧约……”只一句,众人已不觉陷入歌声所吟唱的世界,脑海中朦胧浮现,那是一个美好的三月佳期,一对竹马恋人相约桥边,她早早来到,期盼等候的浪漫场景,仿佛,这也是在座之人每个都曾真实期盼过的愿望情景。
“十年寒霜,君总未来,妾如晚霞,零落若雪……”当歌声唱到中途,婉转一变,故事也进入转折,那曼妙的声线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伴随着歌唱之人高超的歌技演绎,众人的心绪也为之带动,满目莹然,痴痴流连。
“铜镜深深,草木逢春,君还不还,念思情深!”悠扬的琵琶声骤然一停,曲终歌毕,余音却仿佛犹存,不知不觉,听者中有许多人都已泪流满面,一阵轰鸣的掌声响起,四座喝声不停,座中观众以各自的方式表示着赞叹之情,台上的歌女微然欠身,向观众作了谢礼。
“好!好一首长情古调!”待得掌声落毕,一个清亮嗓音突兀地在阁内响起,座中观众撇头看去,边上的阁楼梯上,不知何时赫然有个星眉朗目的俊俏男子,一身华袍装束,气质不凡,轻倚楼边,击掌赞叹。
想来,这一定也是不知从哪里慕名而来的名门贵族子弟,在座人中多有同类,因此见怪也不足为奇。
“听闻天下第一歌女虞惜惜,不仅歌艺双绝,更是个世间难得的绝色女子,今日一见,果然芳名不虚!”
台上的女子遥遥地欠身施礼,保持着一贯的矜持态度,同时又不失礼节地朝他了头,随即转身,同众舞女往台后退去。
“哎——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姑娘何故一言不发,就要避在下而去?”男子纵身一跃,从阁楼间轻飘飘地一跃,竟然落到台前,阻住她的去路。
台下观众见状,立时一阵哗然,起了不的骚动。
“何方淫棍,无礼至甚!我等痴求几月,也得不到虞姑娘一叙之约,你倒是哪里来的纨绔子,竟想如此就轻薄了姑娘芳名。”
“无知儿,登徒贼子,本大爷面前,你也敢做此等下作之事!”
“淫贼!受死!”
话间,数个身手敏捷的仆从壮汉,已汹汹奔去,看样子,是要替主人擒下此人,兴师问罪。
“本人离学多年,可不知这个‘死’字该如何写?”男子冷冷一笑,也不见他手中如何动作,原本汹汹而去的壮汉齐刷刷地飞回,重重摔落在地,横七竖八,竟正好摆成一个‘死’字。
“不知,在下可有写对?”
“没用的东西。”红衣男子怒骂一声,‘仓啷’拔出腰间长剑,剑鞘一掷,嵌进结实的阁木之上,舞起锋利的寒亮剑芒,赫然飞身前来。
“剑是不错,可惜功夫就差了。”
又是一掌,他轻飘飘地一袖挥去,仍不见如何精妙动作,来人剑势未及他身,已连人带剑折了回去。剑威受挫,反震而回,使剑之人被远远地抛起,并撞上门墙。
红衣男子踉跄地爬起身来,额头上传来清晰的痛感,他摸了摸,鲜红的血液顿时沾得满手都是,他愕然一惊,当场昏死过去。
惊见此景,原本也欲动手教训教训眼前这轻薄之徒,一展身威的几名男子,生生止住冲上前去的欲图,纠结原地,一时不敢出手。
男子轻蔑地环视一周,见再无人敢拦阻,走上前去,抓起女子的手腕,便要携其离去。尽管一度挣扎,她终究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又哪有那力气与能耐,逃脱一个修为不凡的高手捉拿,只得满不情愿地随他而去。
许是被她离开时的哀怜神色打动,就在两人要踏出阁门的时候,座中再度响起一个清晰有力的声音。
“这位兄台,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花城湘从坐席的一角缓缓站起,轻轻地笑了笑,“更何况,是这么一位美丽动人,又惹人怜惜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