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白姬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站着的两个婆子,约莫四十来岁的模样,身强力壮,膀大腰圆,一看就知道是狠角色,站在娇小的白姬面前,犹如两座大山一般,气势汹汹。此刻,她们瞪大着铜铃般的双眼,恶狠狠的看着白姬。
“丫头,再问你一遍,你还是打算要离开这里吗?”
一个婆子问道,言语中自然是充满了威慑力。
“……我已说过,我还有要事,必须离开。”
白姬对她的恶言并没有感到任何惧意,依然平静的回答着。
“哼,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香夫人在淹池带你回长安来,对你而言也算是大恩一件,你非但不去想着回报她,反而还一直说着要走,真是忘恩负义。”
那婆子眼见威胁没有用,便以道义相逼。
“并非如此……”白姬摇了摇头,“当日就算没有香姨的马车,我自有别的办法逃回长安,虽然麻烦了一点……坦白说,香姨的确帮了我一个忙,但不算很重要。如果要回报的话,我倒是可以给她一些药丸。”
“哼,一派胡言!你一个黄毛丫头,没有夫人的马车载你,你怎么能从那到处都是乱军的战场上平安来到长安?”
婆子根本对白姬后面的话毫无兴趣,她们只是奉了香夫人的命令来确认白姬的心意,既然白姬无论如何也决定要离开百花楼,那便不用再说了,直接拖出去用刑。
“看样子,你是去意已决?”
“嗯,希望你们能告诉香姨,让她谅解。”
“哼,老实告诉你吧,进了这百花楼的姑娘,就别打算出去!”
两个婆子冷笑道:“拖她出去!”
她们两人走了过去,一人伸出一只手来,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白姬就像拎兔子一般提了起来,然后便直往百花楼后院中行去。
此时,后院里站了十来个女子,包括刚进来还没两天的来莺儿等人,她们或是新到百花楼,或是之前有过不听香夫人话的行为,都被喊了过来,这是要“杀鸡儆猴”。张秀儿也在人群之中,她看了看四周,当下便明白了香夫人的用意所在:因为自己在百花楼里做了一年多的头牌,平日里在众娼妓之中也算是有了一些威望,所以这是想借着惩罚不听话的丫头来给自己示威呢,香夫人始终是老板,自己再红,也不过是她手下的一个奴婢而已。
白姬被两个婆子拖到了院子中,秀儿和来莺儿等人仔细的看着她:虽然被关押了一天两夜,却依然双眸清澈,肤色润泽,脸上白皙晶莹,这肌肤剔透得犹如初春的融雪一般,没有掺杂丝毫的杂质,如此明媚的模样,倒是令在场的所有女子都惊为天人。
香姨并不在场,她这个人一向是恩威并施,像这样要动刑来折磨人的场面,她一般不会亲自参与。
张秀儿看了看押着白姬的一个婆子,此人姓容,是香夫人的亲信,据说曾经是香夫人的奶娘。除了对夫人的话言听计从以外,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心狠手毒,据说,每年死在她手上的女子,都有不下三五人,她能用各种手段来折磨别人,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容婆子出现,张秀儿面露惊色:这个婆子手段相当狠辣,虽然说秀儿对现在的白姬没有任何好感,也没有以前的仇恨,但也难免为其担忧。毕竟这么一个娇嫩水灵的女子,如何能经受得住容婆子这种人的摧残呢?
容婆子得意洋洋地看了看周围:众人都是用一种畏惧的眼神看着她,这种畏惧对于她而言,很是受用。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是希望以他人的痛苦、惧意来给自己带来满足和快乐的,而这容婆子也便是其中一个。
“小丫头,你可是想清楚了?你真的……不愿意听夫人的话,留在百花楼里为夫人效力?”
“……”白姬这一次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睛,话,她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既然这些“人类”始终要选择充耳不闻,那她也懒得再多说一遍,何必多费唇舌呢?
“哼,你这丫头,还真的是冥顽不灵!”
容婆子怒声道,随后,她一只手伸了过去,用尽全力,狠狠的在白姬的手臂上一掐……不少曾经被容婆子掐过的女子都蹙紧了眉头:虽然是很不起眼的方式,但那也是能把她们掐得泪流满面的……这丫头看上去还这么幼小,只怕要当场哭出声来。
容婆子的手方触及白姬鲜嫩的肌肤,那柔滑的触感令她十分惊异:这样的感觉,竟然比婴儿的肌肤还要纤嫩……旋即她更是妒意横生:她这一辈子也没有如此手感的滑顺肌肤,真是老天不公,因此,容婆子更加用力了。
然而,白姬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疼痛,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来,容婆子这一通狠辣的力气渐渐用完,她心底里倒是颇有些惊异:这丫头居然没有痛得喊出声来,她可是完全没有留情呢,只怕这丫头手臂上的肌肤都要青紫了……然而,当她看到白姬不为所动的神色时,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她刚才这一掐,莫要说是白姬这样细嫩的小丫头,就是换了那些皮糙肉厚的男子来,只怕也要痛得呼爹喊娘,可这丫头居然连脸色都没有变!
“容婆子,你不会是不忍心弄疼这个水灵灵的丫头吧?”
一旁的桂婆子笑道,当然是打趣,她可不信这个一向恶毒的容婆子真的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手下留情。
容婆子松开了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仍旧闭着眼睛的白姬,她气急败坏的一把撕开白姬的水袖,将白姬一截玉藕般的手臂露了出来:依旧是晶莹透亮的肌肤,光滑如水,手臂上没有丝毫的伤痕……
“容婆子,你还真的手下留情了?”
站在她们前面的李婆子惊奇的问道,容婆子虽然对夫人的话一向言听计从,但平日里,就算夫人说过“不要留下伤痕”来,她们一样会弄得别的少女遍体鳞伤,以此使得她们心中畸形的快感得到宣泄……而且那些大都是掐伤或者一般的皮肉伤,过不了月余就能完全恢复,还能把那些少女调教得服服帖帖的,所以香夫人也就听之任之,不加阻拦了。然而,今日,容婆子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用力的掐,却没留下半点掐痕,实在令她们惊讶。
“……不、不对呀。”
容婆子满脸都写满了疑惑,刚才那一下子,她可是没有留情的,这绝对不是假的……这丫头怎么会一点都不觉得疼痛,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呢?
看到容婆子惊讶得呆住了,那李婆子便冷笑一声:“这还真是个倔丫头,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来好好伺候她。”
她手中拿着一条特制的牛皮鞭子,鞭身蘸过了盐水,在晨间的日光下,发出诡异的寒光……张秀儿看到那鞭子,不由得浑身一抖:几年前,她在百花楼里曾经犯过错,惹恼了香夫人,因此被李婆子用那鞭子狠狠的抽了五下。想当年,她在王家被赶出去的时候,就被抽打过五十鞭,可却没有李婆子手下的五鞭子令她更加难忘。
一般的鞭笞,不过是打得受刑者皮开肉绽,全身撕裂一般的疼痛。可李婆子那把牛皮鞭子,是经过了特殊制作的,它打在人的皮肤上,仅仅只留下些许的擦伤,却能从那细小的伤口中,令人获得最大程度的痛楚,而且,鞭身上的盐水,一旦沾染上那细微的伤口,便能再次给人带来无法言喻的痛苦……这可是远远比一般的鞭笞要痛苦得多的折磨。
李婆子的鞭子一拿出来,在场许多女子的脸都变得苍白了起来……不论是曾经被鞭笞过的,还是没有受过鞭笞的,只要看到那滴着盐水的鞭身,就觉得心慌气短,好像马上要被鞭打的人正是她们自己一样。
“丫头,这可是你自己惹恼了夫人的,以后可莫要怪我这个老婆子。”
李婆子说完,挥手一鞭,那鞭子便犹如一条弯曲的藤蔓一般,从白姬的肩上一直滑到白姬的胸前,“啪”的传来了清脆的一声,听得众人都是浑身一颤。
白姬依旧闭着双眼,平静的跪坐在地上,连表情都没有改变一下,就跟刚才容婆子掐她的时候一样,但这一次,李婆子的鞭子只是这么一下,便把她胸前的衣衫打得撕裂开来,由此可见其力道之猛烈……即使白姬依旧神色如常,但众人也都看得明白:这一鞭子,可是绝对没有放水的。
看到白姬似乎没有被打一般,李婆子也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好啊……这还真是难得,这丫头还真是不怕痛?”
说话间,她的第二鞭子又狠狠的抽了过去,这一次瞄着白姬的小腹抽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这一次,白姬却睁开了双眼,同时,她跪坐着侧过了身子,用一只手臂来阻挡了本来要落在她小腹上的这一鞭。虽然是动了这么一下,但她的脸色还是没变,完全无法从她脸上看出“痛苦”这两个字来。
看到白姬有了些微的动作,李婆子反而信心大增,心中的不安和疑惑稍稍减退了:她会动,就说明她还是有知觉的,但凡是有知觉的女子,就算前面几鞭她能强忍住,但多抽打几下,总会哭喊出声来的。
李婆子咧嘴一笑,露出了她的一嘴龅牙来:多打几下,这倔丫头定能松口,她见过不少这样的烈女,最后哪个不是折在她手中的?想一直装清高,哼,在她面前可不管用!
“啪”“啪”……李婆子使足力气,一鞭又一鞭的狠抽着白姬,打得别的女子一个个双腿发软,张秀儿更是不自主的流出了冷汗来:这起码打了十余鞭了,换成是她的话,绝对已经痛得晕了过去,荣儿姑娘居然能承受的住……
李婆子一连打了十余鞭,白姬身上的衣衫都被她打出了一道道的破裂痕迹来。李婆子终于累了,停了下来,然而,白姬还是那一脸平静的神色,两只眼睛虽然睁开,却是毫不在意的看着她们,似乎没有任何痛觉。
“这丫头……还真是怪了,我还真不信!”
容婆子从李婆子手中接过了鞭子,又开始一鞭一鞭的打在白姬身上,然而,白姬依旧是那样无动于衷…只是,偶尔有鞭子即将落在她小腹的时候,她才侧过身子去,似乎竭力在护住自己的小腹。
“等等……”桂婆子一直注视着,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细节:“这丫头,似乎总是在护住她的小腹?”
“……还真是。”李婆子立刻回想了起来,“莫非她只怕咱们打她的小腹?”
“好,给我按住她,我这一次一定照着她的小肚子打!”容婆子恶声恶气的说着。
“不要这样。”
白姬终于开了口:“请不要打那里……因为,我不确定能不能护住它。”
众人一脸惊愕:“什么意思?”
桂婆子虽然满脸疑色,却谨慎的走了过去,一把扯起白姬被反绑在背后的右手,给她搭起了脉……桂婆子从前是稳婆,所以很是有经验,之前她就隐隐觉得白姬有些反常。
随后,她大惊失色:“这小丫头……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