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反应过来,接过木桨跑船头去忙活。
安瑾停止嚎叫,角度从下而上望去,阳光有些刺眼,映着慕容璟神采奕奕的侧颜,荡漾了安瑾的心神。
他就像天庭下到凡间的谪仙。为何世上会有这么丰神俊朗的男子?不过……怎么有点眼熟?
察觉出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看。慕容璟低下头冷冷地瞥了安瑾一眼。
习武之人耳目过人。他方才看得很清楚,这个女人背后耍阴招,意欲推颜若倾下水!
她便是恶意造谣,中伤小安氏的安瑾吧!
安瑾还不知道自己见不得人的手段已经被慕容璟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啊!安姐姐你的衣服!”孙姑娘捂嘴惊呼。
春日,大家都穿了薄衫,何况今天日头大,比平常穿的更减少一件。安瑾整个人湿得透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最里面的小衣若隐若现,腿部更是透出肉色来。
安瑾死死咬着唇瓣,脸颊火烧火燎,心里却有隐秘的欢喜。
船上只有慕容璟一个男子,那么……他看了她的身子,就要对她负责!
安瑾越想越觉得整个人飘飘然,好像马上就能站到枝头上变凤凰了,全然没发现慕容璟早转过身,面朝大湖了。
颜若倾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细小的变化,狐疑地看了慕容璟一眼。
传言慕容璟风流不羁,言行孟浪,可是眼前就有幅香艳的画面摆着,他竟能主动远离,不去占那便宜。似乎……他和传闻不太一样。
“颜姑娘一直盯着本王看,可是被本王的英俊风采倾倒了?”
“……”
颜若倾无语凝噎,默默走开。
不一会儿,船终于靠岸,瑞荷冲上前扶住安瑾。
哗!
安瑾直起身,优美的身材线条暴露在众人视线里,衣衫紧紧贴着衣服。那些个男子顿时瞪大了眼珠子,目光贪婪地在安瑾的前胸和双腿间游离。
安瑾恼怒,一张脸红得能滴出血,躲藏在瑞荷身后。
衣衫湿了,妆容花了,发钗掉了,头发散乱了,还挂着两片荇菜叶子。长这么大,安瑾从没如此狼狈过!脸都丢尽了!
容月屏吩咐下人快去拿件披风来。
安瑾就这么在风中等着丫鬟把披风拿来,心里的煎熬自不必说。
最后,她整个人裹进披风,哆哆嗦嗦地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去百花园的一处偏厅内收拾。
颜若倾心里十分解气。害人不成终害己,经此一事,安瑾可算出名了,哪个名门贵族子弟还敢求娶她?
她的身子被那么多公子看过,要哪一位公子负责呢?
但颜若倾是安瑾的表姐,所以该装的还得装,两条秀眉颦起,满脸担忧之色。只有慕容璟,能看穿她担忧下,真实的快意。
不过,回想起来,颜若倾后怕不已。她不敢想,万一没有暮云郡主,落水的岂不成了自己?
太可怕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同样湿透了身子的还有那位救安瑾上来的丫鬟,她倒没有安瑾的窘迫,因为丫鬟的衣服是粗麻布做的,一点不透。
一场闹剧,却没有影响太多人的心情,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该玩的继续玩。
“郡主,刚才真是多谢你了。”颜若倾走到暮云郡主跟前福礼。
暮云郡主忙握住她的手,“别客气,如果不是你,那船再摇下去,我准得落水里,咱们俩呀,是互救,咳咳咳……”
“你也别叫我郡主,叫我暮云就行。”
暮云郡主说话轻轻柔柔的,特别美好的一姑娘。颜若倾跟她有了亲近之意。
“我看你身体不太好,一直咳嗽,要不要紧?”
暮云无奈道:“老毛病了,在宫里有太医照顾着,可那么多年,从不见好。”说完,她又想起什么,神色郑重,小声问颜若倾:“之前在船上你拉我的时候,我看你挺稳当的,但是后来怎么突然……好像有股力道撞了你似的,到底怎么回事?”
自然是那安瑾闹的幺蛾子!可……这样腌臢的事还是不要让暮云知道的好。
暮云是什么人?从小在深宫大院内长大的,看颜若倾神色不自然,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世上之事,咳咳……真是因果报应。”
颜若倾含笑道:“你年纪轻轻的,何苦说这么沧桑的话?走,咱们找个岸低水浅的地方,摘两枝根茎回去养着,信不信?我保证比你养的好。”
“好啊,咳,咱俩就比比,看谁先摘到。”
两人正嬉笑打闹着,那边收拾完毕的安瑾再次出现在人群里。
她低垂着脑袋,脸色难看。猛一抬头,恰好看到颜若倾和暮云在玩耍,一股熊熊烈火“嗖”地窜起,大步跨去伸手就要打颜若倾。
谁知,她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怎么也挥不下去!
“安姑娘不由分说就要动手打人,可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柳玉凌笑容明朗,挡在颜若倾和暮云面前。
暮云抬头,柳玉凌温和的俊脸深深烙印进暮云的心底。
“柳大人。”暮云唤道。
柳玉凌放开安瑾,向暮云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郡主。”
“这儿不是皇宫,柳大人无需多礼,咳咳……”
“郡主身子可要紧?需不需要下官诊诊脉?”
暮云本想拒绝,但是对上柳玉凌关切的目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心里隐隐泛着苦涩。
她,很早很早,很早很早就认识柳玉凌了,记忆中那是幼时第一次进宫,当时的柳玉凌还只是太医院里一个看守药罐子的药童。
暮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颗芳心系在了他身上。
也许是被病症折磨,对生活失去希望,他出现在身边陪伴的时候;也许是被公主们嘲笑,被宫女们欺辱,他出面帮她抵挡伤害的时候……
“之前在船上受了惊吓,不知道暮云的身体有没有受影响,柳太医还是帮她瞧瞧的好。”颜若倾到底活过一辈子,暮云的心事完全写在脸上。她假装没看穿,认真地对柳玉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