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先这会儿也急得满头冒汗,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有这样一手出神入化的赌石技术。
这要是万一输了,贞石斋可就损失大发了!他可如何跟老爷交代?
可输人不输阵,就是输,也不能损了贞石斋的名声。
所以面对乐清的质问,他很干脆道:“这是自然,乐公子尽管放心,我贞石斋的信誉,那是不消说的!”
边上看热闹的一众人等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纷纷附和道:“不错,乐公子放心吧,贞石斋最有信誉了,绝不会干出出尔反尔的事情来!”
“就是,我们大家伙儿都看着呢,只要乐公子你赢了,这几块翡翠绝对跑不了你的!我们都给你作证!”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证人,只希望待会儿乐公子赢了,这些翡翠若是要出手的话,可得多多照顾我们呀!”
乐清拱手向众人团团做了个揖,“好说好说,我乐清就在此谢过大家伙儿了!”
李达先见状,脸色又黑了一层。
这些人,落井下石得可真是利索啊!
他给旁边的小厮张奋使了个眼色,让他好生看着场中,他则慢慢退出了人群。
正抱胸看着解石师傅陈羡解石的乐清瞥见这一幕,嘴角一勾,扬声道:“李大掌柜,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李达先步子一顿,旁边就有人笑道:“李掌柜该不会是临阵脱逃吧,啊哈哈?”
“我猜不是,肯定是去搬救兵了,要去请李老爷出面呢。”
“这李老爷来了也没用啊,毛料里头该有翡翠还是会有,又不是李老爷来了就能改变的。”
李达先站定了,环视众人一圈,眼神带着几分压迫,在他的注视下,原先调笑的一众人等顿时歇了声,摆正了脸色。
他这才道:“我不过是尿急想去趟茅厕罢了,怎的到了各位嘴里,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这里是贞石斋,还请各位积点口德!”
说完他就昂首挺胸,负手从人群中一步步走了出来。众人不由自主给他让出条道来,看着他离去,不过很快注意力又被解石给吸引了。
来到人群外,李达先抬手摸了摸额头,一阵湿热,原来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出了满头的汗。
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他面带忧色往外走去,结果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达叔”,他立刻看去,目中一亮,“公子,你怎么来了?”
他快步迎上来,本想着让小厮带着李澈几人在店子里四处看看,但想到那乐清,笑容就有些勉强了。
“公子,你——”
李澈道:“达叔,赌约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几年前他就开始参与处理家中的生意,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李家名下那些铺子里的老人,已经对他很是信任肯定。
闻言,李达先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嗯,公子打算如何处理?”
李澈看了看姜容,见她点头后,神色一振,道:“达叔不用担心,待会儿你就看我的吧。”
乐清选中的剩下两块毛料,同样切涨了,且里头翡翠成色还很不错,虽比不上之前的四块,但也价值不小。
此刻,六块大小不一的翡翠都摆在石台上,静静地绽放着它们的美丽光彩。
乐清冲着李达先高声道:“李掌柜,你看到了吧?这六块翡翠,都是从我选的那六块毛料里开出来的,我赢了!现在,我不用赔那块什么破摆件了吧?”
李达先沉着脸,摇头,挤出一句话来,“不用。”
乐清得意一笑,“这六块翡翠,也归我了,是吧?”
“不错。”
乐清扬起笑容,拍了拍巴掌,掌声清脆响亮,传遍全场,“贞石斋果然讲信用!佩服!”
李达先脸色霎时变得更难看了,就连李澈脸色也有些不好。
姜容看着乐清,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眼神闪了闪,勾唇一笑。
乐清转头冲众人扬手道:“这六块翡翠料子我也带不走,不如就在此拍卖了吧。就先从这块干青种开始,想要的尽管出价——”
“慢着!”李澈高喊一声,越众而出。
“李公子也来了!”
乐清扫了他一眼,“莫非你们贞石斋想要反悔不成?”
李澈摇头,“非也,只是在下听闻乐公子赌石之技成风之斫,颇感佩服,所以想与乐公子切磋一番,再立一个赌约,不知乐公子敢不敢?”
乐清不屑嗤笑一声,“你不就是想让我跟你赌,好让你将这些翡翠赢回去吗?何必拿话激我?我乐清平生就没怕过谁,赌就赌!你说,赌什么?若是价值低了,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李澈一笑,“好,乐公子真爽快人也!那我们就一局定胜负。时间还是定为一炷香,在这一炷香内,我们各自挑选一块毛料,以开出来的翡翠好坏论输赢,乐公子以为如何?”
乐清懒洋洋地抱胸靠在石台上,漫不经心道:“就依你所言。若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就将这间贞石斋拱手相让。”
众人哗然,贞石斋啊!
“李公子,你确定?这贞石斋价值几何,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公子,这贞石斋你做得了主吗?别到时候输了却拿不出来。”
“李公子当真好大的手笔!竟然将贞石斋拿来做赌注,啧啧!”
听见众人的议论,乐清不由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李澈,“你当真要把这贞石斋给我?”
李澈淡淡道:“乐公子说笑了,你赢了贞石斋才是你的。达叔,将铺子里的一应契约拿来。”
李达先捧过来一只黄花梨木的盒子,里头装着的尽是贞石斋的地契店契等。
李澈接过来,将盒子打开来对着乐清的方向,“请乐公子过目。”
乐清还真的走过来,好奇地拿起一张契约看了看,问:“你舍得下如此血本,那若是我输了呢?”
“你输了,只需将那几块翡翠留下即可。”
“咦?那你岂不是太吃亏了?”
李澈但笑不语,乐清疑惑地看了看他,没觉得有何不妥,点头道:“那好吧。”
因着这场赌局赌注太大,已不是口头说定就行的,还须得立下字据才行。
李澈向在场众人拱手道:“还请各位叔伯做一个见证。”
众人忙应道:“好说好说!”
又有好戏看了,他们可不答应得爽快?这可是难得的乐子啊。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下,两人在字据上签名按了手印儿,各持一份。
众人忙退开,将场子让出来给两人,好让他们挑选毛料。
李澈走向毛料堆,仔细寻摸起来。虽然有阿容在一旁掠阵,他是不需要担心的了,但他自己也不能完全依赖别人不是?总归还是得努力。
乐清就要显得悠闲许多,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这里摸摸,那里踢踢,好像这样就能看出什么来一样。
不过在场众人谁都没有说什么,因为之前他也是这样做的,而那些出言笑话他的人,之后都被狠狠打了脸。
谁还敢说什么?人家就是要那样选毛料,还就靠着这样不专业不繁琐不认真的法子,一连选出六块好料子来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只要能开出翡翠来,管他是怎么选的?
而场外的姜容,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这位乐“公子”,肯定有问题!
她挑选毛料,绝对是凭借着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法子。也就是俗称的作弊。
至于具体怎么个作弊法儿,还有待考究。
不过如此一来,姜容更是没有心理负担了。
你作弊来我作弊,大家一块儿作弊忙,谁也不消说谁。
姜容以袖掩面,戴上火眼金睛,往乐清那里一扫,她心道,果然!这丫就是女扮男装的。装起男人来比她还要专业,若非她也是此道中人,还真看不出来。
乐清忽然感觉后颈一凉,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旋即她摇摇头,只要不被川王叔抓到,她有什么好怕的?
姜容抓紧时间向那一堆堆的毛料扫去,将内里表现好的暗自记下来,最后汇总比较。
香才燃了一半时,乐清就已经选好了,她踩在一块脸盆大小的毛料上,对小厮张奋扬了扬下巴,“过来帮我搬过去。”
张奋一声不吭地将毛料搬起来,轻轻放在石台上,然后束手立在一边。
姜容扫过去一眼,眼睛就不由凝住了,心里一惊,这乐清果真不简单啊!
那么大块毛料,就只中间有鹅蛋那么小小的一块翡翠,竟被她给找着了。
而这才鹅蛋大小的一块翡翠,却是祖母绿玻璃种,色泽完全符合“浓、正、阳、和、透”这五个字!绝对的极品!
这估计是场中最出色的一块翡翠了吧?还有什么样的能超过它?
这下子不好办了,姜容的脸色沉了沉,不似一开始的轻松。
输了铺子倒算不得什么,她空间里玉石矿多的是,到时候辛苦一点开采了拿出来,想开多少贞石斋就有多少家。
关键是输了多丢人啊!更何况还是对于李家来说。
要知道,在这丹阳县里,如今的李家可谓是玉石界的老大,要是被一个外来的“小子”赢走了一家铺子,那真是太有损名声和形象了。
以后的生意肯定会大打折扣,引发一连串的严重后果。
所以这场赌局,一定不能输!(未完待续。)